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离将手中残片交予钟鼓,站在一旁问着,“那人不光能叫焚寂剑屈服,还说了我母亲的坏话。”
“哦,他是怎么说的?”苍老的声音满是兴趣。
“他……说我母亲不识相……”高离想了想,似乎由自己说来全是找骂,只得取了少年话中的含义。
“能叫他说出这句,看样子你实在让他厌恶。”钟鼓话里竟然有几分笑意。厚实的肉爪探出一只来,按在碎片上面,感受其中残余的力量。
“干爹,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嚣张?”
“呵……你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他要是认真起来,别说是你,就算是伏羲女娲也要退让三分。”
“啊?”伏羲女娲?
“自盘古以后,三界中,唯一能增天巩地之人,也是老童所生,祝融的兄长,大神重黎。”
“重黎?”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那可是连天帝都头疼的人。”
☆、第79章 黄头无心(七十九)
天帝看着回来的人,笑容满面,递过去一樽清酿道,“有劳。”
重黎接过来一饮而尽,歪在座椅上,“没什么,焚寂剑是小事。”脸上的笑容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一旁侍奉的仙子却是又给重黎满上,重黎见了,干脆直接盛着果酿的瓷壶拿到了手上。
“只是这一回,我折断焚寂的时候好像已经恢复了法力,陛下是不是要治我私自断剑的罪名?”重黎只是笑,当年自己打算顺手把焚寂撇了算了,结果伏羲跟女娲两个人拉着说的一句话,“好歹你也是个神,还是太古大神,这么直接把焚寂折了扰乱六界秩序实在是于理不合。”
“过去的事情,爱卿就别忘心里去了,既然现在你已经回来了,你的草木园还在那里,你尽管回去住就是。”天帝捋捋胡子,治罪?治你什么罪?你那脾气,不来问罪都是轻的。
“草木园……说起来花锦仪私自下凡的事情,陛下莫非不知情?”花锦仪专职看管草木园已有五千载,怎么突然间私自离去?天帝虽然明着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背地里下的绊子可不少,怎么想花锦仪下凡都不是巧合。
“花锦仪是你从凡间带上来的,除了你,听过谁的话?在你手下,即便有错,也是你来管教轮不到外人。”天帝也是头大,重黎不理尘世已久,可是想要糊弄过去,难啊。
“哼。”重黎笑了笑,饮尽杯中酒,问道,“花锦仪如何都是小事,只不过我在凡间遇到了天蓬,他不是你手下悍将么,现在已经忆起前尘,又取回了法力,就这么放任他在人间?”
“飞蓬已经投胎转世,这一世虽说是取回了力量,但也是凡人出生,他自己不愿意上天,只想在凡间守着一间当铺几个女人过一辈子,也是他的福泽,等他这一世的因缘尽了,再叫他回来也不迟。”
重黎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点点头,又将手中瓷壶悬起来,径直对着嘴倒下去,一壶果酿就这样被饮尽。似乎还是不尽兴,重黎咂咂嘴问道,“还有么?”
“飞蓬的事情不必着急,蜀山的祸事他已经平定,只……”
“我问果酿还有没有,仙界的果酿就是不一样,人间的酒水几口就醉了。”重黎脸上已经露出醉意,面颊泛红,可是一众仙子连同天帝都不好直接说你已经醉了,天帝一捋胡子,叫人又给他拿了一瓶,天帝在上看着,只道,“喝完了就回去吧,你那草木园里的花神草仙都已经再等了。”
重黎迷茫着双眼点点头。
天帝看着有些不放心,又道,“今日回去好好歇息,明日早朝你还是要来的,过了明日,还跟先前一样,在草木园还是在银河边上,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只要别闹出什么乱子就好。”
“我回一趟草木园。”重黎喝了一口酒,眼中水汽更重了,神智却清醒的很。“但是我不会上朝,我回草木园看看,再回凡间,这些年都在天墉城耽误了,凡间都没好好看过。”
“你不回来!”天帝一听,说话嗓门立刻大了,焚寂都给你撇了你还不回来?还要玩?
“飞蓬不也没回来。”重黎灌着酒,说的云淡风轻。
“飞蓬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重黎斜眼,我也是神仙托生,他是被贬我也是经过你跟女娲两个答应的,托生了就是凡人,至少这一世你们少拿天庭的清规戒律过来要求我,虽然我也没有遵守过。
天帝一张嘴,才明白刚才重黎问飞蓬的情况就是再给他下套,根本没打算回来,为了堵自己的嘴,这才特地拉一下飞蓬躺枪,但是就这么把他放在凡间也是一大杀器,不甘心的说道,“你跟他能一样,他是天庭战将,你是太古大神。他顶多跟魔尊打打架,你能出手?”
“我出手了啊,我上来之前刚刚出手了,我还想问,阐教的须弥镜,怎么会落到高离手上,还有告诉他外婆,再不把她外孙教育好,我去给她教育,十殿阎罗那边我去招呼!”
天帝一瞪眼,高离这是真把他给惹到了,给十殿阎罗打招呼,这时要把肉身毁了魂魄丢十八层地狱里的打算啊……“你放心吧,惹到你,不用我说,凤凰高炎也会去教育自家外孙的。”再不教育就等着自家外孙被扒皮抽筋拆骨再被丢到十八层地狱,反正重黎下手,谁也不敢救,也救不了。
“你那是焚寂在身边,要是你自己的法力……”又是一个长离鬼域的节奏。
“我自己的法力我自己能控制,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下别的,天庭就这么闲,你整天没空光盯着我?”重黎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喝掉最后一口果酿,摇摇晃晃起身。
“好吧,你要在凡间也行,随你怎么玩,但是这一世你只有三十岁的寿命,寿命尽了就得回天庭!”
