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虚度?二十四岁的人了,连自己的事业都没有,用钱的时候就知道伸手朝家里要,你还好意思跑来瞧不起我?”
笨笨都摆出不屑的神情,对邵七嗤之以鼻。
“我!我!”邵七张口结舌地说了两个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你什么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你。我要去上班了,没工夫陪你玩儿。”三、两下把邵七推出门外晾着去。
邵子敬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心里很不舒服,被个小孩看不起。从家里拿钱很丢人吗?
风的日子过的挺逍遥。凉王府的吃住条件都比黑林村好上许多倍,工作也很轻松,工资还没拿到手,不过管家答应每个月付他十两银子─大概算高薪了吧
被王爷称为朋友的人,主动要求做护卫不说,还居然开口谈工钱,看来不是什么有身分的朋友,李忠开始轻视这少年。
再加上风年纪不大,待遇特殊,长得漂亮,难怪那些丫鬟有事没事地在他门口晃。风还是不大理人,只每天晚上带着笨笨绕着大院子溜达,全当溜狗。
这天六月十六,傍晚开始天就阴沉沉的,月亮根本没有露面,空气也很闷,雨却迟迟不肯下来。三更鼓刚敲过,风照例带着笨笨满府里绕圈圈。
绕到偏院小回廊上的时候,笨笨唔呀了一声〈有人〉,风警惕地举高灯笼四下里照着。太黑了,星月无光,虽然房檐上每隔二十米挂了个“路灯”,可那点光比萤火虫也好不了多少。
突然,一个人的身体从长廊顶上倒垂下来,风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手里的灯笼。笨笨反倒很镇静─莫非是熟人?风喘息着,小心地挑高灯笼照向那人的脸;这人大概三十出头,乱蓬蓬的头发倒垂着,满面落腮胡子,浓眉毛,鼻子很挺,眼睛紧闭,眼线很长,微微向上挑,不知是死是活。风伸出没打着灯笼的那只手,慢慢探到那人的口鼻处想试试有没有呼吸,那人却突然张大了一双眼,对着风邪妄地一笑:“你这狗很不错,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风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搞什么吗,弄得跟诈尸一样。天太黑,此人又是突然出现吓了风一跳,再加上他的脸是倒着的,所以风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人,直到他突然开口说话,风才难以置信地小声问了句:“萧?萧无极?”
萧无极翻身飘下,轻飘飘的如雪花落地,悄然无声。风心里暗赞了一声。
“是我!哈哈,小兄弟,你还记得我啊。”
“你来干吗?”邵子敬来每次来都在风的耳边吹风,说萧无极心眼儿像芥籽儿那么大,一定会找他麻烦什么的,风都给他洗脑了,一见萧无极突然出现马上想他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我来京城办点事儿,听你们村里人说你跟李子玄他们来京城,我顺便看看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吧?”萧无极一屁股坐到回廊的长椅上,双臂向后搭在椅子背上,十只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敲着鼓点儿,舒服得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就好像深更半夜突然出现在仇人家里问候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李子玄他们想要你的脑袋?”不知为什么,风居然有些为萧无极担心,可能觉得子玄弟弟的死不应该让萧无极负全部责任吧。
“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想要我这项上人头的人多了,萧某不是还好好活着吗?”萧无极自负地一笑,“小兄弟,一个月不见了,你过得怎么样啊?”
“我过得挺好的,谢谢。那个你快走吧,万一给人发现了。”风伸手去推,“快走啦!”萧无极软皮糖一样被风推得上身扭曲了各种角度,屁股却又像强力黏合剂黏住一样顽强地不肯离开坐椅,他赖皮地笑了:“你在担心我!”
“别臭屁了。”风翻个白眼,“我是不想惹麻烦,你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收敛着点行不行?还是快走吧,过会儿惊动了人,想走都走不了。子玄有新招了!”
风咽下到口边的话,自己现在正在执行公务,不可以把这边的实力透露给敌方。
“放心吧,”萧无极终于肯抬起他的尊臀,他站起身,拍拍风的肩膀,“别说这小小的凉王府,就是皇宫大内,我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好了,你正当值,我不给你找麻烦。明天下午,我在城里的望江楼等你,你记得来啊。”
说完像ET一样“咻”的一声不见了,剩下风张大嘴看着天,怔怔地问笨笨道:“笨笨你说,刚才跟我说话的真的是萧无极吗?”
“唔!”笨笨给了个肯定的答复,错不了,看着是他、闻着也是他。风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那个发出邀请的人是萧无极,如果他不去,万一晚上那疯子又跑来怎么办?而且,风也想知道
他为什么来。
饱饱的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风住的房间朝西〉,风爬起来,照例浇了个冷水澡,带着笨笨进了城。看看天,这个时代管它叫傍晚还是黄昏,不过风自己的年代叫“Lateafternoon”,所以,也还不算太迟。
望江楼是京城有名的馆子,每天的顾客络绎不绝,搁在现代就是五星级的大酒店,所以那里的跑堂也有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风到了望江楼下,却被店小二拦住了:“这位客官,您上去可以,这狗,它不能上。”
其实如果是锦衣劣仆的公子哥儿,那店小二是不敢拦的,可是小风只是个布衣少年,还是徒步来的,店小二才敢出声。店规总要有人遵守才成为得了店规呀。
“噢。”风想了想,“那烦劳小哥进去问一声,有没有位叫萧无极的客人,你跟他说我来过了,再见。”什么了不起的破地方,居然也敢嫌我的笨笨!想当年,我家笨笨那是见过美国总统、英国女王的狗啊!
