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看着铁面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说:“白先生给我的。”
“白?”铁面嘴里念着,伸手抓住风的双肩,摇晃着,“白?白?白?白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白文斌。”铁面听到这名字收回手,愣了一会儿,叨念了两遍,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呼吸越来越急,嘴里重复着白文斌的名字,像是很努力在想着什么。
“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铁面没回答,用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头:“很重要,很重要!可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停,停!你别这样!”小风试着想抓住铁面,被铁面一挥手,打的跌倒在地。小风生气地大喊:“太过分了!停!”铁面真的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小风。
“如果,”小风试探着说,“我是说如果我帮你想起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再发疯杀人?”
“你帮我?对,帮我找到他,他在什么地方?”铁面一把抓住小风的手,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小风被握得手骨要碎掉了,忙叫:“放手放手!你伤了我的手就永远找不到他了!就算找到他也不会原谅你!”铁面乖乖放手,好像惹那个人生气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他在什么地方?”
小风想了想,道:“你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有纸笔吗?我画出他的样子来你先看看。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不能发疯!”
“纸笔?我带你进城,我们、我们这就进城。”说着拉起小风又要往肩膀上扛。
“不要!”小风连忙阻止他,“有纸就好,再找一块碳。”
“碳?有的。”说着拉着小风进了那个山洞。
山洞并不大,地上有一堆篝火,火熄了,火边有几个木碗,半只吃剩的野鸡,几个冷馒头,旁边还有一堆草,地下铺着两块兽皮,草上扔着两件衣服,看来是铁面的临时歇脚地。
铁面从怀里掏出张纸,又低头在篝火堆里拔了拔,捡出几块烧焦的木炭。小风接过来一看,居然是张五百两的银票,他嗯了一声,把那银票翻过来画了几条,点点头,靠在洞口,凝神想了想,画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一张白文斌的速描,惟妙惟肖地呈现在铁面的面前。铁面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身体抖得厉害,抖得那张纸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他,是他?”小风看到他没有铁面具遮着的右半边脸,已经涕泪纵横了。
“他是谁?”小风问。
铁面一边笑一边流泪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又找到他了。他在什么地方?”
“那地方叫黑林村,白先生已经在那里待了十年。”虽然万般推辞,甚至许诺要给铁面画了详细的路线图,可是小风还是被逼着带他去黑林村,而且是即刻就动身。风无奈,只好在心里求上帝保佑他们能速去速回,这期间另一个血魔不要发疯才好。
铁面先是抱着小风飞檐走壁〈待遇好些了,毕竟抱着比被夹在腋下舒服些〉,路上遇到一伙江湖客,铁面也不说话上前抢了两匹马,多亏小风在后面大喊:“你要伤了人,他是不会原谅你的!”总算没有人员伤亡。
开始的时候,铁面只是催,两人不眠不休地跑,中途换了三次马,小风实在坚持不住,铁面才终于发了慈悲雇了辆大车。小风躺进去倒头睡了十二个小时,醒过来发现笨笨正在舔他的脸。他大叫大笑着抱紧笨笨亲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笨笨怎么会在这里?风带着笨笨从车厢里爬出去,只见萧无极和邵子敬正骑在马上挡在路中间。铁面从腰间抽出他的铁剑。小风连忙大喊:“不要打不要打!”说着跳下车冲了过去。这人会什么血魔功呢,真在那两位的身上再开几个通风口还了得?
萧无极纵马上前轻舒猿臂把小风拎到自己的马上,转身交给邵子敬道:“看好他,今天我要报那一剑之仇。”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条软剑,一声吆喝从马上飞身而起,对着铁面就是一剑。
铁面出剑迎上,两人打到一处。
小风着急地喊着:“不要!快停下来!”如果不是子敬抓得紧,他就冲过去了。
那两人棋逢对手转眼过了三十几招,谁也不肯先罢手。小风想起上次萧无极被铁面伤到血流不止差点死翘翘,心急得不得了,跺着脚大喊:“萧无极,铁面,你们俩赶紧住手!否则,否则,铁面,你再不停手我就不给你带路了!”这话还满好使的,铁面一招进逼使得萧无极后退了一步,收剑跳出圈外,萧无极还要接着打,小风大喝一声:“萧无极,你给我住手!”
两人终于停战,萧无极突然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当年的铁剑秦铁!”
“秦铁?铁剑?秦铁?”铁面自言自语,念叨着自己的名字,越念喘息越急,终于他不再念,只是激动地看着周围的人,张了半天嘴,说了一句:“我是秦铁!我是秦铁!”
萧无极依旧戒备地看着秦铁,邵子敬则一脸震惊的神色,只有小风笑着走上前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风,很高兴认识你。”萧无极哭笑不得地把小风抓到自己身边。邵子敬问:“铁剑前辈,能告诉我们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铁剑当年可是响当当的大侠,义薄云天,怎么变血魔了呢?
铁剑想了想,道:“我记得当时我跟白兄弟在神女峰遇到了血魔宋天凌,我们两个打他一个,打过五百回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杀不了他,我们处处受制,功夫根本施展不开。
“那家伙却是有恃无恐,疯了一样只攻不守,我知道如果我不马上想出办法来,我们两个谁也别想活着下山。所以我孤注一掷,抱着血魔跳下悬崖。”
“后来呢?”小风问。
“后来,我在半空中为他所制,他居然拿我当垫底,我极力挣扎,沿途抓住些山藤树蔓,总算半山腰有块岩石突出来,我捡了一条命。”
“血魔居然没有杀你?”靖轩问,“他不是疯的吗?不是说见人就杀吗?”
