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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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一-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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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扭头喝问:“御医呢?”

“御医有什么用,你那些破御医,个个都是庸医。”郑旦上前一步抢着说。

“住口!”见西施的病态,夫差正窝着火呢,便甩给郑旦这两个字。

西施胸口又一阵疼,她一手捂着,努力想坐起来,夫差急忙搀扶,将枕头靠在她背后。西施倚着枕头坐稳,口中喃喃地说:“没什么,大王不必担心。”说着一阵恶心,似要呕吐,夫差见状,又见周围没有什么器物可用,就扯起袍袖接在西施面前。西施抬起那双媚情无限的眼睛,感激地看了看夫差。

“大王,民女喝过热汤就会好的。”说着,驰原端来了热汤,移光接过来,放入一粒追月带来的药,吹着热气,扶着西施慢慢喝下。

追月、驰原,还有没来得及换衣服的踏宫、驾风都围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西施。过一会,西施双眉渐渐舒展开来。

夫差才直起腰来,略松了一口气,“唉——因子玉初入宫时曾有过此病,一听到子玉得病,我揪心得很,还好,还好。”接着转向郑旦,“你方才说寡人的御医,都是庸医,看来也有点道理。”

“大王,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子玉娘娘的病,只是暂时缓解,若是不除根,怕是会越来越重,只怕是天明以后,我那可怜的子玉娘娘啊。”郑旦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天明后会怎么样?”夫差急切地问。

“那就得问你了?”郑旦呱嗒脸说。

“问寡人?”夫差不解。

“对!就问你!你也不想想,西施的病几年都没有犯。为什么猛然间就犯了呢?”郑旦面露愠色。

夫差茫然地摇摇头,“为什么?”

“你无故攻打越国,去杀害我们姐妹的亲人,今日心痛是小,明日心死是大,你就等着瞧吧。”郑旦单刀直入愤愤而言。

夫差沉闷片刻,应该说,在郑旦说话时他已经咂摸出滋味,于是说:“在国家大事面前,岂可儿女情长。”

“什么国家大事,还儿女情长?我看就是那个伍老头出得坏主意,你就是他的木偶,他拿你从不当帝王待,谋杀内宫不成,就欺负你软弱,借你的手间接地来杀害我们。”郑旦一句紧似一句的说。

“郑妃岂可如此说话?寡人说过,这是朝政。”夫差严肃地说。

“你攻打别国我们不敢说话,你胆敢打我们越国,我就干预你那破朝政。”郑旦不依不饶地说。

“你。”眼看夫差就要发作。

“大王。”西施低声插言:“大王,郑娘娘心系家乡,言辞是激了些,还请大王体谅。”西施依靠着枕头,黑发凌乱散在胸前,面色淡定,看着夫差,缓缓而言:“民女与郑娘娘自小在一起,那时整日里快快乐乐,只知道纺织、浣纱、洴澼纩,只认得父母兄妹,那知道有什么国家阿。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有国才有家的道理。听说家乡的北面有一个吴国,吴国有一个大英雄当国王,民女和郑娘娘那时就猜想:那个吴国一定很大,吴王一定是非常英武,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侠义柔肠的大英雄。后来有幸入宫来侍奉大王左右,得我俩所愿。

“在大王身边,备受大王宠爱,民女受宠若惊。生活在这如同天堂的宫殿内,富贵荣华至极。这些自不必说了,最让民女二人欣慰的是,大王胜而不骄,不放弃英雄之志,南征北伐,所向披靡,四周宾服,大吴空前强盛。”说到这里,西施慢慢下床来,“扑通”一声,西施面向夫差,双膝跪地,用深情而又凄切的口吻说:“大王,民女斗胆问大王:你的男儿英雄之志还在吗?”

夫差俯身搀扶西施,回应:“子玉,我怎能放弃登基之时立下的雄心大志啊。本王年过耳顺,虎心犹在。”

西施双手板着夫差双臂,深情地望着夫差,“大王,你的宏伟大业如愿了吗?”

