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呢?我希望咱们可不要打内战。”
富兰克林说:“他们应该相互亲吻,成为朋友。吵架有什么用?只会使他们同归于尽。”
“我常说,”豪小姐又说,“但愿政府能起用你来为他们平息争端,我相信没人能干得比你好。你认为这事是不可行的吗?”
“毫无疑问,小姐,如果双方都着手和解的话。因为这两个国度之间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它毋宁说是一些细节问题,两三个有理智的人在半个小时里就可以解决它。我感谢你乐于对我有这样的良好看法,但大臣们决不会想到派我去做这样有益的工作,他们宁愿诽谤我。”
“唉,”她说,“他们那样对待你真是可耻。真的,他们中有些人已经为那么做而感到羞愧了。”
这些富兰克林以为是偶然而作的交谈并没有使富兰克林想得更多,但不知不觉中已为他在当晚和福瑟吉尔的约会作了一定的思想准备。
见面时,富兰克林发现巴克利也在那里。经过一番商谈,富兰克林答应草拟一份和解计划。三人约定下星期二见。
第二个星期二,富兰克林得知英军的盖吉将军已率部“将波士顿变成一堆灰烬”,决定放弃原拟计划,而代之以17条双方“对话要点”。
当晚三人讨论富兰克林的“17点”。
在商业问题上,富兰克林提出,美洲殖民地可以宣誓在英国同外国交战时帮助英国,也可以接受英国的商业垄断,但要废除一切限制殖民地制造业的条例。福瑟吉尔和巴克利先是反对废除那些条例,但后来又答应重新考虑。于是双方达成妥协。
关于殖民地权利问题,富兰克林提出美洲殖民地承诺对英国的义务的最基本条件就是英国必须将殖民地的立法权还给殖民地人民,并且不在和平时期征税。富兰克林特别强调,坚决反对英国国会改变美洲殖民地的法律和宪章,表示为捍卫自己的法律和宪章,殖民地人民“不惜付出生命及一切代价”。于是,双方的分歧就出现了,如对于不得殖民地立法机构同意,英军不得进驻殖民地等。
商谈结果到了海德或达特茅斯那里后,被认为是“可以说看到了一线光明”,但认为条件“相当高”。
12月18日,北美殖民地大陆会议的请愿书到了,富兰克林、博兰和阿瑟·李将它呈交达特茅斯。富兰克林暂时中断了和福瑟吉尔及巴克利的活动,直到圣诞节,才通过豪小姐的安排,同豪勋爵见了面。富兰克林答应草拟一份条款。
同时,就在第二天,富兰克林把大陆会议的请愿书呈递给了黑斯的卡萨姆勋爵。卡萨姆除了对一点有些异议以外,盛赞了这份请愿书。富兰克林向他指出在波士顿驻扎英军——或许这就是卡萨姆存在异议的一点——的危险。卡萨姆同意在上院为请愿书说些话。
富兰克林第二次同豪勋爵见面时,豪勋爵拿出了巴克利交给他的“17点”,说这些条件不可能在国会通过,他请求富兰克林重新考虑一份计划书。富兰克林拒绝了。他提出,既然“17点不能被接受,希望内阁提出他们自己的。豪勋爵答应几天后作出答复。但是几个星期过去,内阁方面毫无动静。
原来,豪和内阁研究后,以为富兰克林在玩弄外交手腕,以为他从大陆会议得到授权和指示,准备在和英国政府有关人士打交道中随机应变,看准有利时机才作出妥协。因而没有继续和富兰克林交涉。
通过巴克利和福瑟吉尔同海德之间进行的谈判也没有结果。最后,福瑟吉尔到富兰克林那里去,告诉他说达特茅斯认为“17点”中有一些是“合理”的,但有些是“不能同意或不可行的”。
