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你的脑袋- 第5节

　　偏萧无极耳朵极尖，听见了。他眉毛一扬，邪妄地看着小风：“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天下好汉很怕你的，怎么敢笑你呢？”被萧无极用这么“赤裸裸”的眼神瞅着，小风不自在起来。　

　　“还是说你找到的那具无名尸体吧，这年头既没有牙齿Ｘ光片的对比，也没有ＤＮＡ认定，尸体又被毁容，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你弟弟？不如这样─我帮你做个面部复原，准确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小风心虚了一下，没有计算机模拟辅助，全靠自己的感觉，准确率最多百分之七十五，不过非常时期，夸大二十个百分点也是有情可原。“这样你就可以确定那人是否真是你弟弟。万一不是，我还可以帮忙你在这林子里找，如果你肯定你弟弟在这林子里面，我保证能找到他；如果一年之内都还找不到，就说明他根本没在这里。作为交换条件，你放了子玄的弟弟。你看怎么样？”　

　　冷场？没有人说话。“他？？在说什么？”萧无极不耻下问李子玄。子玄摇头，据白文斌说小风来自很远的地方，有着很奇怪的能力，包括讲兽言，姑且把那些当成是兽言好了。小风期待地看着萧无极，萧无极一头雾水的样子有点好笑，看来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你把那具尸体的头颅骨给我，我帮你恢复他的脸─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小风的语气像大学教授在给一年级小朋友解释相对论。　

　　“门主，”白衣男子附上萧无极的耳朵，“这小子在拖延时间。”抬头对小风大声说：“这是不可能的。无夜的脸都毁掉了，怎么恢复？再说人已经下葬，李君寒，无夜他生前你对不起他，现在你还要打扰死人的安息吗？”　

　　一直处于瘫痪状态的李君寒突然抬起头，对着子玄他们惨然一笑，说：“二哥，谢谢你们前来救我，不过无夜的遗物我看到了，确实是他的。是我对不起他，我背叛了他，都是为了那么个贱货。事已至此，什么都太迟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希望任何人再为我牺牲，我已经失去了一切，而且那种像野狗一样躲躲藏藏的日子我过够了，我在这个世上也别无留恋，所以我决定要去陪无夜了。”说着推开两名灰衣汉子，飞身进了小木屋。　

　　大家都愣了。搞什么嘛？小风心里愤愤地想，这人也不正常！子玄随后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君寒！你别这样？？”　

　　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小木屋突然从中间分成两半，窗户以上的部分整个飞上天，火蛇窜起三、四米高，气浪把子玄炸了出来，被他的两个师弟勉强接住，三人一起倒在地上。　

　　小风呆呆地看着爆炸现场，脑袋里唯一的念头是：我又时空转移到了贝鲁特〈注三〉吗？　

　　〈注一〉拉风箱是形容人剧烈运动后喘粗气。　

　　〈注二〉从前抗日战争的时候，很坚定的汉奸就叫铁杆儿汉奸。所以铁杆儿就是说他铁了心要做坏事。　

　　〈注三〉贝鲁特是世界公认经常发生恐怖活动的城市之一，经常会发生爆炸事件。　

　　第三章　

　　李子玄傻了，他愣愣地盯着已经变成火海的小木屋，过了好久，才从地上跳起来大喊着：“君寒─”一面就要冲进去，被子楚跟子敬两个人牢牢地抱住了还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你们放开我！”　

　　“二师兄！”子楚不得以点了他的穴道，“君寒他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从这样的爆炸里逃生。”　

　　“现在你满意了？”子玄通红着双眼看着萧无极，“这笔帐我记下了，迟早要跟你讨还！”萧无极咧嘴一笑：“随时奉陪。”说完带着手下就要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小风叫住萧无极。　

　　“小兄弟还有什么赐教？”萧无极夸张地谦虚，这小东西很有意思。　

　　“火啊！”这人白痴吗？如果放任大火这么烧下去，很可能会酿成森林火灾，到了那个时候，不说飞禽走兽要死伤多少，他们这几个人都不见得能活着出去─没经验的人绝对想象不到火势蔓延得会有多快！　

　　“火？”萧无极还是没明白小风的意思─他的思维方式跟正常人有很大的差距。　

　　“救火啦！你不想过一会儿被烧死就赶快帮忙救火！”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萧无极真的命令手下救火─在他做了九曲宫宫主之后，十年来头一次听了别人的命令。人多好办事，大火终于在烧了两个时辰之后被熄灭。然后这些个白痴们，居然为了君寒的遗骸该怎么处理，差点又打起来。萧无极坚持要把他跟自己的弟弟合葬，子玄却坚持要把君寒带回家按品大葬，放进皇陵。最后还是小风说了一句话，子玄才能顺利地把君寒带回去。　

　　他说：“萧门主，如果你弟弟还活着，你确定他愿意跟子玄的弟弟生活在一起吗？他们两人好像吵架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你弟弟的安息吧。”　

　　子玄三个带着君寒的骸骨跟着小风回到他的小茅屋。吃过晚饭，小风按惯例跑到小河边洗澡看月亮，子玄三个坐在门外商量着。子玄道：“子楚，明天你带老七先回去吧。”　

　　子楚道：“二师兄，你有什么打算？不是想一个人去单挑萧无极吧？”子楚有点担心。这二师兄心高气傲惯了，今天比武输给了萧无极，又眼看弟弟惨死在自己面前，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子玄摇头道：“我还没那么傻。我要去找皇兄，让他出兵铲除九曲宫！”　

　　“那为什么不跟我们一道回京？”子敬问。　

　　“因为皇上现在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那他去哪儿了？”　