“我去跟阎罗说一声,改到一百三不就行了。”重黎耸耸肩。
天帝一口气噎住,被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只能看着人一步三晃的往草木园方向去了。他还是不要盯三十年这个寿限了,计较这个,到时候为难的就是阎罗王,暗道你这么在人间耗着不就是放不下太子长琴么!转念一想,他跟太子长琴这一笔糊涂账也是当年重黎下凡的时候,天帝顺着重黎的意思叫人把太子长琴的命格给改了,谁知道自己随口一说,那执笔的司命直接一笔勾了,把亲缘情缘搅和到了一块,万一重黎算起这个帐,回头不掀了南天门也要拆了凌霄宝殿。
重黎酒醉,走到半路上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一面嗔怪什么时候天庭的果酿也这么容易醉人,一面看着云雾飘渺的前路,要不是走的回数多了,他还真认不得路。天庭不比凡间,没有草木山岳,辨清方向除了自己的神识之外只有固定的星宿。
已经喝的半醉,神识自然也是迷迷糊糊,看着星星只觉得有些不对,漫天的星星怎么有几颗再晃?
揉揉眼睛,似乎星星又都不晃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倒是手臂一重,低头看去却是花锦仪。
“重黎,我带你回去休息吧。”花锦仪笑得格外开怀,当年双手捧着为他松土浇水的重黎总算是回来了!
“嗯嗯……”重黎迷迷糊糊点头,似乎另一只手也被人架住,本就有些迷糊,也就任由人架了往回走。
花亭湖,顾名思义,鲜花铺地,半围着一湖青碧,湖水连着长江支流,湖边水榭湖中小亭。如此逍遥美景,却被一人独享。
重黎站在湖边,远远可见湖心亭的女子擦拭着长萧。既无曲桥更无船只,摸摸下巴,这是根本不欢迎来客的意思?远处凤凰踱步,时而张开的羽翼锦绣披挞。
踩着湖面慢慢过去,亭中人擦拭着长萧的动作略一停顿,复又继续,似乎根本没看到来人。
“白露。”重黎也不见外,自顾自坐下。
“白露早被天庭打得魂飞魄散,这里只有弃天。”
“啧……”重黎砸了一下嘴,“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跟我计较这个?况且你现在用着这幅身体,我还是习惯叫白露。”
“随你。”弃天终于放下手中萧,看着他道,“你到我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蛇母是怎么回事,还有高离,本来他们俩个都不该跟天墉城有关系。”
“本来你不该在此,重黎大神乃天庭重器,不到大厦将倾六界……”
“停……”重黎揉揉额头,“别说那么多,我只是刚好下来走走。”
“凤凰那一支从来不成器,如来又给孔雀封了佛母,高离自然也就跟着骄横起来,况且天墉城一群凡人盘踞于清气最盛之地,本就容易遭人觊觎,高离最多之事提前动手了而已,至于蛇母,她应该是猜到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这也能猜到?”他多少年没动过了?
“你的法力太高,无法全部封起,即便是用无心花掩饰,也盖不住你本来的力量,我想蛇母或许是从跟你接触过的人身上察觉到了这一点,至于她怎么确认的,你恢复记忆前似乎跟她接触过?”
被弃天一双幽深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重黎一翻眼睛,那次接触可真是……他恶心了,“被抹了黏糊糊一身的体液。”
“那就对了,蛇母的体液就有吸取灵力的功效,你的法力她肯定是识破了。”
“那为什么还要下黄头草?”
“反正你也死不了,不是为了威胁你,就是为了帮助你。”
“帮?”
“继续让你用陵端的身份活下去,很多事情还是不太方便,而且……蛇母近期到了需要交尾的时候,如果对象是你,她一定非常乐意。”
“陵端有什么不好!还有明明蛇母她喜欢的是你!”重黎几乎吼了出来,他对那只人身蛇尾的蛇母可没什么兴趣,也听说过她喜欢的是弃天,如此一来,“你现在用女人的身体不会就想避开她吧?”
“女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身体同样可以交合,只是我对背叛过的人,在没有亲近的兴趣。”弃天毫无波澜的继续说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么?”
“不……我来是告诉你,我觉得陵端这娃挺不错的。”
☆、第80章 黄头无心(八十)
晚秋时节,夜深露重,芙蕖带着天墉城弟子于半山上觅得一处废弃宅院,虽然漏风,但是总好过露宿荒郊。
芙蕖托着腮打瞌睡,一旁的肇临和陵川陵羽又在怀念自家二师兄,半年前天墉城一役,虽然没有伤亡,但是好几位长老都去闭关了,还有百里屠苏失去了剑灵半死不活的在后山躺着,幽都的人来来往往,二师兄又不知道哪去了。
现在陵越协助涵素执掌天墉城,叫芙蕖带人出来除妖,肇临几人跟在后面几乎是苦不堪言,芙蕖自己都没下过几次山,遇到麻烦的妖怪还得靠自己,原先陵端带着他们布阵诱敌轻松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却常常弄得满身疲惫,这一回接到求助,说这座山上时有鬼怪出没,白日巡了半天,别说鬼,连人都没看到。
晚风呼啸,几人闭着眼睛,依稀可问屋外肆虐的狂风,而在风中,夹杂着些许鬼怪的气息。
众弟子纷纷屏气凝神,是什么东西?
在狂风中,房子“吱吱嘎嘎”不停息的响着,众人扭头看着,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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