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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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流云- 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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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梦断桥魂飞天外

第一百三十一章:梦断桥魂飞天外
    夜凄清,万物沉睡,独独有人不寐。为情困,为清醒醉,怨不得谁?孤魂飞,而今伤神泪,心,不归!
    断魂桥上,反复吟诵,一女子形单影只独独不肯向前迈出一步,衣裳如火,一瞬如灰。焚烧了自己,最后时刻,仍是顾盼以归。在等谁?
    寂静的夜,清醒的疼痛,迷茫的沉醉,阿生皱紧了眉,忘不掉,那伸来的手,张开的怀抱,那女子,是该怨还是该恨,又或者,该报以垂怜,内心怀念?床头,是已经枯萎了的花。花瓣凋零,一如美人迟暮。
    如此,愁肠百结,终是昏睡过去。
    “为情困,为清醒醉,怨不得谁?孤魂飞,而今伤神泪,心,不归!”断魂桥上,吟唱不绝,女子低吟,生生的让人心酸。火红如嫁衣的长袍,像是被抛弃一般,萎靡不振。
    “阿生……我只想再见你一面……”
    哦,原来,她等的人唤作阿生。只不过这阿生,又在哪里?断魂桥上无生死,一踏断魂往生绝。她等的人,会来吗?
    阿姐伤心欲绝的面容在她脑海浮现,忍着悲痛,一字一句的问她,“商儿,你可知错?”
    她固执了心意,不肯低头,“商儿,没有错!”
    像是一口回绝了至亲递来的援手,在将自己推向悬崖之时,同样的,也将阿姐逼到了绝路。她无颜再见,断魂桥上,便当是云商负了阿姐,来世再来相报!云商垂泪,便是要只影魂飞,这泪,一如断闸的水,再也没有了故作坚强的理由。
    她想哭,那便哭吧。
    女子眼眶盈泪,顺着脸颊流入断魂河内,执念凝魂,她只想再见她最后一面。但这最后一面,她能做些什么呢?云商不知,或许,只想再见你眼此生深爱之人吧。深爱如狂,爱到死也不肯就此魂消。她要问她,却不知要问些什么,或者,她肯不肯来都是一个问题。
    她的泪,就此泛滥,这里,没有阿姐,没有琉璃宫,更没有一生好强的琉璃宫主,只有云商,爱情里的可怜人,弱女子。终于,可以旁若无人的痛哭一场,不过,她仍是不死心。还在等待。
    以最脆弱最无助的姿态,泪落断魂桥,痴痴滞留,一心固守。
    她的青丝长发飘摇在空中,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衰弱,堂堂琉璃宫主,一生相争不弱于人,怎想,却有这般失魂模样。可怜,可叹。
    一声叹息穿过冷清的断魂桥,缥缈,透着看尽世事的苍凉。一如生死,将人心窥破,宛如新生。惊闻叹息,云商猛地抬头,只望了一眼,又忍不住泪落两旁。
    一身白衣的阿生,如同昨朝初见,静静的望着她。神态平和,眼底却有深深的悲凉。她不说话,却比说话还让人觉得难过。
    “阿生!”终是云商开口,忙不迭的飘飞过去。阿生抬眼,缓缓的伸出手臂就要抚上女子的泪眼。却不想,横穿过去。
    阿生不语,眼睁睁望着自己的手臂,半晌开口,言语有着愧疚又透着无力。“我想,给你个拥抱。”
    可惜,不能。
    云商噙着笑,泪顺着脸颊落到手背,“我如今已成魂魄。生不能与你亲近,亡了,更不能与你亲近,天涯咫尺,终是命呀!”
    阿生怅然,“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修饰,没有其他情绪,只单单的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告诉这女子,我,恢复记忆了。
    云商一愣,手指颤抖,“怪我吗?”
