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片迷茫……
结局卷 忆梅下西京,折梅寄杭城 大结局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朝堂上出了一件大事,三朝元老朱孝公之孙朱萌德当街调戏民女,没料到那女子竟是进京来寻皇后的陈家之女陈婉秋,那女子的性子也甚是刚烈,竟当众咬破了朱萌德的耳朵,他一怒之下竟将陈婉秋生生打死。
异姓王陈梦离共有五女,只有皇后和陈婉秋是嫡出的,原本皇后被废之事已让陈梦离极度不悦,此时次女来西京又死于非命,当下勃然大怒,让皇帝给个说法,否则他将不再镇守苍州。
皇帝原本就心烦,知道如今再不能让朝中武将生出异心,当下便将朱萌德关进了天牢,准备择日押到苍州给陈梦离处置。而朱家是三代单传,到了朱萌德这一代,自是宝贵异常,他若是丢了性命,朱家也便算是断了根。
朱孝公曾是先帝太傅,也曾是皇帝的授业之师,年岁长了之后便一直赋闲在家,并不过问朝事。他原名朱孝,因其为人公正,深得先皇的敬重,又满腹诗书,只是太傅之职已是极高,却并没有再封候列公,却当朝在其名后赐下公字,以示尊敬。
朱孝公虽然是个公正之人,但是只有这一个孙子,他本是极重血脉之人,听闻爱孙被关进天牢,若是被送到苍州便断然没有活路,当上心里一急便手握先帝所赐之金书宝典直闯皇宫,向皇帝求情。
皇帝如今哪有心情理这样一个赋闲在家的老臣,最重要的是这个老臣还是个一无是处的文臣,原不想见,无奈朱孝公手握先帝所赐之物他不得不见。却在朱孝公下跪替朱萌德求情之后无动于衷,只说朱萌文犯的本是死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朱萌德不过是个五品京官罢了。
他原想这些道理朱孝公必定听得进去的,不料朱孝公年事已高,心里又担心至极,在听到皇帝的拒绝之后竟气死在大殿之上。
一时间,满朝皆是风雨,街头巷尾都在传皇帝残暴绝情,无视孝道,竟是连先帝之师也不放在眼里,竟当朝气死。朱孝公本是三朝元老,纵然多年赋闲在家,但是曾经主持过数界科考,门生遍布天上,那些由他的手点拔出来的进士,如今大多都是国之重臣,在这个重视孝道和礼法的国家,那些饱读诗书的文臣听闻此事,心里大是不平。
西京的街头有人将皇帝这些年来的暴政和罪行全部例了出来,再将这一次诛师之事再添油加醋的一番渲染,堂堂的一国之君直被说成是十恶不赦之人。
皇帝的错处又岂能任人去说,当天下午,官差便将为首的几个人抓进了天牢,不想这一件事情却再度掀起了轩然大波,再次坐实了皇帝的暴君之论。
民间如此,朝堂之上也为这件事情吵的不可开交,原本胆小怕事的文臣因为这一件事情不知道从哪里生了胆子,竟当堂指责皇帝不该如此待朱孝公,话虽然说的委婉,皇帝又如何听不出来,当堂大怒,将几个闹事的大臣当堂斩首。
皇帝这样一做,倒是平熄了朝臣的言论,却让每个朝臣的心里都憋了一大口气,对皇帝的不满更重了,他的这番作法,便是真真切切的坐实了他的暴君之论。
皇帝如今外忧内患夹击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风浪让他应接不暇,却又有些无可奈何,他那一日听从白玲珑的话重用了几个大臣,虽然局面是有所控制,但是那些力量和如今天纷乱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他这一日下朝之后,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突然觉得他只怕是再也看不了几次这样的风景了。
他看着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心里虽然早已知道这必定是洛王为他布下的局,可是这样的局狠厉的紧,完全是为他的性子而设,他根本就无从躲闪。而很多事情到如今已成定局,他早已无从更改。
只是当这些有些丧气的念头自心间一升起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甘,他绝不能就此认输,他的手里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步棋,谁输谁赢都还是未知数。
皇帝暗暗咬了牙,冷冷的哼了一声,李公公上前来报道:“圣上,万三小姐带了亲手做的桂花糕来进宫面圣,圣上要不要见?”