　　子玄叹口气，这老七专门捡没用的问题问，不回答他又绝不罢休。“五月初五眼看就要到了，皇兄那一天会在泰山祈福祭天。如果不是君寒出了事，我本来应该在那里陪他。”　

　　子敬道：“五月初五？那不就是后天？从这里到泰山，就一天的时间你插翅也飞不到那里呀！”　

　　子玄道：“皇上祈福祭天，要斋戒七日，焚香沐浴，然后一个人祈祷三天，这三天之内不能见任何人。所以我有四天的时间赶去那里，只要他从太庙出来能见到我就行了。　

　　“否则他一定会生气，让他出兵为君寒报仇也就更不好办了。”　

　　子楚道：“你想皇上会出兵吗？他不是一直把君寒当成眼中钉？只是碍着先皇遗旨才没动他，现在萧无极除了君寒，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吗？怎会多此一举的出兵讨伐呢？再说九曲宫位于九曲山，地形极为复杂易守难攻，没有向导带路，派多少兵都没用的。”　

　　子玄道：“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君寒到底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没了，怎么也要作作文章、摆摆样子追究一下。再说这几年九曲宫也太嚣张，皇兄不可能不想除掉他。现在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出师有名。”　

　　子敬还是不服气：“怎么那么麻烦？依我之见，咱纠集同门，我就不信咱天机门七兄弟还打不过他一个萧无极！”子玄道：“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牵扯上天机门。”　

　　子楚沉吟道：“你忘了朝里还有个飞天将军，许天飞如果反对，事情就更不好办了。你虽然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可也是个逍遥王爷。比君寒好上那么一点儿，是因为你没什么野心，皇上不提防你；不过在朝廷上说话的分量，可就比握着兵权的飞天将军差了。”　

　　“这倒也难说。现在君寒人都不在了，跟许天飞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吧。而且关键还要看皇上，现在萧无极在江湖上的势力如日中天，如果我们能拿这件事好好作文章，只要稍微暗示一下飞天将军跟九曲宫有通款之嫌，许天飞也不好明着反对。如果我能找几位当朝重臣帮忙说话，再谋出好计策，皇上应该还是愿意剿灭九曲宫。”　

　　“许天飞跟九曲宫暗中通款？真的吗？可有什么证据？”　

　　子玄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说子楚，你虽然心思缜密，可是到底不了解宫廷里的明争暗斗。我只说之嫌，没有说他真的暗通九曲宫啊。这就足够让他避嫌疑了。”　

　　子楚受教地点点头，有道理。“朝廷上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我帮不上什么忙，至于好的计谋……”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去找萧无极，他可是占尽天时地利，如果我们想取胜，关键还是要找到熟悉地形的向导。可惜，除了九曲宫的人，外人很难知道进宫的通道？？”　

　　子敬突然说：“你们看这个春风怎么样？他的狗很厉害！隔了条河，前天又下了场暴雨，那笨狗居然还能找到君寒。如果他肯帮忙带路，我看找九曲宫总比在野林子里找丢了七、八天的人容易。”　

　　子玄眼睛一亮，是啊，现成儿的人选，这次总算子敬说了句有用的话。　

　　“好主意！”子楚也这么说，“而且这个春风侠肝义胆，胆气过人，看他为君寒强出头就知道是个热血少年。不过……”　

　　“五师兄你能不能别老是不过不过的，真受不了你那弯弯肠子，又不过什么啦？”子敬直着眉眼看着子楚，连子玄也等着听下文。　

　　“一来，我们跟他还不熟悉，他会不会答应还未可知；再者，魔笛白文斌，他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跟萧无极还有这个春风有什么渊源。　

　　“春风也许好说服，白文斌却没那么简单。而且他看上去对那小孩很是维护。”　

　　“是啊，当年白笛铁剑叱咤风云，纵横江湖十几载，无人能与其争风，可是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白笛居然出现在这里，不知铁剑何在？”　

　　“他真有那么厉害？我倒想跟他讨教两手。”邵子敬是个一天不打架就皮肉发痒的。　

　　“老七！”两个师兄一起喝止惹是生非的小师弟，封子楚叮嘱道：“千万别惹那个人。”想起昨天他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欺近自身三尺之内，那份修为就不是他们师兄弟几个能比的。他为什么会在这么个离尘闭世的小山村呢？　

　　白文斌此时正跟小风并肩躺在小溪边的青石板上，笨笨也趴在一旁。小风不停地用手抚摩着笨笨。　

　　“笨笨怎么了？累了？”白文斌问道。今天笨笨很安静，乖乖地趴着，没有跑来跑去。　

　　“他很不开心。”小风也很沮丧地说。　

　　“不，不开心？狗也会不开心？”　

　　“当然！”小风好像自己受到了侮辱。“笨笨虽然只是条狗，却比很多人强呢。譬如现在屋子里的那几只，笨笨比他们强多了！每次出任务，如果不能把搜寻对象活着找回来，他就会伤心。”　

　　“你既不喜欢他们，为什么今天还要帮忙呢？”不要说他们昨天一见面就跟小风打了一架，还伤了笨笨。　

　　“那是我的工作啊！”小风很奇怪白文斌会这么问，“我从前，也许是以后，谁知道呢？做的事就是找人。我真想回家，这里不适合我，也不适合笨笨，你们大家的想法都很怪。像今天的那个君寒，明明我们去救他了，那个萧门主也有些松口了，他偏偏自己不要活了？”　

　　“你还小，不明白有的时候，死，只不过是一种解脱，未必比活着更惨。”白文斌像是跟自己又像是跟小风在说。小风看着白文斌不知道怎生安慰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