“确实是疯的,当时我摔断了两条腿,受了内伤,还毁了半张脸,好容易死里逃生,我问他是不是还要继续杀人,那疯子居然跳到我的头上,硬生生把他自己的一身功夫从百会穴逼给了我!
“我不知道是跳崖伤到了头,还是被他的邪门功夫弄昏了脑子,从那以后就一直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血魔呢?”
“不知道,我记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他很开心地笑,醒过来他已经不见了。”
“后来呢?”
铁剑苦笑一声:“后来我躺了大半年才能动,又过了两年才完全调养好身体,血魔的功力跟我的内功相抵触,内伤外伤差点要了我的命。
“对了!我要赶紧去找我的白兄弟!他一定以为我死了。小风,谢谢你,你说他在黑林村是吗?那是我的老家,我们本来说好了要去那里隐居??”铁剑的脸被面具遮住了,可是他的嘴角颤抖着扬了起来,“我这就去找他!”
“等等!”小风叫,“那你怎么又当了兵呢?还突袭萧无极?”
铁剑歉然看着小风,道:“我当年身负重伤,神志混乱,多亏有人出手相救,我欠他的人情,他要我暗杀萧门主,我就做了,可惜学艺不精,萧门主又吉人天相,总算没有酿成大错。
“小风你放心,我一击不成,断断没有脸面再次出手。”
“是谁让你暗杀他?”小风接着问。
“对不起,那人与我有恩,秦铁实在不方便说。嘿!这样一身邪门的功夫上身,秦铁怕是终生不会再使剑了,大家放心,从此江湖之上再没有我这一号人物,告辞!”
说着一抱拳,跳上一匹拉车的马,挥剑斩断拉车绳,绝尘而去。目送着铁剑离开,风问道:“那边怎么样了,另一个血魔有没有什么消息?”
萧无极道:“还没有,铁剑虏走了你,多亏我带着笨笨赶回来,这家伙偏要跟,没奈何只好带着这么个绊脚星一直追到现在。铁剑没有伤到你吧?”
邵子敬立着眉毛叫:“姓萧的!你说谁绊脚?”
“好了,子敬,我没事,我们还是赶紧赶回去吧。真是的,都到这里了,竟不能回去看看白先生。”小风恋恋不舍地说。
马不停蹄地接着又往回赶,一来一回足足耽误了五天的时间,离城还有十多里地呢,居然遇到了封子楚。邵七先上前见了礼。小风忙问:“出什么事了?”
子楚道:“没有。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发了天机令,这几天已经陆续有少林,嵩山,峨嵋,崆峒几派的人回了信,都说此事非同小可,大家愿意鼎立合作。二师兄也找了一百壮汉,就等你了。”
萧无极冷哼一声,还没待他说出什么话来,封五又道:“萧门主,你的九曲宫我们派人送了信,可是守宫的那个春风不肯合作,说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宫。恐怕要劳您大驾亲自跑一趟了。”萧无极怀疑地看着天机子,只见那老头一脸严肃,萧无极终于说:“你的人没有把我的令牌给他们看吗?”
“那个?”封子楚苦着脸说,“你那令牌被我师父弄丢了。”萧无极翻了个白眼,从怀里又掏出来一块令牌,递了过去。封五却没接,尴尬地笑了笑:“嘿嘿,我怕萧门主得亲自跑一趟才成。”
“为什么?”
“那个,令牌丢了之后,我师父也没跟我们商量,竟擅自伪造了一个,还叫我就那么拿去了,你手下的另一个春风马上识别出来是假的,所以,这次如果您不亲自出马的话,只怕他们不肯来。”
这下连小风都翻了个白眼,推了推萧无极道:“即这样,你就跑一趟吧,反正也不太远。快去快回,我们在靖轩那里等你。”
萧无极走后,封五带着小风、邵七继续向京城进发,到了城外的小树林时,却突然转向西行。小风有些奇怪,邵靖轩的湖畔小屋明明在东北方向。“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对不起,小风,不过事情有变,还要麻烦你走一趟。”风停了脚,惊觉地看着那师兄弟俩,只见封子楚的脸上满是歉意。
第十四章
〈有人〉笨笨叫了一声。
“子楚?”小风站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又是那个狗皇帝捣的鬼?封子楚还没答话,只见有个人从林子深处走出来,离得远远的风只看到他身着蓝衣,那人闲庭信步一样却突然就到了眼前。
小风这才看清楚他的年纪不太大,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身玉立,长得还挺漂亮的。那人到得近前,对小风一揖到地道:“江陵宋家辉见过春风兄。”
“宋?”风疑惑地看着他,“你跟那个血魔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风兄是指十年前的血魔,那是家父。”
“那?”小风扳着手指数了数,“半个月前天山派被袭击,也是你爸爸做的吗?”
“不是,”蓝衣人答道,“那是我做的。”风抱紧笨笨后退了一步,警觉的眼光在封子楚和蓝衣人的身上来回移动着,心中已经在懊恼,萧无极已经警告过他血魔跟天机门有关系了,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提防呢?
“师兄?你?”邵子敬惊异地看向封子楚,“你怎么会跟血魔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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