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捏雪白的足踝,一伸手探到陵端脸上,捏了捏肉肉的脸颊,虽然身上没什么肉,但是脸颊却丰润,果然留着少年的体质。
把脚塞回被子里,陵端又翻了个身,白天还那么拒绝睡一起,晚上却又睡得这样沉,也想那时天墉城上,不停地将自己往屠苏那边推,但是夜间睡着却会主动抱上来,陵端,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陵端身上仍旧是没热气,少恭一躺下,人立刻贴了上来,只是不似当初手脚大开,总是横着一只手臂在胸前。少年身形瘦弱,手掌滑进衣衫,细嫩的皮肤下依稀可以摸到肋骨,两年似乎只是长高了点,别说养胖,倒是像又瘦了一些,都没有好好吃饭么?
陵端迷迷糊糊间觉得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想想也猜到大概是欧阳少恭,再见面怎么觉得这家伙越发喜欢动手动脚了?关键的是自己还不太讨厌。把手从自己腰上拿下来,居然伸到衣服里面去了,想一想在天墉城时候好几回貌似就是盖在肚皮上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这一回起来天色倒是还早,鸡鸣一声接着一声,陵端探头朝外看去,微薄的晨光透过窗纸打进来,应该天应该还没有亮,翻个身面朝外躺着,想要起身欧阳少恭的手还在腰上。
昨日跟着看了一天,欧阳少恭确实是在用那些百姓试药,严重的全部无效,昨日倒是处理了几个,症状轻的倒是有几个没有恶化,似乎在真的在研究解药。
已经醒了就只能闭着眼睛养神,察觉腰间的手掌下滑了几分瞬间抖落一层鸡皮疙瘩,转过身去把少恭那只手往上一拉仍旧是落在腰间,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往下那地方他有些怕。
抬头一看,少恭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应该还没有醒。天亮以前天色正暗,陵端离得这么紧,能感觉到欧阳少恭的鼻息扑打在脸上,却也只能勉强看到他阖着眼睛。
一伸手,搭在总是笑得很奇怪的嘴角上,唇瓣柔软,再往上,闭着的眼睛安静非常,只是纤长的睫毛触着手指。欧阳少恭的模样,就是不用手摸也清清楚楚。
终究是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欧阳少恭,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说完立刻起身,扒开身上的手,穿好衣服下床,弯下腰来理好被子,叫被窝别透风才又挂上长剑出门,临走不忘轻轻带上门扉,木门发出悠长的转轴声音。
门里欧阳少恭睁开眼睛也撑着身子坐起来,太像了。
和当年陵端早起除妖那时候的情形。
也是清晨朝阳未出,陵端一个人先起,穿衣,然后下床,弯腰整理被子,临走轻轻带上门,只是,多了一句话。想到这里欧阳少恭于一片漆黑中笑了起来,陵端你知道么,你早就喜欢我了。
推开门,晨曦已经出来,东方一片青白,看样子朝阳将起。
陵端在院中寻了一处空地,就这清晨微凉的空气,挥舞着长剑如翩飞的蝶。
在天墉城的时候,陵端教过他剑法,只是一招一式,偶尔间比划,也没几个弟子能挨过他三招,想来竟然不曾看过他完整的舞下一套剑法。
套着有些大的青玉坛弟子服,腰收的格外紧,自少恭的角度望去确实更为颀长,修长的手臂擎着剑,缓缓抬起,如风中落叶一般旋转、起落,似乎与晨风一起流动着。
一招一式,皆是他曾经研习过的剑法,却不曾想过有人能使得如此流畅自如,不带一丝凝滞。并不是依照着原本的整套剑法而来,而是随着陵端的剑势跳转衔接。
本是斩妖除魔的剑法,陵端使来却无半丝杀气,而是随着风中气流一同,如天地流转气息中的一物,融入风中,自在翩跹。倒是彰显了修仙者的清气祥和,即便是刀光剑影也有着轻柔和煦的惠风和畅。
少恭站在栏杆后,看着少年转过身来,面上的表情果然是微微带笑,杀罚果断的少年,挥起剑来,却将道法融入其中,舍去了原本成套的剑术,而是随着流动的气息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有着如此修为,难怪能够独当一面。
低头见只觉有些不对,一转眼墙头上竟然探出个脑袋,又看一眼无暇他顾的陵端,少恭附身拾起一粒石子,用力一弹,围墙外顿时想起一声闷响。
被响声吸引,陵端望过去什么都没有,转过来却看到欧阳少恭。
“你起来了?”
“嗯,师兄早啊。”
“早,还有不用叫我师兄了。”
“陵端早啊。”
“嗯。”
第50章 落花流水(五十)
确定了少恭那边还在试药,陵端也没兴趣一天到晚在房间里待着,毕竟从小到大闻厌了药味,和少恭招呼一声就离开了客栈,早上那声闷响他还有些介意。
少恭的回答可能是墙外路过弄出来的,但是陵端看着少恭的眼睛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他对这边都不熟悉,在围墙外找来找去,也只是一条没什么人行走的小道,怎么会有人一大清早跑到这里来?心怀疑惑在镇子里走着,好在只是几步路的镇子他几步也就转过来了。
离雷州城十几里路,又在官道边上,本该是繁华,只是听镇上的摊贩说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这一带爆发了瘟疫,来往的车辆明显少了许多。虽然本地也有些居民染病,但是好在雷州城逃出来不少百姓,有许多在此安家,所以单说人数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些。
陵端点头附和,“我也是从雷州城里出来的,不过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要不了多久刺史大人应该会派衙役张贴公告,告诉大家这里的疫情已经解决了。”
围观的村民听了半信半疑,直问,“已经感染的人用什么药能救?”这一句就把陵端问住了,打着哈哈说这个要问医官,话一出口就听到别人又在夸奖青玉坛。
“还是青玉坛的长老仙人厉害啊,他家阿大那回被抓了,我们都以为没救了,可是送过去呢,处理一下,最后还是好好地回来了,其他送过去的,也都止住了,真是神仙啊!”