夫差回避着西施的目光,摇摇头,“还没有。”

西施起身,扶夫差坐下,跽跪在夫差面前,双手搭在夫差的双膝上,流光溢情的眼睛仰视夫差,“大王,民女家乡的君民背叛你了吗?”

夫差被西施问得沉默了。

在西施能熔化一切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心习惯性地失去了勇气。在西施柔声的“三问”下,他的心理开始动摇。搭在膝盖上的纤纤玉手,又给他带来了温暖。强烈的自尊感、荣辱心、使命感、男人的豪气,同时喷涌出来,随即滋生出来这样的心理:堂堂大国君王,伟丈夫,岂能欺负弱小,伤害心上的娇娃,禁不住想起老神仙的那句话“大美伤人”。挥师北进,打败齐师,实现霸业,是我夫差矢志不移目标。

夫差拉起西施说:“子玉,明日早朝便下旨,由相府下令,罢却这次伐越之举。”

女人们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当听到“相府下令”时,西施顿时又紧张起来。看到郑旦、踏宫、驾风身上的血迹,就明白三人闯宫时,一定发生过激烈的对抗。

“你让伍老头子传令他能做吗?如若不是我冒死责骂他一番,恐怕连你大王也回不到内宫来。”郑旦的话提醒着西施。西施内心快速思考:明日早朝下旨会不会迟了?伍子胥不下令,或者晚一天下令又怎么办?早朝上夫差被伍子胥说服,改变了主意怎么办?不行,夜长梦多,不能等待。

想到这里,西施开口说:“大王,民女担心早朝议事下旨繁琐,没等指令到,大军就破关入境了,到时即使大王不想伐越也难了,这样一来,大王也就只好放弃霸业,这不违背了大王的本意吗?大王何不连夜下旨?”

“连夜下旨,相府下令还要等到明日,令官都是由相府指派。”夫差有些无奈的说。

“那么大王,由大王指派令官,持大王亲旨,直接去往军营可否使得?”西施问。

“这个自然使得,只是……”夫差犹豫。

“你就是怕那个伍老头子,像这样连个自己的大臣都怕成这样,还北去争霸呢,哼。”郑旦口带讥讽地说。

夫差瞪了她一眼,沉吟一会。这一会,急得女人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夫差看了眼一脸平静的西施,说:“子玉,此法使得,只不过有谁能当此令官呢?”

第十一章

 一

“我去吧。”移光站了出来,语气极为平缓。

“噢,卫戍长,使得。”夫差说完就去写王旨,他在黄绢上写到:王孙雄将军,暂缓伐越,驻兵吴山。

移光在姐妹们无声的注视下,悄然装束停当,她看着西施,平静地说:“姐,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西施欲言又止,她明白现在说什么话,都毫无用处。她向夫差索要了玉符,连同王旨一并交给移光,强忍着泪水说了三个字:“姐等你。”

移光对西施点点头,要知道,自从两人相识以后,就没有分开过,这两条生命仿佛只有一个支撑点,在这漆黑的夜晚,为了她们共同的心愿,她们选择了分离,而且是风险莫测的分离,也有可能是永久的分离,她们心里都明白,她们俩谁出了意外,都意味着另一个的消亡。

“几年前畋猎时,去过吴山。”移光说完,又对西施点点头。然后把追月拉到一边,仔细叮咛,然后转身出门,跨上骕骦宝马,出了玉阳宫。



见移光走了,郑旦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喊:“驰原拿衣服来我换上。”

等郑旦换好衣服,夫差板起面孔说:“郑妃,你身为内宫正妃,夜闯王宫,杀害宫卫,持剑入殿,侮辱股肱大臣,你是在自领死罪呀!”听声音就知道,夫差不是在威吓郑旦。此时郑旦方觉察到自己所做事情后果的严重性,后怕起来,抱起双肩,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西施跪下,膝行几步到了夫差身前,夫差仍想扶起她来,西施分开夫差的手,“咚”得一声磕了个响头,额头上立刻青红一片,西施被磕得一阵眩晕,郑旦急忙向前,拉起西施,哽咽着说:“不求了,让他杀了好了,我才不怕呢。”

