,倒是个有孝心的人。
二人说话时间周舅已然醒来,他见陈静轩手里的保温盒里装着鱼汤,笑道:“昨晚见你来守夜,我心里还埋怨茹茹真不会办事,怎么找了个男孩来。现在看来她还真没找错人。”陈静轩低头一笑,说:“刚才来得匆忙,忘了给你带饭,正好我也没吃饭,咱们去门口吃点东西吧。”周舅早上只喝了点绿豆汤,现在也有些饿了,心想姐姐大概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事,陈静轩忙了一夜,也该请人家吃顿饭,于是点头说好。
二人来到医院门口的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周舅问道:“静轩,你喝酒吗?”陈静轩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喝不喝酒。周舅倒是直爽得很,笑道:“喝,当然喝,要不然我吃不下饭。”陈静轩虚惊一场,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回头向服务员说:“来瓶一斤的白酒,再拿两个杯子。”酒拿上来,二人各自倒满先干了一个。
周舅是属于爱喝不能喝的那种酒鬼,两杯酒一下肚就有了几分醉意,说出话来也是无所顾忌:“静轩,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茹茹?你别瞒我,我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你对我姐这么好,分明是巴结丈母娘。”陈静轩见他快言快语,合自己很对脾气,因而也毫不隐瞒,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点头道:“是,没错,我是喜欢她,可她不喜欢我,她有意中人。”周舅抿口酒,不屑道:“那男孩我见过,他算个屁!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我姐住院两三天了,他都没说来看看,装得跟孙子似的。而你不一样,我姐对我说,你伺候她比亲闺女都细心。你和我说实话,你心里气不气?”“气什么。”陈静轩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周舅口齿已经有些不清楚,半睁着眼说:“气茹茹呀!她和别的男孩在一起好,家里有时却让你帮忙。这事我都看不过去,你能不生气吗?”陈静轩听了他的话,细想起来也忍不住有些心酸,强作欢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撇开她喜欢谁这一点不说,我和她毕竟是朋友吧。男人得讲义气,朋友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别说是朋友,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有了难处,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也会帮人家一把。这是良心问题,,跟她喜不喜欢我没关系。再说了,我既然喜欢她就该打心眼里对她好,她在外考试,家里出了事,我不能让她分心呀。我做什么是我的事,那男孩来与不来是他的事,我管不着,更犯不上生气。跟茹茹我生不起来气,跟那男孩生气反倒湿了我的身份。”他的口才天下少有,做思想工作也是行家里手,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
周舅满面红光,醉意更浓,靠在椅子上用手指着陈静轩,一挑大拇哥,赞道:“有情有义,又狂又傲,够种!我喜欢!你要不是茹茹的同学,我非得和你拜把子。”他虽然已经是坐舅舅的人了,可毕竟还不到三十岁,酒后失态完全是个大男孩的模样。陈静轩心里笑道:幸亏不能和你拜把子,要不然我和周茹燕就更没有希望了。转念一想,即使不和他拜把子,自己和周茹燕又会有希望吗?想到这,心又凉透。二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饭,陈静轩抢先付了帐,把醉得东倒西歪的周舅架回病房,向周母告别后回学校去了。
晚上陈静轩来到医院时,周舅刚刚睡醒,觉是醒了可是酒还没醒,正坐在床上呆呆发愣。陈静轩掏出两只口服葡萄糖递给他,说:“我就猜到你还没醒酒,这的时候从路边的诊所买的,快喝吧,醒醒酒,晚上还要上班呢。”周舅把葡萄糖打开灌到嘴里,心里不似刚才难么烧得慌,头痛也好了许多,笑道:“你心真细,我要是女的肯定会喜欢你。”周母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尽说一些不着边的话,难怪找不到女朋友。”周舅被姐姐一数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冲陈静轩做了个鬼脸赶紧溜走。
陈静轩下午在学校又睡了半天,毫无困意,等周母睡着后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看报纸。那是份本地的早报,在《科学。教育》一版上刊登了一篇报道,标题是《我国实行素质教育以来成绩显著》,乍看标题陈静轩还以为是从国外报纸上转载过来的,因为就目前来说还没听说中国哪个地方真正搞起了素质教育,可是一看特约通讯员的姓名,差点没把他气死,龙主任的大名赫然在上。陈静轩按耐着性子把报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边看边骂“屁话”,“废话”,“鬼话”,“假话”,“空话”,“傻话”,最后总结通篇不是人话。到最后陈静轩实在是忍无可忍,把报纸挼成一团,丢到了厕所,为泄心头怒气,还特意找了个有屎的蹲坑。
第五章 无怨无悔守病榻 又怒又恼闯学堂(3)
凌晨两点来钟的时候,周母一觉醒来再也不肯睡,躺在床上一个劲地长吁短叹。陈静轩听到声响推门进来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周母张嘴欲言,却欲言又止。陈静轩明白过来,走到值班室对护士说:“大姐,我阿姨要解手,我一个男孩不太方便,麻烦你们帮帮忙。”几个一脸肥肉的护士睡得正香,被他吵醒都是满心的忿恨,趴在桌上动都不动,不耐烦的说:“要是每个病人解手都让我们帮忙,我们就是千手观音也忙不过来呀,你们家属是干什么吃的,不能自己动手呀。”陈静轩素来狂放,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要依他平时的个性早都骂起来了,可他又怕自己走后周母受她们委屈,因此只得强忍怒火转回病房。