皇帝微愣道:“青鸾进宫呢?她的伤都好了吗?”
“奴才不知,万三小姐就第十道宫门外候着,圣上要不亲自问问她?”李公公微微笑着,白玲珑和皇帝的关系可以说在西京人尽皆知,他这样说也不过是知道皇帝纵然再心烦也会见她。
皇帝闻言龙颜微舒,当下浅笑道:“你倒是知道朕的心思,传她去承德殿吧,朕也即刻过去。”
“遵诣!”李公公闻言忙退了下去。
皇帝到达承德殿的时候,白玲珑已在那里等着皇帝了,她一见皇帝进来忙行了个大礼,皇帝却一把将她扶起来道:“这里没有外人,那些虚礼便免了!”
白玲珑含笑轻了一声,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的头一抬起来,皇帝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女子已有两月未见,她的姿容却更胜从前,眉眼里满是乖巧的聪慧之气,顾盼间风情无限,许是这段日子好生养着的原因,她比之前微微丰盈了些,皮肤也比之前更白了,那张秀气而又明丽的脸,端端是光彩照人!
皇帝原本心里的烦郁之气在看到她脸的那刹那,便尽皆散去,他伸手抚上白玲珑的脸道:“如今可都养好了?”
“脸上还有个疤,原不敢来见圣上,只是听闻圣上被小人算计龙心不悦,心里挂念对圣上便来了。”白玲珑微笑着道,她手指的那个伤痕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皇帝闻言龙颜大悦,当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道:“有青鸾这般挂念,朕心甚慰。”
白玲珑心里一阵厌恶,却微笑道:“可恨表青鸾前段日子身子不好不能来陪圣上,还请圣上见谅。”
“朕又岂会怪你。”皇帝微笑道:“你此时来陪朕便好,朕这段日当真是烦心的很。”
“青鸾也听到了些许。”白玲珑轻叹道:“王爷行事也太过份了些,竟是如此的不顾法纪伦常。”
皇帝的眸光微深,却又问道:“定国公可有家信回来?”
白玲珑原本还在微笑的脸上的满是担心,她轻轻的道:“父亲去南缰之初曾有家书回来,可是自从南疆暴乱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父亲的家书了。”
皇帝的眸子微眯道:“朕也有五日没有收到定国公的折子了。”
白玲珑的眼圈微红,皇帝见她的样子楚楚可怜,便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定国公老当益壮,朕相信他定会安然无恙,给朕立下大功,所以青鸾不用太过担心。”他说到这里,竟忍不住大声咳了起来。
白玲珑看到他这副样子满是关切的道:“圣上,你怎么呢?要不要宣太医?”
“不用了。”皇帝停止咳嗽后道:“那些太医都是庸医,来来回回只会给朕开那些苦的要死的话,朕实不想再喝了。你且扶朕坐下歇一歇便好!”
白玲珑见他的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那样的脸色只有得了重症之人才会有,她当下缓缓的道:“圣上可千万要保重龙体!”
皇帝轻轻的拉过他的手,将她抱在怀里道:“有你陪在朕的身边朕便觉得一切都好。”
白玲珑闻言却伸手抹起泪来,她轻泣道:“青鸾无能,不能替圣上分忧。”
皇帝微笑道:“你只是一个弱质女子罢了。”
白玲珑的眸子满是苦意道:“父亲如今生死未卜,我心里甚是担忧,今日再听到圣上的咳嗽之声,我的心就更乱了,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为圣上分忧。”
皇帝的眸光微凝,她却已跪在地上道:“青鸾想求圣上一件事情,还请圣上应允!”
