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什么急?那夏寂对你不是都快走火入魔了吗?看他那热乎劲儿,那天晚上当他伸出手制止白羚的时候我都快流口水了,英雄啊!救美啊!全他妈是偶像剧的情节啊,全让咱们碰上了。
你说说,再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人,还挑三拣四?你要不喜欢就给姐姐我解解寂寞,可别暴殄天物,占着茅坑不拉屎。”“拜托!说话可真粗俗。
这也得人家愿意不是,要他真愿意跟你好,我保证二话不说双手奉上,到时候你别太感激我。”苏荷气哼哼地塞进一口冰激凌,塞了太大一勺,冰得合不拢嘴。
两人沉默几秒钟,各自想象着自己未来的感情。
苏荷的电话响了。
陆丹笛。
“丹笛啊,什么事儿呢?”苏荷接她的电话总是特开心。“你和西西在一块儿吧?千万别跟她走太近,把你染黑了可不好,哈哈。”电话那边的声音像爆竹一样啪啦响不停。
“说吧,什么事儿呢?”“我刚才和上官一起吃饭,正好聊到你,想问问你暑假怎么过,唱片行你还去吗?”“当然去,但是最近一直考试,还没和老板联系呢。”“要不这样,学校宿舍暑假都没人,你一个人住挺孤单的,你搬到安佑宁家来吧,他暑假会去加拿大他爸妈那儿玩儿,我得去电视台培训,家里上网看碟都很方便,还有冷气,要住宿舍还不被蒸熟了,怎么样?要不你现在和西西去整理整理行李,然后打个车过来吧?”“也好,那我晚点儿过去,我正愁着没地儿住呢,去年暑假住学校差点儿没死在这儿。”
“安佑宁明儿就得走了,我叫杜薇薇他们过来,晚上咱们聚一聚吧,顺便给他饯行呢,还有……哦,那先这样。”“你刚才准备说什么,说嘛。”“我正想问要不要叫龙泽,算了,我秀逗了。先这样,拜拜。”
安佑宁的爸妈在加拿大的中国餐馆生意如火如荼,他们俩把好脾气遗传给了安佑宁,三个人构造出典型的身心健康作风正派的五好家庭。
老两口特喜欢陆丹笛,每次回来都大把大把塞红包,陆丹笛也乐呵呵地照单全收———当然得收,今后哪天过了门儿就得一辈子相夫教子,这钱美其名曰红包,其实就是预付款!假惺惺推来推去可不是她的个性。
这次如果不是要进行主持人培训,她甚至会跟着安佑宁一块儿去加拿大玩,多牛啊,怎么着也是一出过国的人了。
“看你敢在加拿大泡洋妞!我打了电话给你妈拜托她看着你,虽然你在国内表现好,指不定出了国兽性就给那些老外激活了!”陆丹笛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一顿乱按,安佑宁此刻在厨房忙活着做消夜,晚上一帮好友要杀来为他饯行,说是说饯行,但那帮没人性的妖孽都是找借口来山吞海喝的。
“你就会耍嘴皮子,照我说,咱们俩啊,肯定是你最先变心。”他系着围裙在切牛肉,晚上做火锅,好吃又方便。
“你冤枉好人!我陆丹笛放古时候肯定不是秦香莲就是孟姜女,那叫一个忠贞啊,你要是把我给甩了我立马儿上长城哭去,哭得老天爷睡不着觉一个响雷把长城给劈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姜女哭长城。”她说得摇头晃脑,“得了吧你,我要是长年累月在边疆征战没法儿回来,你肯定都能熬绿豆粥了。”“绿豆粥?”“你不知道这典故吗?说是有一士兵要远征边疆杀敌,临走的时候握着老婆的手说‘老婆老婆你要忍不住偷人我也不怪你,但你每偷一次记得在米缸里放一粒绿豆’,他老婆答应了。
五年后他回来,夫妻见面可高兴了,丈夫悄悄朝米缸里一看发现只有两粒绿豆,心想老婆还算忠贞,只偷情两次,于是问‘老婆老婆米缸居然是空的啊’?随后他老婆回话道‘对啊对啊这不是在给你熬绿豆粥吗’?”说完自得其乐笑起来。
“安佑宁!我在你心目中就这副模样啊!行,你这回也隔个三五年再回来,看我忠贞不忠贞。”她赤着脚大步踏入厨房,叉着腰大声叫嚣着。
“丹笛,”安佑宁笑着看她蓬蓬的头发,可爱地撅着嘴的样子,很认真地说,“我爱你。”
