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二饼这孙子怎么样了。”我很想把这个喜讯告诉他,可是,我前些天接到过他的电话。他说他在那边的工作不是很理想。听说工人的工资有时候都拖欠几个月。所以。我怕我的消息刺激到他的神经,决定暂时不和他说这件事情。
发完工资的第二天,我精神抖擞的去上班。邓姨安排我去工商局和税务所弄一些手续。我高兴的应允。梅莎说要和我一起去,邓姨同意了。
在办手续的路上,梅莎问我这一个月工作做下来,感觉怎么样。我说还可以,只是离我期望的工作内容差的太远。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有些话本来我不应该和你说,但是,这段时间的共事,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而且刚刚走进社会,有些东西你不了解。”
听她说的话,好像她比我大很多,我不服气的说:“给我感觉,你这怎么像是我的前辈在教育我那。”
梅莎没理会我的反应,继续说:“其实,你到这个公司来,我能看出来,你至少也想做象我这样的出纳。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公司这次要招聘吗?”
我摇了摇头,倒是对她的话有了点兴趣。
她告诉我,公司的财务其实她和邓姨两个人就能忙过来。只不过有时候需要有个人去做一些基本的事情,就比方说你之前的工作。而邓姨岁数大了,不太方便。
说到这,我打断了她。我问她你不是年轻吗,你怎么不跑。
可是,任由我怎么猜测,我都得到了一个我绝对意想不到的答案。她告诉我她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女儿,也正因为这样,她爸才让她到公司来做负责现金方面的出纳。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不解的问。
“你应该去一个适合你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浪费你的时间。”她认真的和我说。
我叹了口气,她的话仿佛刺痛我内心深处最敏感的一处神经。我没有和她再说什么,只是默然的向前走着。这倒是解除了困扰我心中的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能经常去酒吧里买醉。
这一个月,我也发觉离我的理想渐行渐远。每天像一只无头苍蝇,满世界的乱撞。今天粘点票据,明天搬点凭证,后天又不知道做什么琐碎的事情。梅莎的话,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她让我清楚的知道,以我的能力替代不了邓姨,而替代她的工作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沉默了半天,我问她:“你总去酒吧,回家那么晚,家里不管吗?”
她似乎不愿意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说她的父亲管不了。
“哦,那你母亲不管吗?”我问。
“我母亲去世了。”她淡淡的说,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女孩。正如她说的,我们共事了一个月,她在观察我的时候,我也在不经意的观察她。梅莎虽然年龄比我小两岁。可是内心至少要比我成熟许多。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否则她不会告诉我这些事情。而她的家庭,在我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我也能大概的了解一些东西。
梅莎忽地笑了,看着默不作声的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神秘的啊?”
我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父亲又给我找了个后妈,年龄和你差不多。我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与其我那么早回家,让我们俩都尴尬,还不如我把自己弄的迷迷糊糊的。回到家来招呼都不用打,直接睡到天亮。”梅莎略点忧伤的说。
“什么叫和我年龄差不多,还没有共同语言,我感觉和你挺有话唠的啊。”我故意换个话题,担心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她果然笑了,说我太贫了,听我说话有时候特有乐子。
手续办的很顺利,因为有梅莎在,毕竟她的实际工作流程比我经历的多。
“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晚上你再请我去酒吧喝酒,怎么样?”我说。
她很高兴,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心说这傻丫头果然视金钱如粪土。又得挥霍多少银子啊。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我给梅莎讲着我在学校的那些荒唐事。有些比较糗的事情,我把主人公统统换成了二饼,而那些我自认为英明神武的事情,主人公责无旁贷的全落在我的身上。弄得梅莎很想见见二饼,说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回到寝室,我心里有些难受。一个是因为梅莎今天的话,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我,在这家公司,你几乎没有任何的机会去展现你的能力。你要做的只是一些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工作。另一个是因为我又在寝室里看到了有些失落的二饼。
我问他怎么又回来了。他摇摇头,说那的工作环境很差,生产车间散发出的化学品的味道,能够渗透进他睡觉的那间屋子。再待下去,他怕会被熏成木乃伊。
他问我在哪家公司怎么样。我告诉他我现在在考虑是不是要在那里继续做下去。他问我是不是因为没有好看的女生,以至于造成我内分泌紊乱。我说你怎么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就不能有点别的,告诉你,我那公司不光有好看的女生,而且还和我一个办公室。最后我告诉二饼那女生还是公司老总的女儿。
二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仿佛看到了远古的恐龙。他问我那是因为什么弄的我想离开公司。
我把梅莎的话向他复述了一遍。这孙子眼睛转了转,告诉我,如果我辞职的时候,把他安排过去,他觉得这工作挺好。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午夜时分,我给梅莎打了电话。她刚刚到家。我告诉她明天我要请一天的假,麻烦她和邓姨说一声。她哈欠连天的说没问题,告诉我别多想,不行就在这家公司先干着,等什么时候找到更好的地方,再走也不迟。我很感激的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很想和他交流这一个月的工作心得,可是,估计他也没什么兴致。因为从他震耳欲聋的鼾声中,我知道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觉。我不忍去打扰他。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我轻声哼着许巍的歌进入了梦乡。
我本以为我会一觉睡到中午。可是,我在早上七点钟准时的醒了过来。让我惊讶的是二饼比我起的更早,这会儿坐在寝室的桌子上抽着烟看着窗外。
二饼听到了我起床的声音。转过身子,他问我今天几号。我挠挠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好爬回上铺,翻出他的手机看了一眼。
“哥们你猜今天什么日子。”他问我。
“我哪知道,什么日子啊?”