“那边刚刚被抓伤的能救?”
“能救啊,我家阿大就是!”
“他是怎么救得?”
“欧阳长老给喂了一粒仙丹就好了,可灵了,我们给钱他还不要咧!”居民说起欧阳少恭竟然全是崇拜的眼神,陵端只觉得心中一寒,如果少恭给你们毒药,说是灵丹,你们也信么?
“那,已经感染发病的,送过去有救么?”
“这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最后只道,“反正发病的只要送过去了,他们都要,就算救不回来,也比放着害人强!”大约是因为青玉坛确实救回了几人,大家只盼着他们能阻止疫情蔓延,已经染病的不再恶化就够了,陵端叹口气,也到,“或许青玉坛真的能化解这一场危机。”
不愿继续纠缠下去,仍旧是回到那处宅院,走进去还是那般空旷。只是不知被何人清理过,原本翻倒在地的家什都已经被重新摆回去,果然有人在管着这里。地下室里走一遭,锁链已经被人收起,门随意的开着。也叫衙役查过了,奈何近来雷州城里逃出太多百姓,以至于镇上除了客栈,大大小小的人家都寄住了不少人,要打听外来人的事情反而找不到头绪。
走出巷道,仍旧是回到灶房里,一伸手推推后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这回总算是从门进去,两旁草木青青,鲜花成簇,陵端只觉得,若不是来查探的,倒真是一个好去处。
走近厢房,一推门,果然还跟之前一样,只是轻轻扣着,根本没有上锁。进去之后摆设全部都没有动过,陵端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叮叮叮”的铃声清脆悦耳,桌上放了一本诗经,朝下放着,陵端掀开来,正是那首《桃夭》。
“师兄,桃花好看么?”
“哈哈,好看啊,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说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往事忽然重现在眼前,陵端连忙放下书,揉揉眼睛,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想起这些。
铃声仍旧响着,陵端有些烦躁的关上窗子,碰着铜铃“咔嚓”一响,陵端也顾不上,关着门逃一般离开宅子。
在外面晃晃悠悠一天,回到安平客栈的时候天都黑了,陵端拍拍脑子,自己这一天貌似除了上午打听了一点消息然后去宅子那边晃了晃,其余时间都被自己拿来瞎逛了。
“陵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一看是欧阳少恭,陵端更觉得累,连爬楼都没力气。
“回来吃饭吧。”少恭把陵端的手一拉,带着陵端一起上楼梯,陵端本来有些累,被牵住后停在楼梯上,疲倦的看着少恭,少恭察觉陵端停下来,回头看着陵端一笑,陵端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用力一拽少恭的手跟着上楼。
饭菜都已准备好,几样普通的家常菜,陵端也不挑,端起碗来默默扒饭,看着少恭拎着酒壶倒满一杯慢慢饮着,偏着头看。
“要来一杯么?”陵端的性子,应该喜欢才是,便如尹千殇嗜酒如命。
陵端猛的摇摇头,而后大口的吞着饭菜。
“你不会是……没喝过吧?”少恭也只是揣测,陵端抬头,露出一双眼睛满是无措的看着他,“我们出家人,需要清修,不可饮酒。”
“哈哈……师兄没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么?”
“我不信佛,修的也不是释迦摩尼。”陵端继续扒饭。
“噗……”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师兄,我的意思是,不必太过拘泥于那些规矩,酒可是好东西,就你的身体来说,喝了可以活络经脉,有利血气……”
“那喝醉了怎么办?”自己下山可没少看那些醉汉的窘态。
“喝醉了就呼呼大睡,忘却凡尘,也能开放胸怀,不去理会那些烦心事。”尹千殇或许就是不愿理会那些事,不愿清醒。
“忘却,又不能解决。”陵端嚼着嘴里的饭菜,慢慢答着。
“可是,有些事解决不了,不妨大醉一回,忘了它。”看着陵端晶晶亮亮的眼睛,趁着他嘴里饭菜刚刚咽下,将人往眼前一拉,咬住双唇渡过去一口酒。
“嘶!好辣!”陵端咽下酒水都没力气计较少恭方才的逾距,只是张着嘴不停用手扇着风,看样子这坛竹叶青对他来说烈了一点,连忙夹着菜往陵端嘴里一塞,陵端鼓着腮帮子将菜咽下去才道,“少恭,着么辣,你怎么喝的下去。”
“二师兄看样子是喝不惯啊。”才一口,脸上就泛起酡红。
“当然,这么难喝。”继续扒饭。
“你等下。”少恭放下酒杯,起身出去了,陵端看了看,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继续吃着饭,等到放下碗发的时候,才看到少恭有拿着一只海碗进来,里面盛满了液体,里面散发出甜甜的酒气,跟刚才的味道有些像,所以陵端怀疑自己闻出甜味是不是错觉。
“师兄,你尝尝。”
“这是酒?”
“糯米酒,甜的。”递到陵端跟前,陵端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看一眼欧阳少恭,欧阳少恭眨着眼睛冲陵端笑着。
低着头,伸出粉色的舌尖蘸了蘸米酒,如同一只猫儿。品味了片刻口中的清甜,抬起头满眼星星的看着少恭,“好喝!”低头又咕下一大口,“少恭,这也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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