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凝神盯着对方隆起的肚子去仔细瞧,在座众人虽没有几个见过北堂佳期,但只看她从北堂戎渡那一边过来,又生着一双与北堂尊越一个模样的眼睛,就知道这必是楚王家的小郡主无疑了,于是都笑吟吟地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座上北堂尊越亦是不置可否,只看着北堂佳期淡淡而笑。
北堂佳期好奇地对着于丹瑶左看右看,然后忽地‘咯咯’一声笑,然后便伸出了小手,一边作势就要去摸一摸于丹瑶隆起的肚子,一边面带稚气,口中兴致勃勃地问对方道:“……这里面也有我的弟弟吗?”周围的人听了这稚嫩童言,不由得都笑了,于丹瑶面上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一手护住肚子,没有让北堂佳期的手摸到,语调却十分和气,口中只笑道:“郡主说笑了。”北堂佳期还待再说些什么,北堂尊越已招手示意她过去,道:“……丫头,来朕这里。”北堂佳期闻声扭过头,见祖父叫她,遂丢下于丹瑶,临走前还做了个鬼脸儿,于丹瑶见了,脸上红白不定,雪白的牙齿轻轻一咬唇,只低下头去,北堂佳期一转脸,直扑到北堂尊越身边,软软的小手牵住男人的衣摆,仰着小脸甜甜笑道:“……祖父!”北堂尊越伸手刮一刮女孩儿的小鼻子,嗤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弟弟,应该是你小叔叔,要么就是姑母。”
祖孙两人说话间,座中谢妃手内拈着一朵才掐下来的鲜花,舒手簪在自己漆黑的云鬓边,唇角含着一丝淡漠的笑意,轻哼一声,暗中撇了撇嘴,既而转首对身旁的二妃压低了声音,冷淡说道,“……这于容华也小心得忒过头了些罢,咱们家郡主不过是因为年纪小,才好奇想要摸她一下,可瞧她却好象是在防贼一样,莫非一个小女孩子,竟然还能把她的肚子给摸坏了不成?到底是眼□怀龙裔,娇贵谨慎得很呢。”一旁的宋妃听了,亦蹙一蹙眉,也是心生不悦,北堂佳期乃是北堂戎渡的爱女,向来金尊玉贵的,她们楚王家的孩子,如今倒让人嫌弃防范着了,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毕竟也是庶母,岂能高兴?因此淡淡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把绘有仕女图的素绢团扇,微微摇了一摇,眉目清淡,悠然说道:“郡主才三岁多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况且又不是后宫女子,会做什么手脚,于容华也确实太小心了。”
牧倾萍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自己倒是没有做声,只抬手扶一扶鬓边颤巍巍的七宝金钗,她既是已经心系沈韩烟,当然也就爱屋及乌,对待北堂佳期,与自己亲生的孩儿也没有什么不同了,此时心下自是对那于丹瑶生出了一股厌烦之意,而座中北堂戎渡原本见那于丹瑶防备自己还很年幼的女儿时,眼中的神色就已经微微沉了下来,于丹瑶那等防护的态度,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这个做长兄的,容不得有弟弟们出生,说不定还教唆了女儿如何,因此才连一个三岁多点儿的孩子也要提防着?此时再听了身旁几个侧妃的窃窃私语,更是心中冷笑,一时便拈过一枚干果,送进嘴里,淡淡说道:“……本王的女儿是御封的郡主,陛下的长孙女,岂是什么人能嫌弃的,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容华,日后就是生了皇子,可惜生母位低,到底也是不中用的,莫说亲王,就是一个郡王也未必能到手,当心只捞个国公也就到头了……而若是个丫头的话,‘公主’一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的,一旦运气不好的话,一辈子也就是个帝姬了。”
三女听了,俱自对视一眼,知道北堂戎渡既然这么说,则日后必是会有所打压于丹瑶所生的孩子,有北堂戎渡在,这孩子的前途,自是好不到哪里……那厢北堂佳期正黏在北堂尊越身边,从碟子里抓了蜜饯给北堂尊越,笑眯眯地道:“祖父,给你吃。”北堂尊越揉揉女孩儿的小脑袋,低头噙了蜜饯,嗤道:“……和你老子小时候一样,鬼精鬼灵的。”北堂佳期嘻嘻一笑,扭股儿糖似地就往北堂尊越身上贴,北堂尊越看得有趣,便抱了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北堂佳期搂着男人的脖子,贴在对方耳边悄悄地问道:“祖父,那里真的是露儿的小叔叔吗?”北堂尊越嗤地一笑,在北堂佳期雪白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道:“……不错。”
北堂佳期听了这话,想了想,便似懂非懂地道说:“那么那个人,是露儿的祖母吗?……可是父亲早说过了,露儿的祖母已经去世了。”北堂尊越漫不经心地一笑,说道:“祖母?于氏算什么你的祖母,她如何会是朕的妻子……朕的妻子只有一个。”口中说着,目光已朝着北堂戎渡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北堂佳期虽然年纪小,但小孩子才最知道谁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因此在北堂尊越胸前扭了扭身子,小声道:“那个人不喜欢露儿……露儿刚才做了鬼脸吓她。”北堂尊越哈哈一笑,捏一把北堂佳期的脸蛋儿,道:“怎么跟你爹小时候一样滑头!”