陈静轩把周母床下的便盆拿出来放在床边,从旁边陪床的小姑娘枕头边拿了条红领巾,对周母说:“阿姨,我妈和你差不多大,我把你当亲妈,你就把我当你亲儿子,你千万别多心。”说着用红领巾把自己的眼镜蒙上,将周母搀扶下床。过了一会,周母说了声好了,陈静轩又把她辅导床上给她盖好被,这才摘下红领巾。
陈静轩端着便盆走出病房,望着值班室的灯越想越气,于是走过去把门推开,将盆里的尿泼洒在地上。护士们全都惊醒,伸手就要来撕扯他,陈静轩端着剩下的尿,厉声喝到:“谁碰我一下,我就给她洗澡。你们这群穿着衣服的畜生,真糟蹋了‘白衣天使’的称号。你们要是气不过,咱们找你们院长去,让他评评理;要是想动手,我随时奉陪,反正也背了几条人命,再多个条把两条我也无所谓。”那几个护士互相面面相窥,都不说话。陈静轩见她们泄了气,把盆里的尿往地上一倒,摔门而去,出了门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忍不住“扑哧”一笑,到洗手间把便盆洗干净才回病房。
周母躺在床上看着温文尔雅的陈静轩,心中忖思:这孩子也真聪明,我叹了几口气,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还怕我抹不开面子,说了那些话又把眼蒙上,真是太懂事了。将来毕业后,他要是真想和茹茹处,我一定支持。周母望着自己的“准女婿”,越看越欢喜,过不多会睡着了竟梦到陈静轩管自己叫“妈”。
阑尾炎开刀不是什么大手术,在医院调养了两天,周母就能下地活动,大小便也可以自己解决了。恰好这天周茹燕也从省城考完试回来,傍晚的时候领着木青峰来医院看望她妈。介绍木青峰的时候周茹燕只说是同学便一语带过。周舅拉着陈静轩的衣角,低声说:“我是长辈不好动手,你过去扇他两巴掌,他要是敢还手,我再帮你。”陈静轩半眯着眼,道:“这男孩怂得很,动口动手他都不行,我不欺负这中人。”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是酸酸的。二人正窃窃私语,周茹燕走过来万分感激的说:“二哥,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永生不忘。”陈静轩强笑道:“说这些太见外了。阿姨待我这么好,伺候他一辈子我也愿意呀。”周母看了看陈静轩,知道他现在肯定难过得很,有心安慰他,便向周茹燕说道:“静轩比你这亲闺女待我都要好。他又懂事又细心,没有比他办事更周到的了。”言者有心,听者有意。木青峰听了周母的话,拿眼向陈静轩瞟去,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
周舅看见木青峰半死不活的神情,心里更是来气,向周茹燕说:“这屋里的人见静轩待你妈这么好,都以为是你妈挑的女婿呢。”一语未了,周母喝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没个正经,在孩子们面前胡说些什么!”陈静轩立于房中,自觉尴尬,想借机离开,说:“阿姨,我还有衣服没洗,我先回去了。”周母和声说道:“静轩,你把衣服拿来,让茹茹给你洗。忙前忙后忙了几天,叫她给你洗几件衣服也是应该的。”陈静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默然走出病房。
已是深秋,天气不是很好,冷月朦胧,薄云惨淡。陈静轩愁怀不展,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哭哭不出泪,想叫叫不出声,只觉得心里仿若刀剐,一阵阵的疼痛。好不容易挨到家门口,刚一转弯,就看见郑欣竹站在自己的门前。陈静轩赶紧开门,把她让了进去,问道:“你怎么来了?”“几天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来找了你好几回你都不在,昨晚我在这守到半夜也没等到你回来。”郑欣竹说着话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书桌上。陈静轩见她对自己颇为挂念,很是过意不去,解释说:“有个朋友在外地考试,她母亲生病住院了,我在医院帮着照看了两夜。”见她的袋子里有瓶酒,还有两袋茶干,笑道:“酒非良药能医愁,我正想喝两杯呢,可巧你就带来了。”郑欣竹看他面色,知道他心情不佳,淡然笑道:“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你要是真有烦心事,和再多的酒也不管用。”当下把酒打开,用茶几上的茶杯倒了慢慢两杯。二人边喝边聊,各自感慨,到了后半夜,郑欣竹见酒没了夜也深了便起身离去。等她走后,陈静轩独坐窗前,想到周茹燕和木青峰出双入对,自己却孤苦伶仃,竟情难自已的流下泪来,推窗一望,冷月偏西,寒星点点,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首七言律诗:
来此匆匆多少日,最怕三更寂寞时。
月下流干伤心泪,窗前写尽断肠诗。
早有寒蝉添烦恼,又来秋雁惹相思。
今宵冷冷人不寐,一夜西风笑我痴。
写罢将笔一扔,喃喃念道:“云白山青天有意,江深竹静地无心。”伏在桌上,久久不语,呆呆愣了一夜。
过了两天周母伤愈出院,为了表示谢意,特地让周茹燕把陈静轩请到家中吃饭。陈静轩喜出望外,自然是一口答应。周茹燕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木青峰和自己家人亲近亲近,便提出把他也请来,可是因为他给周母姐弟俩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尽管周茹燕再三恳求,周母还是没将他纳入被请之列。席间周舅喝得酩酊大醉,口无遮拦,把木青峰贬得一文不值,骂得一塌糊涂。因为是在家里,没有外人,所以周母也没责怪他,只是笑他喝多了,什么话都藏不住。俗话说“女生外向”,诚不欺也。周茹燕见舅舅把自己心上人如此奚落,满心不悦,闷闷不乐。陈静轩见她护短之心溢于言表,心中颇为酸楚,也不吃菜,低着头只是喝酒。好好的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吃过饭,醉醺醺的陈静轩回到学校,进了教室刚一坐下就收到了白盈盈递过来的信,于是又在半醉半醒之间给她回复了一封。这信是他酒后所写,在信中他误把白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