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时候王老师走出来,我们也打扫完毕,蒙和王老师告别走了,然后我也和王老师告别走了。
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王老师送走了班里的每一位同学。
为什么只有爱和死亡是永恒的?爱使自然界的微粒不断地纠缠在一起,死亡一下子使这些支离破碎,化为无机状态。
在小时候我喜欢吃野菜,喜欢吃昆虫,包括现在也是这样,我知道很多草可以吃,地菜、磨二刀马芝菜等。我也爱吃许多昆虫,如蚂蚱,这种昆虫放在火里烧焦后特别香,有种叫做“老扁”的更肥,它长着一个大扁头,浑身保护色与泥土、干树叶的颜色相似,你去扑它,它飞很快,飞时露出红色的内翅,还“扑、扑”有声。我最喜欢捉的是蟋蟀,我在捉蟋蟀上有绝招,我认识它的洞,有两个洞口,我用手捂着一个洞口,再用小棍从那个洞口一捅,它就跑到我手心里了。我把捉到的蟋蟀用根青草串起来,它的脖子上有个圈,我一直认为那是专供人用细草来串的。我是小打小闹地捉几只放在火里烧,我三叔捉蟋蟀就更有能耐,有一次我猛地掀开一捆玉米杆,蹦出来的蟋蟀成群,好不壮观,我一个也没扑住,三叔把玉米杆慢慢地掀,蹦出来一个逮一个,然后放在盆里用锅盖盖上,结果那天炒了满满一大盆蟋蟀,让我吃个够。我以后就不太爱吃蟋蟀了,常吃蚂蚱、花大姐、爬大。奶说以前“过蚂蚱”时铺天盖地都是蚂蚱,飞起来把太阳遮住,我想这好幸运呀,但奶说家里的麦穴子就得盖上好几层布袋,再用灰盖严,蚂蚱一过来就把家里的粮食吃光,连家里供奉老祖宗的对联也咬了。我没有见过那么多蚂蚱,但我知道真有其事,历史书上写过,叫“过蝗虫”。
有一种在椿树或栋树上的昆虫,长的很好看,红翅膀,我们叫它“花大姐”。有的树上多,有的树上没有,这种昆虫很温顺,很好抓,它们炼焦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在城市里根本没闻过这种香味。特别是到了秋天,母的就会有孕,满大肚子都是籽,很好吃,更香。
我们村所说的“爬大”就是蝉的幼虫,如今城市高级饭店里炒得油乎乎的爬大,已没有它原始的味道。爬大在泥中,我不好抓,我都是在清晨,它们初变成蝉时去抓,这时它还不会飞,软软的,嫩嫩的,黄黄的,我捧在手中无比珍惜。
在我记忆中有一种虫叫“香半夜”的,它在树干里生存,白乎乎的像蚕,以前没柴火烧锅,家家去砍柴回来烧,常烧出这种虫,家长舍不得吃,就让孩子吃,孩子吃后果然很香,一直香到半夜里,名字就是从这一特点得来的。现在村里早就不用砍柴烧了,我再也没有见过这种虫,我曾翻过几本书也没查到它的学名是什么,只知道俗称香半夜,过年时,家里砍些柴来炖肉,我烧时特别注意,也还是没见到过这种昆虫。
如今村子里的人经常能吃到肉,再也没有孩子去烧昆虫吃,只是我还有原始的习性,有时喊着三叔到树林去捡木耳,到草沟里采蘑菇,到铁道上拾垫皮,有些人就笑首说:“都这么大了,咋这么贫。”其实我的童年就是这样的,每当我做梦时,我常闻到烧蚂蚱的香味。
儿时最喜欢的就是过年,过年最主要的回忆就是抢炮,农村孩子喜欢炮的程度大于喜欢过年的好吃的。年三十都不睡觉,孩子们打着灯笼全村乱窜,谁家有炮响就跑到谁家,我们抢炮都是抢那些从火鞭上掉下来而未爆的炮。抢炮的风气在农村流行了几千年,到我们这一代结束了,我曾做为最后一代抢炮人向弟弟妹妹们讲当年整夜抢炮的自豪。如今放炮都是在自家院子里点一挂鞭就算完了,并没有其他家的孩子来抢,然后全家人吃过饭就守着自家的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全国人的春节不要围着几个名人转,让春节的娱乐不存在一点客观的影响,完全处于自由状态。或者说像运动会一样每两年,每四年举办一次春节晚会,这样晚会也会更质量些。
我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继续坚持我的信仰,或是粉碎我的意念,信仰是瓦解不掉的,瓦解掉的不是信仰,而是一时糊涂。
*,端午节,星期三,多云,我一直躺在床上睡觉。实际上我睡觉的时间已经很多了,但我总觉得睡得比较少,又恐怕待会儿会失眠,就不停地睡。少康来找我玩,我说我要睡觉,我一站起来就头疼,少康问:“你不是说高考之前我们痛快地玩一天吗?”我说我的意思是明天。
少康看我桌子上的全班合影照,他又翻到背面看印的姓名与电话号码,我不想让他看,却没法说出来。这时他从兜中掏出电话本开始抄号码,抄的第一个是我们班某女生的,别人评价此为美女,抄的第二个还是女生的,这个还是美女,抄的第三个是蒙的,我说:“你干啥呀?想打骚扰电话?别从我这儿抄,从我们班其他人照片上抄去。”
他慌忙不抄了,我发现他把第三个电话号码抄错一个数字,他说:“这几个女孩儿,我认识,才去抄的。”
我把照片夺过来说:“你知道我有病,需要睡觉,你先回去吧!”