风冷哼了一声,“笨笨,我们回家了。”
笨笨也给了那个小二哥一个白眼,皱皱鼻子,跟在风的身后。咳,这里的味道真不错,就这么离开也挺可惜的。风昂首挺胸地迈开方步刚走没两步,手肘却被抓住了:“我等了你一下午,面都没见到,你就想跑?”萧无极鬼一样地出现在他身后,沉着张大便脸。
“不是,”风耸耸肩,“是那看门的不让我进。”
“他再不敢了。走吧。”说着搂住风的肩膀进酒楼,笨笨扬着头跟了进去,看到刚才的店小二肿了半边脸,点头哈腰地陪着苦笑。
“你打他?”风生气地看着萧无极。太过分了!
“一巴掌还叫打?我真动手,他十条命也没了!”萧无极理直气壮。
风气结。他想敲着萧魔头的脑袋给他好好上一堂尊重人权的课,想告诉萧魔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各行各业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可是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这个病态的时代!“有钱吗?”
“有啊,要多少?”
“就四十两吧。”就算萧魔头月薪二十两银子好了,罚他两个月的薪水。
萧无极掏出一锭元宝:“那,五十两,拿去!”风接过来,来到鼻青脸肿的店小二面前,可怜的小二哥缩着脖儿陪着笑。风只把那锭银塞进他手里道:“你的伤应该不要紧,用冰水凉水了,敷一下很快就会消肿,这些钱算是赔偿你的精神损失吧。”店小二惊喜交加地看着两人一狗上了二楼,忍不住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妈呀,好痛!居然是真的,五十两银子啊,自己一辈子都攒不下。小二哥肿着一张脸露出个非哭非笑的表情,今天遇到活神仙了。
二楼雅间。桌子上摆着两副杯盘、两壶酒、八个精致的小菜跟一大盘骨头〈估计是给笨笨预备的〉。
风愣了一下,在他的心目中萧无极是那种大口酒、大块肉的粗犷汉子,跟任何精致细心都扯不上边。从起床还没吃过“早”饭,又跑了十几里路,一人一狗不客气地坐下大口吃了起来。嗯,好吃!要说这个时代唯一让风觉得满意的就是食物了。
往笨笨嘴里塞了块肉,风问道:“萧门主,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萧无极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菜在自己还没拿起筷子就少了一大半,这小子还真不客气。
“喂,我说,李子玄都不给你吃东西吗?怎么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话虽这么说,还是拿起块骨头放到笨笨嘴边儿。笨笨叼了骨头把头在萧无极身上蹭了蹭。
看到笨笨对萧魔头这么亲,风很有些吃味。“叛徒!”他忍不住对着笨笨说“兽语”。
〈好人〉笨笨吃了人家的嘴短,心里很快把萧魔头当成自己一伙儿的。
“好人?他要是就怪了!”风白了笨笨一眼,心里也觉得有点儿奇怪。看来笨笨也是记仇的,子玄曾经打过他一掌,所以一直被笨笨当成坏人;而且笨笨又记得萧无极跟子玄打过架,所以姓萧的自然而然地被笨笨当成了一伙的。
笨笨给了风一个不屑的眼神,自顾自咬着骨头啃去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明显地感觉到风跟笨笨之间的“交流”,萧无极结结巴巴地问。他知道这少年很奇怪,可是跟一条狗说话?
风不理萧无极,继续对着笨笨说,不过话却是说给萧无极听的,所以这次没说兽语。
“别被某个人的外表给骗了,你看他那小气样,还请人吃饭呢,咱们吃了他那点子东西就心疼成这样。而且到现在也没说他为什么来,一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萧无极也俯身在笨笨脖子下面搔了搔,借着笨笨传话过去道:“看来你比你的主人懂事,会看人。可惜,我不会说你的话。不过你去告诉你的主人,让他别太嚣张,这话也就是他在说,换个人儿,我早打发他去见阎王了。”笨笨的头随着两人转来转去,终于听明白原来两人说的都是废话,低下头啃骨头去了。
“听到了吗,笨笨?杀人不眨眼啊!还不快离那个恐怖分子远一点儿?”风依旧当萧无极不存在,只顾着跟笨笨说话。萧无极先绷不住笑了,他扑过来一把把风按进怀里,没头没脸地“摧残”一番笑骂道:“你个小鬼头,是你先惹我的,现在才来撇清不嫌晚点儿吗?”
风挣扎着从萧无极怀里探出头:“放,放开啦!快放开我你这土匪,我什么时候惹过你?”
“这么快就忘了?我跟天机门的事,是谁非要强出头的?江湖上的事,你不懂就老实眯着,非要充英雄,看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白了他一眼。死死死,这男人还认不认识第二个字呀。
“喂,”小风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叫,“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来?”
“不是告诉你顺路看看你吗,怎么我说的话你不信?”
“哈!”风怪笑一声,“那现在你看到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我晚上还要上班呢。”说着站起身就走。他以为萧无极若真有事一定会拦住他,可奇怪的是萧无极并没有阻拦,只是一定要来个十八相送。
“我又不是大姑娘,你送什么?”风没好气地边走边问。这个魔头,天南地北地扯了两车子的废话,到底也没说他为什么来。
“你要是大姑娘就好了,起码不会跑出来惹麻烦??”萧无极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暗自思忖,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