“你有多爱我?”她的气还没消,开始耍赖,“吻我!”“干吗现在吻?我手上脏着呢。”“没事儿,嘴不脏就成。
接吻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要是不吻就 分手!”“服了你了,妖孽!”连安佑宁也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即是一个响亮的吻。
门铃响。
杜薇薇和西西陪着苏荷一块儿过来了。
苏荷带着她的行李,不多,就一个箱子和一个挎包,不管怎么样,总算暑假有个住处了。
“安佑宁,你小子福气了,”杜薇薇像进自己家一样摆出一副王母娘娘的架势慢悠悠坐下,还没坐稳便毫不饶人地开骂了,“两女共侍一夫,你们仨有够前卫,你们也照顾照顾咱们西西啊,看她最近印堂发黑,也让她沾染沾染你们几个的喜气嘛。”“西西那哪叫印堂发黑啊?她是整张脸全发黑。”陆丹笛不假思索地回应,西西立马想去一头撞墙死了算了,她总是成为众人调侃的对象。
每当杜薇薇和陆丹笛意识到她们对骂必定两败俱伤后,会马上把矛头指向西西,一块儿抓着她从头损到脚,每次妙语连珠连西西自己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简直忘了挨损的那人是她本人。
比如说,如果西西背了一个新款的黑白大包,她们俩一瞧见便会指着她大声叫嚷说“快看西西背了一袋炸药学拉登啦”;如果西西穿了件旗袍,她们俩会把她团团围住故作惊讶状说“行啊西西,老外最喜欢把穿旗袍的中国女人按沙发上然后一把将旗袍撕开”;如果西西哪天感冒了憔悴了被她们俩撞见,那她们肯定会说“瞧瞧什么叫病中西施嫦娥早起,就这样儿”。
换做别人,被这俩女的嘲弄来嘲弄去,恐怕早发飙了,还好西西是个超级好脾气,能够成为大家取乐的工具,她还觉得何乐不为呢。
门铃又响。
是夏寂,他还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饮料,看他满面春风的,似乎前几日苏荷对他所说的话并未给他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他表现得很大度,毫不尴尬,这让苏荷有点惭愧起来,自己太小家子气,总觉得一切逃避为上上策,其实大错特错了。
是的,与其憋闷着不与他见面,不如坦然做朋友。
西西有句话说得好:这人啊,只要还活着,就别把话说死了。
“咱们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大家谈谈各自有何打算。”陆丹笛先端来自制的水果沙拉,安佑宁则仍在忙碌着准备晚上的火锅盛宴。
这水果沙拉来得可不容易,她浪费了大量的菠萝西瓜香蕉挥舞着水果刀倒腾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她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刀安佑宁的心里不停发麻,陆丹笛拿刀的架势真叫一个“磨刀霍霍向猪羊”。
“我打算去学最新的女子美体的健身课程,两千元一个月,我妈说她没把我生得漂亮所以在美容投资上绝对不敢吝啬,将来嫁不出去没法给她养老可怨不得我。”西西刚说完立刻遭到一干人等的抨击,这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趁早放弃吧,省点儿钱支援西部开发得了,您老人家都黑成这样了还好意思净拣贵的往脸上抹?西西,姐姐我劝你两句不中听的,女人如果不够漂亮就干脆走可爱路线,要是连可爱也不会装就干脆走气质路线。”陆丹笛严厉地指点道,好像就等着抓着一个西西的把柄然后大肆渲染讥讽。
“那我适合走什么路线?”西西半认真半无可奈何地问。
“你呀,就走‘有修养’路线呗。”陆丹笛说完一群人哄笑起来,安佑宁在厨房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不不,咱们西西更适合走‘勤奋刻苦’路线。”杜薇薇又来添一 把火。