1775年1月20日,卡萨姆约见富兰克林,告诉他说,自己准备第二天在上院提出关于北美殖民地问题的议案,希望他能在场,并将提案的原稿让富兰克林过目。提案建议请求国王从波士顿撤回军队,并在高度赞扬了大陆会议的行动的同时,肯定了北美殖民地人民反抗压迫性法律的行动。指出美洲人所做的正是英国人决不会忘记做的,这就是:捍卫英国的自由。这份议案在一定意义上说不啻是在代富兰克林发言。
第二天,富兰克林如约去了上院,卡萨姆在门外迎接他,拖着因病痛而微跛的腿,挽着富兰克林的胳臂,高声对看门人说:
“这位是富兰克林博士,我准许他进入上院。”
门开了,富兰克林和卡萨姆进入上院。提案被宣读了,另一位杰出的发言人卡姆登勋爵表示和卡萨姆勋爵持同一立场,其他几位贵族也作了精彩的发言。然而,提案却没能得到大多数议员的赞同。表决的结果以68比18之票数否决了提案。
那以后,卡萨姆告诉富兰克林,他有一个弥合英国和殖民地的分歧、恢复帝国和平的计划不久将在上院提出。但在后来的几天中,两人忙于其他事务未能见面,富兰克林无从知晓“计划”的内容。
直到27日,富兰克林应卡萨姆的邀请乘邮车登门拜访,卡萨姆才将自己的计划向富兰克林和盘托出,在此之前,他只把计划内容告诉过卡姆登勋爵。
29日,卡萨姆亲诣富兰克林的住处,将已写成议会提案格式的计划交给他。计划的内容大致如下:英国议会有权将北美殖民地纳于帝国的利益之下,英国国王有权在没有得到殖民地议会允许的情况下向殖民地派遣军队,但只有美洲人可以在美洲征税,而且殖民地的宪章不可侵犯;建议大陆会议成为官方的永久性的机构,但要求它为帝国的利益授予豁免权。
富兰克林看过计划的内容,只在其中“宪章”一词之后加上了“宪法”两字。其他的,他并无异议。
2月1日,星期三,斯坦侯普勋爵受卡萨姆勋爵之托,前往富兰克林住处,用马车把他接到了上院。那时,上院议员已经到齐,卡萨姆勋爵作了精彩的发言,来介绍、解释和论证他的计划。卡萨姆刚一坐下,达特茅斯勋爵便站了起来,十分得体地说,如此关系重大的议案不宜立即表决,应将它放到桌面上仔细加以考虑。卡萨姆对此完全同意。看来,达特茅斯已受到了通过巴克利和福瑟吉尔同富兰克林进行的谈判的影响。
然而这时,对富兰克林和北美洲殖民地人民抱有敌意的桑德威克勋爵站了起来,暴躁而激烈地完全反对接受它。他表态说,这个计划应该受到它应得的蔑视并遭到否决,它看来完全是出自什么美洲人的手笔。桑德威克说到这里,把脸转向了富兰克林,说他猜想他已看到了那个起草这个计划的人,是这个国家所曾有过的最凶恶的敌人。这时,正如富兰克林后来自己所写的:
“这使许多贵族的眼光都落到我的身上。但是,由于我并没有认为这是我写的,所以我面部的表情纹丝不动,仿佛它是用木头雕成的”。
桑德威克的话音刚落,卡萨姆站了起来,针锋相对地肯定说,计划是他自己写的。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宣布,如果他有幸成为这个国家的首席大臣并注意到解决这个意义重大的问题,他将毫无愧色地承认接受过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熟知全部美洲事务;这个人,他要说,“整个欧洲由于他的知识和智慧而予之以高度赞扬,把他和我们的牛顿和波尔等量齐观;他不仅享有英国的尊崇,而且享有人类本性的光荣。”富兰克林感到“比起前面的过分夸张的诽谤来,我更难以承受这过甚其辞的赞扬。因此我尽可能保持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仿佛没有感到这是在说我。”