    怪我心机狠毒,对你欲行苟且之事,怪我行事做绝,以死成僵局,怪我,爱而生恨,恨却不能,逼你到绝地……
    她犹自伤神,陷在不可原谅不可直视的羞耻中,人死如灯灭,身死,便像是顿悟了许多。生不能想通的事情,死了,倒像是明白了一切。她昂扬的头颅终是慢慢低了下去,却在同时听到了阿生开口。“不怪。”
    “因爱而生的错没有人可以定罪。”阿生略一停顿,“或许,错在我。”
    由死入生,彼时的阿生,几乎让人仰望。无悲无喜,那双眸子,直视,却让人心疼。“云家姐妹,一切孽缘,终是因我而起。”
    “也该当因我而结。”她叹息,说这句话时,犹如没有了感情,却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
    云商痛哭,“是我害了你,也害了阿姐。”
    阿生摇头,一袭白衣透着孤弱,“不,你因我而死,便是错,也不该你来承担。”
    “而姐姐……”她说到这里,面色终于一僵,旋即苦笑,“而云偿,我始终不知该如何对待,你死后,穷极一生我会为你建庙,立下长生碑,可以此怀缅,但云偿,我能给她什么呢?她会要吗?”
    安静如阿生,一时如同孩童一般,哭了,无助脆弱,“云商,我本不相负。我本愿做世间痴情人,为何此刻竟无比厌恶自己,云商,我不愿做自己,我不愿选择……”
    “如有可能,我还想做姐姐的阿生。不知世上有纳兰,不知世上有段衍生。”
    云商心神一震,“你会爱上阿姐吗?”
    白色的衣袍被世间最阴冷的风吹拂起,连同脸色也变得苍白。阿生苦笑,“爱,似乎是一件不容选择,不容抗拒的事。”
    有人苦于无人相爱,譬如越凉醇,她费尽心神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水中月,而忽视掉世间最淳朴真挚的守候。有人苦于爱而不得,譬如云商,她一生都在为爱消耗,消耗岁月,消耗生命,待死了也不愿魂消,想再见一面。而有人也会因爱迷茫,若有选择,那么,不管结局多么美好,都会有一人黯然神伤。而这,并非是阿生所愿。
    不愿伤云偿,不愿负纳兰,不想怨云商。
    云商痴痴的望着她,“如果没有纳兰,相逢若早时,你会为我回顾吗?”
    阿生负手而立,望着云商认真的模样,以同样认真的姿态回应她,“不为爱情,不为美貌,只为云商实为性情人,我会。”
    断魂桥安静无声,当这我会两字传到耳畔时,此刻,她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堵在心底的心事一瞬消弥。就像是苦苦不得解答的问题终于有了满意的回复。奈何,这一世已是不可能。云商展颜一笑,“段衍生,来世,我不会再爱你。”
    有些人,打不破最后那一层阻碍就无法释怀,而今,段衍生以真情解她无憾,云商命里也不算是无福,到死,终于解脱。
    阿生抬眸,似乎讶异于她的转变,同样一笑,“如此,云商幸。”如沐春风。
    两人在互望的一眼里看明白了许多,云商破涕而笑,“你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女子心碎的人,我若再糊涂,怕是要陨在你手。”笑言已成真,云商却像是顿悟一般,放下了执念,笑容极美。
    阿生一叹,顺着云商的话说下去,“是呀,阿生貌美,本领高强,拈花惹草,实乃擅长。云商有幸,下一世,莫要再遇到我。只盼你,得一暖心人,解你半生忧苦。”她前半句尚有自嘲之意,后半句倒也情真意切,真心为云商祝福。
    云商垂眸,“或许,这就是劫吧。不历劫如何渡劫?”
    阿生沉默,若说她是云商的劫,那么,云偿亦是她的劫。劫有两端,如何两断?断而不决,终成祸端。而阿生,不愿明日之云偿成今日之云商。她想,还她安好。她想,让她开心。一如小阿生对姐姐的维护,那人虽懵懂,却也是真。
    是以,被云商刺激恢复记忆时,她不想让云偿得知,也不敢让云偿得知。一旦说破,前有纳兰,后有云偿,她该如何,才能两全?