“行了行了,薇薇暑假打算干吗呢?”陆丹笛怕再说下去西西狗急跳墙。
“我想去学英语,下个学期得实习了,我还不知道能干吗。”杜薇薇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大学只有一年就要毕业了,现在可是过一天少一天,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了,不管是谁这都是必须面对的一个坎儿,“先考个口语证然后再去考虑其他问题,大不了我豁出去学《嫁个有钱人》里那样去飞机上找金龟婿,香港日本来回飞,用行动和诚意感动上帝保佑我桃花盛开惹得几个有钱老外被我迷得团团转,那这一辈子可金光万丈了,不愁吃不愁穿那是最低标准,咱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都能穿着,出去买个菜还围一身皮草,那才牛呢!”“我希望大四晚点来,我的大学这才稍微有点滋味儿,马上又得面临我妈妈的念叨,她要我考MBA然后去她的公司上班,天!我原本理想的美好人生肯定会这么毁了。”夏寂作抱头痛哭状,苏荷明白他指的“有滋味儿”当然是暗指和她认识,一瞬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坦然又变为愧疚与尴尬。
“我真想出去一趟,就这个暑假。”苏荷也跟着大家一块儿唉声叹气。
“你要去哪儿?”夏寂紧张地问。
“大家来吃喽!”安佑宁大叫一声,打断了夏寂的问话,热气腾腾的麻辣
火锅,鲜红的辣椒在沸腾的汤汁里跳跃,配上牛肉、午餐肉、五花肉和菠菜、蘑菇等十多盘生菜,看着就食欲大增,吃没吃过晚饭的都乖乖坐在桌前统统露出一副一星期没吃过一粒米的神态。
“安佑宁,你小子手艺操练得不错啊,”夏寂边吃边说,“你们记得这汤别倒掉了,接下来还可以吃好几顿呢,麻辣火锅的汤就跟这感情是一码事儿,熬啊熬啊,越来越香,这就是所谓的老汤。”“那,熬干了怎么办?难怪有那么多夫妻平白无故就反目成仇了,敢情都是熬汤熬出事儿了。”陆丹笛答道,大伙又笑成一团。
“这火锅里的菜,怎样就算熟了啊?我都不知道该夹什么!”苏荷拿着筷子犹疑着。
“我来教你,”安佑宁开始做示范,“放进去的时候如果是浮着的,那么当它沉下去时就说明它熟了;反之,如果放进去时沉下去了,当它浮起来就说明它熟了。
介绍完毕,谢谢捧场!”“我老公学识好渊博哦!”陆丹笛故作娇憨的一句话把大家逗翻了。
他们依然可以笑成一团。
像过去一样。
如果,他们可以永远这样该多好!火锅永远在沸腾,感情越来越醇厚。
他们的热闹几乎把空气都温热了,深夜里,整栋公寓楼就这一间仍然亮着灯火,一群可爱的、互相支持着的好朋友在一起吃火锅,因为太烫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尽管冷气呼啦啦地吹着但他们额头上仍流着汗。
快乐就是流汗的感觉,快乐就是沸腾的感觉,快乐就是在一起的感觉。
只有龙泽安静地坐在这里。
安安静静,仿佛已得道成仙。
他知道另外有一群人在热闹地吃着火锅,但没有人邀请他,当然,他也不会去。
他不是不想去,只是怕让大家扫兴,如果他的出现会让所有人尴尬和讨厌,那他宁愿乖乖在这里等着白羚下班,也许失去了所有的朋友,白羚仍然会在他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还惦念着苏荷,还是爱着白羚。
但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有如现在这样,安静地等着白羚。
下午,夏寂来找过他。
夏寂说他已经喜欢上苏荷,问他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夏寂,男孩子之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