透明的淡金色日光带着薄薄的暖意细碎洒在身上,正说话间,忽见北堂戎渡向这边招手,道:“佳期,别缠着你皇祖父,过来,到父王这里。”北堂佳期回头看了看,似是犹豫不决,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过去,北堂尊越却是哂道:“……朕是老虎能吃了她不成,你过来,陪着朕喝酒,才准把你闺女换回去!”众人听罢,都轰然笑了起来,北堂戎渡一时措手不及,闹了个大红脸,只得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在北堂尊越旁边略往下的椅子上坐了,北堂佳期孩子心性,见他来了,便从北堂尊越身上下去,回到牧倾萍那边,吃桌上喜欢的菜,北堂尊越命人新取了一只酒杯来,斟满了美酒,目光在北堂戎渡身上打量一下,见今日北堂戎渡穿了一件酡红的夹纱袍子,胸前挂着象牙、绿松石、白睛石三色挂珠,平添了几分活泛的俊俏之态,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揶揄笑道:“……你还是穿着颜色新鲜的衣裳,显得倒更好看些。”
北堂戎渡轻哂道:“托你的福,有了个好皮相,就算破衣烂衫的,反正也难看不到哪里去。”北堂尊越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百合香气,忽然间就低声笑着问道:“……怎么样,睡得还好?”北堂戎渡知道他所指,不过是借此调笑罢了,因此捻着胸前戴着的一条绿松石挂珠,头也不抬,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人,无聊不无聊?一丁点儿的事也要嚼来嚼去。”北堂尊越一绺黑发从玉冠中垂下,更增几分风致,见状,似笑非笑地道:“啧,害什么臊,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倒扭捏起来。”北堂戎渡精致的眉峰微微扬起,呷了一口酒,展颜道:“……谁扭捏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么,我想要今晚空你一下,好不好?”北堂尊越哑然,面上是啼笑皆非的神色,既而说道:“……就凭你?有本事就来试试。”北堂戎渡但笑不语。
席间不免有投壶、传花等等一类常有的宴会中游戏,以做取乐,其后有人提议拈花签,众人按照年纪从长到幼排行,或是拈到罚酒签,或是摸到了要求依题做诗之类,不一而足,待按年龄大小轮到北堂戎渡时,眼见着自己动手从中摸出一支签子,上面刻着一只青蛙,遂摆手道:“……罢了罢了,一向哪里做过什么诗,还是改罚酒罢。”北堂尊越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那签子,道:“岂能让你混过去,还不给朕做了来!”北堂戎渡略略沉吟,蹙眉咕哝道:“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说着,却已想起一首,说不得,也只得拿来一用,遂道:“有了。”既而朗声吟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此诗一出,字里行间顿时透射出睥睨天下、惟我独尊之气,龙虎之姿,霸道不凡,隐隐有肃荣之气掩映,蓄势待发,分明是帝王之句,众人暗中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既而轰然交口称好,北堂尊越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好,我儿戎渡,真乃北堂氏千里驹也,字字气势不凡,抱负远大。”北堂戎渡微微欠身道:“我大庆朝以武立国,走的是强兵强民之道,而诗词歌赋之道,不过小道而已,于国无益,于人无益,无非是聊以自娱罢了,不可屡登大雅之堂,不然,文人除却吟诗作对以为,其他一无是处,而诗词又岂能用来治国?天长日久,就是蚀政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二百四十二。 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 )二百四十二。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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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著江南岸。”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嘻笑,荡舟采莲。她们唱的曲子是北宋大词人欧阳修所作的“蝶恋花”词,写的正是越女莲的情景,虽只寥六十字,但季节、时辰、所在、景物以及越女的容貌、衣著、首饰、心情,无一不描绘得历历如见,下半阕更是写景中有叙事,叙事中挟抒情,自近而远,馀意不尽。欧阳修在江南为官日久,吴山越水,柔情密意,尽皆融入长短句中。宋人不论达官贵人,或是里巷小民,无不以唱词为乐,是以柳永新词一出,有井水处皆歌,而江南春岸折柳,秋湖采莲,随伴的往往便是欧词。
时当南宋理宗年间,地处嘉兴南湖。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这一阵歌声传入湖边一个道姑耳中。她在一排柳树下悄立已久,晚风拂动她杏黄色道袍的下摆,拂动她颈中所插拂尘的万缕柔丝,心头思潮起伏,当真亦是“芳心只共丝争乱”。只听得歌声渐渐远去,唱的是欧阳修另一首“蝶恋花”词,一阵风吹来,隐隐送来两句:“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歌声甫歇,便是一阵格格娇笑。
那道姑一声长叹,提起左手,瞧著染满了鲜血的手掌,喃喃自语:“那又有甚麽好笑?小妮子只是瞎唱,浑不解词中相思之苦、惆怅之意。”
在那道姑身後十馀丈处,一个青袍长须的老者也是一悄直立不动,只有当“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那两句传到之时,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小船在碧琉璃般的湖面上滑过,舟中五个少女中三人十五六岁上下,另外两个都只九岁。两个幼女是中表之亲,表姊姓程,单名一个英字,表妹姓陆,名无双。两人相差半岁。
三个年长少女唱著歌儿,将小舟从荷叶丛中荡将出来。程英道:“表妹你瞧,这位老伯伯还在这儿。”说著伸手指向垂柳下的一人。
那人满头乱发,胡须也是蓬蓬松松如刺猬一般,须发油光乌黑,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皱纹深陷,却似七八十岁老翁,身穿蓝布直缀,颈中挂著个婴儿所用的锦缎围涎,围涎上绣著幅花猫扑蝶图,已然陈旧破烂。
陆无双道:“这怪人在这儿坐了老半天啦,怎麽动也不动?”程英道:“别叫怪人,要叫‘老伯伯’。你叫他怪人,他要生气的。”陆无双笑道:“他还不怪吗?这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