“今天是愚人节,四月一号。咱是不是得弄点什么节目啊?”二饼有些兴奋的问我。
“得了,上次的处分还没挨够啊,眼看要毕业了,还是稳当点吧。”我说。
关于上次的处分,虽然到现在我和二饼以及小涛王累心里都还不服气。但是,那是我们自认为非常风光的一件事情。
去年的愚人节。我们四个一致决定要先拿教我们成本会计的女老师开刀。原因很简单,她教的那门课及格率不到百分之一。我们这么做也算顺应民意,应该能得到绝大多数同学的支持。
具体操作流程是这样:准备一盒八宝粥,再弄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在那个女老师上课的时候,我们偷偷的把塑料袋铺在二饼面前的桌子上,再倒上八宝粥。然后,由王累负责举手报告老师,有人吐了。这时二饼就要装作极端痛苦的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老师。等到老师下来查看的时候,就是到了全过程最经典的一刻,由小涛拿着勺一边吃着桌面上的八宝粥,一边啧啧的夸赞味道鲜美无比。为了避免误伤到周围的革命群众。我们在老师来之前,基本上把整个整人的计划传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计划得到了顺利的实施。我至今还记得那个老师捂着嘴冲出了教室。伴随她的是整个第二电教室的掌声雷动。
在我们还来不及恶搞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学生工作处的领导老周把我们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老周瞪着充满慈爱的眼神,恶狠狠的说,你们几个知道犯了什么错误吗。这就是所谓的明知故问。二饼他们三个不用说了,是整个事件的参与者,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坦白从宽。所以,他们三个一一反省着自己的错误,痛心疾首的表示要改过自新。老周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想了半天,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把我也一起叫来。我装作镇定的告诉老周,我事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老周原本慈祥的表情变的狰狞起来。接着他说出了让我觉得自己百密一疏的理由。在我们告知其他同学的时候,这几个孙子都说这事儿是我一手策划的。结果事发以后,有女生向老师告了密,而我作为组织者和策划者毫无疑问的被请到了办公室。
事情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三个虽然是执行者,但是承认错误的态度良好,况且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一切都情由可厡。遂最终无罪释放。而我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事发后一开始不能很好的承认错误,后在学生工作处领导和蔼慈祥耐心劝导推心置腹的教育下,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有比较恶劣的影响,遂处以警告处分。该处分不得上诉,即日起生效。
十一
九点半的时候,我还坐在我的床上抽着烟。都过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了,小涛这孙子还没出现。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告诉我他在高架桥上憋着那,还告诉我一听我说这话就不是他们北京人。
又过了一个小时,那小子还没到。我闲着无聊,正琢磨着这一个月我该如何安排。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有将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我拉开门,小涛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一边嚷嚷着太热了,一边从我身边挤进屋里。我说你这孙子火气不小啊,要把门拆了怎么着。他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问我是不是吓着了。
“我开始估计有可能是坏人,可是后又一想,我现在在哪啊,皇城根儿啊。天子脚下,这光天化日之下,哪个人有这么大胆子。”我一边给他点烟一边说。
“恩,听你这话说的,有做我们北京人的潜质。”小涛说。
“还“我们”北京人,到这混几年就要改户口了。”
“我这是装的,二饼那才是真的。”小涛意味深长的扯着淡。
我问他说今天不是要给我介绍几个玩乐队的给我认识吗。他说我是不是对他们有什么偏见。我说哪有啊,我羡慕还来不及那。他看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我对玩乐队的,尤其是玩地下乐队的有着很深的崇拜。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人拘束,每天晚上到那个酒吧唱唱歌,其余的时间完全由自己支配。而且凡是敢说自己是玩地下乐队的,十个里至少有九个实力非凡。上学那会儿,听小涛自己写的歌,我经常激情澎湃并产生幻觉,觉得我要是小涛就好了,后悔小时候没学吉他或者架子鼓。
到了小涛住的地下室,我感到潮湿的可怕。混杂着各种味道的空气让我一时有些窒息。他似乎习惯这里的环境,也难怪,这种环境除了某些客观因素以外,其他的估计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们什么时候来?”我问小涛。
“这会可能刚睡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