他这次很听话,就走了,我反而睡不着。我早就想给她打个电话,我们之间从来没对过话,是否对话时的思维速度跟不上呢?说毕业就毕业了,而我的病说好还不好。
我起来到大街上散步,给她打电话我又该说些什么呢?她会在电话前接着吗?她一定在看书学习吧,我就今天不打,到高考之后再打电话,也有借口说询问她的高考情况。
我高考后会立刻去看病,也许我就不会再来这个小城了,我约摸走了一个小时,就走到一个电话亭里,给她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她妈接住了,问:“谁呀?”
我稍微停了一下,说:“这是蒙的家吗?”
“是呀,你是谁呀?”
我说:“我找蒙有件事,我是她的一位同学,她在家吗?”
“噢,她在那个电话机前,你再打一次吧!”
她挂了,我说:“谢谢。”
我放下电话,仍在街上慢慢地散步,我看着表又过了五分钟,我是不是还给她打呢?我说过有事的,我总不能不打吧,我就又走到一个电话机前,这次是她接住,她说:“喂,你是谁呀?”
我稍微停了一下,说:“是我。”
“你,你是谁呀?”她笑道。
我笑了,说:“我是梦江秋雁,你在干什么呀,嗯,是在看书还是在看电视?”
“我在睡觉。”她说。
“我也是没事,闲着在街上转着玩,看到咱班合影照上印的有你的联系电话,就给你打来了。”我说得很快。
“噢,你没有回家吗?“
“马上要高考了,我不回去,我感到你可以考上大学。”我说。
“真的吗?”她笑道。
“不是我感到,这本来就是吧!”
“哦,嘻嘻。”
“我……我现在也没啥事,就给你打电话,没事就挂吧。”我说。
“好的,再见。”
“再见,接着睡觉吧。”
我放下电话,走的非常快,走着走着就想跑起来,她的声音富有磁性,带震颤味的。
这次考试我一定要争取赶上她的成绩,也上一个理想的大学。
少康问我爱情需不需要门当户对,我发现这个家伙没一点思想,问的问题越来越简单,我们新中国反封建反了这么多年,你还有门当户对的思想?他说他没有肯定,只是想问问我,问问我这个思想丰富的人,到底是怎么看的。这个很简单,门当户对的老规矩传统害了那么多人,你还没听说过吗?可是,他不太赞成我的意思,他说他恍然悟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到那一天的晚上我才觉得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他没有说明白,门当户对的人大多有相似的社会环境、身份地位、所对社会的认识、人生的价值取向。如果认识不同,将来也不会幸福。看来他说的门当户对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地位上的,而且还包括两个家庭的社会背景,文化背景,以及各种因素所构成的价值观,这样的确实是需要门当户对,可是没有这样的门当户对,也不可能产生爱情。友情也是这样的,我与少康差异很大,在别人看来和我自己以为我们不可能在一块玩而不翻脸。现在我才知道,我与少康肯定存在着某种共同的东西,只是我们彼此都没有认识到,并不是物理学有共震,人与人心灵上某根弦也可能引起共震,如果以一个纯观众的角色来观察人类,人与人之间很少有差异,但正是差异在真正起着作用,于是便有了信仰,有了平凡,有了落差。
据说把物质一点一点地分下去,就分成了原子,原子按不同的规则排列组合成各种各样的物质,把感情一点一粒地分下去,就分成了一点一粒的性冲动,这里的性冲动没有其它高奥的含义,直接指*裸的单纯的性冲动,性冲动按不同的规则排列成各种各样的思想感情。古人曰食色性也,仔细想来,也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可以理解,其它的越是高级的感情越是不可理喻,比如爱,谁都承认它的不可理喻性,它的心甘情愿、身不由己。最高级的就是爱国激情,民族之爱了,在我们北边有一个县住着回汉两个民族,回族人比较少就更具有团结性,有一位汉人身单力薄受到欺负终于忍到了歇斯底里,他变卖家产雇佣打手来彻底报复,这下回族吃了亏,就日夜兼程前往宁夏搬兵,援兵就坐着飞机来了。想想觉得多么可笑,从宁夏到河南这么兴师动众只是为了打场架。在觉得这事多么不值的时候,我又想到我们整个中华民族何尝不是如此?全世界哪个民族不是如此?有一次有个日本老板令一个中国职工下跪,激起了整个中华民族的的义愤,当做也包括我,我是因为重在下跪,不是重在日本。也许那个日本老板在欺负那个中国职工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想到他欺负的是整个中华民族,当然这个老板应该受到惩罚,其实我们中国老板欺负我们中国职工的情况比比皆是,有的甚至比这更严重,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上升到民族的高度?张无忌的义父考验媳妇时说:“当一个蒙古人要杀一个汉人的时候,你会帮谁?当一个汉人要杀一个蒙古人的时候,你会帮谁?”那位姑娘回答得很好。这只是在小说中,她可能有与众不同的经历,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仍有凡夫俗子的感情,因为我们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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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2005年正月十六。
六月五日,阴历五月初六,星期四,多云转晴。
我的病好了很多很多,我几乎感到不头疼了,少康说让我今天过去找他,我答应过他高考之前陪他好好地玩一天,其实也是让我连日来的阴晦之气消除而去。
一大早我买了两个包子走着咬着来到学校,少康在学校里住着,与他叔家有一定的距离。
我歪在少康的床上,看着少康满头乱发衣衫不整地在水管边蹶着屁股刷牙,一时感觉有点想笑,高中生活结束了,付出也罢,追悔也罢,眼前没有交到一个朋友,却意料之外地多了这么一个“活宝”。
少康洗漱之后,看见我倒在他床上发笑,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