    思及,便觉头痛欲裂。
    云商看出她的心事,问,“你爱上阿姐了?”话出口,有了笃定的味道。
    阿生沉默,望着桥下流淌的断魂河水。“嗯。”此举,像极了云偿应答时的样子。
    其实,一切不用说破,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云商不知该为阿姐庆幸还是惋惜,若是不爱,一如她,早晚都有想明白的时日,若相爱,那么,这局又该如何破?
    云商紧盯这她的眉目,“你不可负她。”这她,阿生自然知道是谁。想也没想的点头,“好。”
    云商见她一副头痛的样子,忽然一笑,“段衍生,我真的好奇,你会如何抉择?”
    阿生笑道,“大不了我躲进尼姑庵,一世不出,不见纳兰,不见云偿,不见他人,如此,两不负。”
    云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戏谑道,“不要美人,就是这江山你也不要了?”这句话,没有十足的证据,话里玩笑的意味占了八分。
    “爱美人不爱江山,若连美人都不要了,这江山,还不如天上的浮云,闲时坐看,得一清净。”阿生如是应答。
    “或许在前一刻我还会爱你到死,但若有重来,我不会再爱你,你可知为何?”
    阿生静静的望着她,笑意浮现,“因为我太痴情。”
    若是旁人说着话,多半是要被人嗤笑,但阿生不同,太痴情,不算什么好事。云商心知她的无奈,不做她言。
    “再让我静静的望你一眼吧。”
    “好。”
    话尽后,别离时。
    两人纠缠半生,终于握手言和。愿做路人。
    “此生我爱你无憾,唯一遗憾的,是爱你的方式错了。方式错了,也就是路走错了。多谢你不责怪。”
    “若无你,阿生不想醒来。因了你,却是不得不去面对。多谢你,斩断我最后的懦弱。”
    两人相视一笑,风起魂飞。
    踏过断魂桥,便是了结了一生。
    “再去投胎,云商无牵无挂。只盼阿姐一生安好,阿生一世不违心意,得偿所愿!”
    阿生站在原地,白衣飘飘,对着远去的魂魄俯身一拜,“多谢!”
    多谢你,让我有了勇气面对。多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云商,我虽曾怪过你,但时至今日,对你,感激犹胜。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许多我不曾有的一面,对爱执着,敢爱敢恨,却到底是女子柔肠,不肯对我太狠。段衍生有生之年得遇你,多谢!

  ☆、第132章 :送殡中浪涛惊雨

第一百三十二章:送殡中浪涛惊雨
    鸡鸣三声,躺在床榻上的人终于醒转。断魂桥上走一遭,入梦相送,那女子释怀的笑容犹在眼前,阿生缓缓睁开眼,眼中平静,“云商,一路走好。”
    此番能从纠缠的感情线里挣脱出来,对于云商而言,未尝不是一桩幸事。阿生感叹她一去潇洒,胸内怅然,这一日,终于要坦然面对了。说不出的,她有了紧张。须臾之后,再次睁开眼,目色沉着,云商说的对,不历劫如何渡劫?
    若是逃避,又如何是她段衍生?
    只是,她思及云偿,不免有些担忧。云商一去,她虽表面如旧,但忧思在心,长久下去,对云偿的身子必定有害。她深知那女子性情,纵是冷淡如水,若是沸腾,也会灼伤自己。她坐起身来,鸡鸣已过,想必稍顷就会有人来服侍她洗漱穿戴。阿生最后一刻怀念那段与云偿相守的岁月,焚琴少主的日子当真是让她都艳羡。羡慕自己,嗯,的确是羡慕自己。此后的阿生每当想起生命里的这段短暂时光,都是以一种怀缅感慨的目光去追忆,这段岁月,被她称之为,无忧岁月。
    有云偿在,才能无忧。
    而今,她清醒过来。记忆在脑海里浮沉,深深的羡慕起了昨日的自己。殊不知,她何时才能再轻声换一句“姐姐。”对着云偿,满是依赖,举目望去,便是她的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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