皇帝愣了一下后道:“你起来说话!”
白玲珑却又道:“圣上若是不答应,青鸾便不起来!”
皇帝的眸光转深道:“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朕听听再说。”
“青鸾虽然自小不在父亲的身边长大,但是血浓于水,父亲行事是个稳妥之人,他这么久没有递折子进京,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而圣上身边已没有合适的将才领军打仗。青鸾自小也读了一些书,看到历史上那些女将们为父出征之事,甚是佩服。青鸾不才,也想效彷前朝烈女,带兵救父,为圣上解忧!”
皇帝的眼里微微有些惊讶的道:“你要带兵出征?”
“正是!”白玲珑咬着唇道:“上次青鸾被乐辰景所害,无半点反抗之力,却是深恨乐辰景之行事,这段日子我在家里苦思良久,若是给我一万人马,我定要将洛王府踏平,杀了乐辰景才算解恨。而今父亲又出了事情,青鸾虽是女子却也知南疆之事,十之八九也是洛王的手笔,兵书有云,擒贼先擒王,若是将洛王和乐辰景擒下,便能消除所有的祸事!”
皇帝闻言眸光转深,眸子转了一圈后微笑着将白玲珑扶起来道:“你有这份心思朕知道了,只是你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弱质女子,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连刀都拿不动,又哪里能做行军打仗之事,定国公的事情朕自会安排人去处理,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白玲珑的眼里有太多的担心,她看着皇帝道:“圣上……”
她的话还未说完,皇帝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嗽的比第一次厉害太多,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她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将皇帝扶住,然后大声道:“来人啦,快传太医!”
李公公忙奔了进来,忙差人去请太医,很快郭品超便被请了过来,白玲珑如今尚未有份位,此时要替皇帝更衣便有些不便,她只得起身回避,在门口与郭品超擦肩而过。两人以前在杭城时也曾见过一面,此时再见,两人的眼里都有一抹淡淡惊讶,却只是一眼罢了,并未再多看一眼。
白玲珑记得两个月前见皇帝时他的气色尚好,此时便病成这副模样,只怕和这郭品超有脱不了的干系,她的心念一转,当下便施然离开了皇宫,她的手里握着一枚金色的令箭,她的任务也已经达到了。
郭品超早就听说了万青鸾的大名,却不知竟就是她,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隐隐猜到了几分,当下嘴角微微一扬,觉得甚是有趣。
皇帝这一病便病的甚是严重,当夜便召了几位亲王郡王进宫侍疾,宫中的妃嫔也被传进了寝殿。
第二日一早,皇帝清醒了几分之后,连下了三道圣诣,第一份立他年仅九岁的皇长子为太子,第二份的是立白玲珑为德妃,三日后进宫伴驾,第三份是封苏连城为平东大臣,掌管所有辽东的战事,着他平定万知楼之祸。
这三份圣诣一下,朝堂上下顿时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传言也纷至沓来,有传闻皇帝病危所以才会立太子,可是又有传闻说皇帝在这个时候还立妃,身体怕也没有想的那么差。只是这几日期皇帝并未早朝,又加深了第一个猜测。
而这几日能进宫面圣的大臣也没有几人,苏连城却是其中的一个。他的圣宠不灭,实是让朝中大臣有了万千的猜测,一时间原本已经冷落的苏府门庭又热闹了起来,只是苏连城的性子大变,不再在府里见任何朝臣。
这一日苏连城下朝后又去了望川楼喝酒,打开他常去的包厢的门,便见到一个脸带银制面具的男子坐在那里,他神色自然的坐下道:“你终于来了。”
说罢,他取出两个杯子,给安子迁也倒了一杯酒。
“你在这里等我?”安子迁看着他道。
“是啊!”苏连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记得上次见你便在这里,想来这望川楼才是真正的万知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