卡姆登、舍尔伯恩、里奇蒙德公爵和曼彻斯特公爵和其他一些贵族纷纷发言赞成对卡萨姆的计划加以考虑。但是内阁大臣们同意桑德威克的意见,达特茅斯没有敢坚持己见来与他的同僚作对,立即表态改变先前的立场。于是,由这么重要的人物提出,受到那么多才智之上支持的建议,立即遭到了否决,“如同轻蔑地对待一个醉汉所唱的民歌样”。
这以后,英国政府的镇压加剧了,武力镇压和商务限制双管齐下,目的是迫使殖民地人民屈服。2月4日,富兰克林作了最后一次尝试,和巴克利和福瑟吉尔进行了会谈。福瑟吉尔提到战争的恐怖。富兰克林对其“17点”作了调整,3点被放弃了,4点得到接受,其余各点也都作了程度不一的修改。
16日,富兰克林和巴克利、福瑟吉尔第二次会谈,巴克利带来了一份草案作为富兰克林和内阁大臣妥协的谈判基础。根据草案,内阁压倒一切的愿望是麻萨诸塞人认罪和屈服的行动。他们提出,那一殖民地的代理人应在给英王的陈情书中保证赔偿被毁茶叶;在赔偿茶叶后,波士顿港口才予开放。富兰克林回答说他倒愿意作出保证,但恐怕没有时间说服麻萨诸塞人同意;而且“如果这样一个保证生效的话,那么英国国会关于麻萨诸塞的所有决议都得立即废除”。这就是富兰克林的最后立场。谈判失败。
其后,富兰克林又拒绝了陪同豪勋爵赴美洲的建议,强调只有废除关于麻萨诸塞的法案,才同意赔偿茶价。2月28日,富兰克林同豪会见,提出将马上返回美洲。因为这时他已得知了妻子黛博勒逝世的噩耗。
1774—1775年之交,黛博勒感到身体骤然虚弱,她告诉儿子说,如果这个冬天他父亲再不回来,她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她相信自己活不过这个冬天了。12月14日,她病倒了。到18日,她感到好了一些,可第二天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了。葬礼在22日举行。而事隔两月,凶讯才传到富兰克林耳中。他得立刻回去。
一周后他礼节性地会见了豪,结束了与阁员的交涉。在离开伦敦前几天他最后同巴克利、福瑟吉尔见了一面。
3月19日,富兰克林和柏克一道呆了几个小时。3天后,柏克在国会发言倡议和解,但没有效果。
富兰克林在伦敦的最后一天是和普利斯特里一起度过的。普利斯特里从富兰克林的谈话中听得出来,他为内战即将发生而深感忧虑,可自己感到问心无愧,因为他已经尽心尽力。那天,富兰克林谈到这里感情不能自已,他含泪告诉朋友说,如果打起仗来,他相信北美洲殖民地人民将取得胜利。
的确,富兰克林此次出使伦敦10余年,无时不牵挂着他亲爱的美洲。他为北美殖民地的利益计,一直希望殖民地留在英帝国内部,和宗主国一道繁荣强盛,为此他置个人的荣辱毁誉于不顾,尽一切努力周旋于英国权贵之中。由于英国和殖民地之间的利益冲突,也由于他梦想中的英帝国内和平共处的基本前提是北美殖民地和英国本土的平等,是坚持北美殖民地人民的自由和权利,这就注定了他百般的外交努力必然归于失败。但是,他失败得悲壮,失败得光荣。这一失败也使他多年的美梦破碎无遗,令他毅然决然地走上了革命道路。
3月底,富兰克林携带孙儿谭波尔从朴茨茅斯登舟返美。在6个星期的海上旅程中,前半写他最后阶段各种谈判和交涉的实际,后一半他研究了海湾海流(这一研究的结论迟至10年后才有时间整理)。
当5月5日抵达费城时,列克星敦已爆发战争,伟大的美国独立战争已拉开序幕
七、为了美法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