“郑旦,哪里话,要死就一起。”西施说完冷眼瞥向夫差。

追月忽地挡在两人前面,面向夫差,秀目冷峻,面色镇定,湛卢宝剑扛在肩上,一字一句地说:“大王得罪了,像我们小女子能做什么事情,死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离大王只有两步远,若大王保护不了两位姐姐,我就先走一步,用我的血溅大王的龙体。”

夫差还依稀记得当年畋猎时,追月挥舞宝剑冲向刺客,活捉歹徒的情景,心里不免生出一股寒气,又瞥了一眼她们身后踏宫、驾风、驰原。

“嗨!”夫差叹了一声。

“既然大王都不能保护我们,还不如当初就被刺客杀死算了。”西施的话,又勾起了夫差对伍子胥的气。

夫差再叹口气说:“郑妃所为,杀之有余,不做处置怎好向群臣交代?”说完看看侧身对着自己、美得让人心疼的女人们。

女人们没有说话。

“这样吧,郑妃所为,相国也有过失,可免去郑妃死罪,贬为贵人,送入冷宫幽闭。”夫差说。

“不行。”西施坚定地说。

夫差第一次感触到西施倔强的一面,心中倒有点畏惧感,接着说:“郑妃幽闭时,一切不变,只是不允许出宫,行了吧?”

没等西施开口,郑旦扯了下西施衣袖,微微一笑,悄声说:“算了,比杀头强多了。”接着故作委屈的样子,对着夫差送去一个怪责的眼神,说:“就这样吧,本娘娘明天就自己去了,没准在那里住惯了,还不出来了呢!”



再说移光骑上骕骦宝马直奔深门而去,没跑几步,马前忽然出现一人,仔细看,是婉晴。移光跳下马来,婉晴先问明了情况,然后告诉移光,自己正是为这事要去玉阳宫。婉晴从太子口中隐约得知吴国伐越的事,还知道了郑旦责骂伍子胥,伍子胥派人封锁内宫出口的消息,便急着来见西施。得知移光要连夜出城,婉晴便引着移光从甬道进入东宫,由东宫直接出了内城,然后移光策马向南门蛇门驰去。

月光下,骕骦宝马奔跑起来如一条白练,飘动一下便来到了城南蛇门,两个城门官腰挎大刀,叉开双腿拦在马前,其中一人大喝:“来者何人?来蛇门何事?”

“奉大王旨,连夜出城。”移光立在马上回应到。

“出城?”说话的门官围着白马转一圈,慢条斯理的问:“有相府的出城令吗?”

“大王玉符在此。”移光说着亮出玉符。

门官一愣,又围着白马转了一圈说:“我们门吏只听将令,不曾识得什么牌符。”说着立在了马前,喝声:“下马搜检!”

本已心急如焚的移光,听到这样的话,火气上来了,腾地跳下马来,一手举玉符,一手提宝剑,向前逼近两步,厉声说:“玉符在此,何人敢阻拦!”

门官倒退几步,手握刀柄,脖子一梗,没有让开。

移光心比火急,却又身单力孤,恰此时,另一个城门官抢前一步,按住持刀门官的手,把他拉到一旁,悄声说:“头领只让我们查点王宫卫士,无令不得出宫。看此人并非卫士,又身带大王玉符,必是大王身边之人,我们怎好招惹得起。大哥,掂掂分量,还是开门的好,不然的话……”见他不说话,这人对着卫兵喊到:“开门。”

移光上马,看了说话的门官一眼,打马出城,直奔计然的府邸。

计然的府邸里,计然被突然出现的旋波着实吓懵了,待旋波说明情况,计然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令要义手下,将自己的手书,即刻传递送给范蠡。人走后,计然在房内来回度步,不停地询问旋波宫里的情况。现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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