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真一道人道:“是的,寒少侠,我替你找到了,有时候,敌人会成朋友,同样的,朋友也能变成敌人。”
寒松龄道:“道长所言,似乎未尽全意。”
真一道人道:“我以为你会想得出来才是。”
寒松龄暗自一叹道:“那人在场吧?”
真一道人一笑道:“寒少侠,你已知道那人是谁了,还要贫道再说出他的名字来吗?”
寒松龄道:“的确不用了,道长,你该先调息一下养伤吧。”
真一道人摇头道:“不用了,少侠。贫道的伤,我自己知道,如果受伤的当时,就急加调息,不急奔上这五六十里地,或许有救,此刻,只怕已太晚了。”
寒松龄急声道:“道长,药医不死病……”
真一道人接口道:“佛渡有缘人,少侠,贫道就是有缘人了。”
寒松龄道:“道长……”
真一道人道:“少侠,我们都是练武的人,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
寒松龄默然了,怔怔地,他望了真一道人好一阵子,才道:“道长,为了我你急急赶来,而却耽误了你自己。”
真一道豪迈地道:“少侠,你该说贫道是为了替武林挽留一股强劲的正义之师而赶来的,三佛台安排下的毒计,贫道相信绝瞒不过你,但另一种力量却将迫使你们动手,你们一碰上,这股强劲的力量便将因此而消失,三佛台,正希望你们如此。贫道奔走江湖,目的就是要找一股真正能与三佛台对抗的力量。既然发现了,贫道自知我能做的已全做完,生与死,均无关大局面了,少侠,我与你及秦皇岛均没有什么交情,我不会为你或单为秦皇岛私人的交情而舍生忘己地追赶至此。”
寒松龄动容了。
铁血君王也动容了。
寒松龄道:“道长,你要我怎么做,说吧。”
真一道人道:“弃私怨而顾大局。”
寒松龄道:“道长指的是……”
真一道人道:“你与铁血君王之间的事。”
铁血君玉突然急步走到真一道人面前,沉重地道:“道长,你要我们怎么做,说吧。”
真一道人道:“替江湖众生着想。”
铁血君王凝重地道:“老夫办得到。”
真一道人道:“寒少侠,你呢?”
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迫切地盯在寒松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人在旁劝说,叫寒松龄答应,但每人脸上的那份期待与焦虑的神情,却比劝说更具说服力。
寒松龄本意原不想树秦皇岛这个强而有力的敌人,但是,却无意假借外人之力来了却他自身的恩怨,他很愿意化去干戈,但却不愿缔结同盟。
注视着真一道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寒松龄黯然神伤地道:“道长,晚辈很乐意答应。”
真一道人似乎把心中唯一的一桩他最迫切要了断掉,也最担心了断不掉的心愿了却,苍白的脸上涌溢出一抹宽慰的笑意,他道:“贫道这条命总算没有白丢。话落转向铁血君王道:“凤翔天,贫道总算把你拉下水了。”
铁血君王神色木然地道:“老道,你拉我下水的代价是你自己的那条老命,值得吗?”
真一道人吃力地眨动了两下眼睛,语声涣散地道:“不值得的事贫道也不会做了……”
话落突然仰天平跌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铁血君王与寒松龄抢到真一道人身边蹲了下去,各自伸出一只手臂,合力挽起真一道人的上半身,寒松龄急声叫道:“道长……道长……”
似已油尽灯枯,真一道人软弱地道:“少侠,你……你的定力不……不如……凤老儿。”
铁血君王仍然木然如前,迟缓地道:“老道士,我们关系不同。”
会意地笑笑,真一道人道:“情到浓时恨……转……薄。”说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二十五章 一剑定山河
第二十五章 一剑定山河
众人悲痛地掩埋了真一道人。寒松龄把一指龙凤剑剑还给了铁血君王,二人因真一道人而握手言和。
寒松龄的内外伤都不很重,熬药、调息了一番之后,便恢复了个差不多。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凄凉酸楚的痛苦、悲哀、怨恨的哭泣之声突然传人在场众人的耳中,声音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使人觉得好像苍天之下的人都在这一刹那间遇上了他们生平最伤心的事,而齐声痛哭起来。
法华寺这一段时间之内所发生的一切,本就使得每个人都觉得心上沉甸甸的像被压上了一块重石,闷得心慌,闷得窒息。
那泣声,就在这种情况下传来,偏偏那声音又是那么撩人愁思,令人鼻酸眼涩的就像孀妇夜位、孤雁哀鸣,也像稚子失恃、老人丧子,就算是没有什么伤心之事的人闻之也要为之一洒同情之泪,何况,世间并没有无伤心之事的人呢!
寒松龄在这些人中,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心情本来就是最不好的,再加上他的悲惨身世,因此,他首先被感染而泪如雨下。
寒松龄一哭,白凤公主也就忍不住地跟着哭起来了,忆兰姐妹也跟着哭了,然后,是玉女凤君仪、雪侠白凤仪。
强憋了许久,眼泪总在眼眶子中滚动着,雷电追魂云飞龙忍不住咒骂道:“这是哪一个他娘的在同一天内死光了十八代祖宗的缺德鬼跑来这里哭号,他娘的天下这么大,别的地方你就不能去吗?偏偏要在大爷们心烦意乱的时候,跑来这里吊你娘的丧。”说着,眼泪就滚下来了。
几乎每一个人都想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了,荒城孤剑燕行云、铁血十八卫,以及铁血君王的夫人、北海帮主夫妇也全都忍不住伤心落泪了。
四绝书生宫寄霞也忍不任了,但雷电追魂云飞龙的那一句的“哪里不好去哭,偏偏跑到这里来吊丧”的话,把他的心思分开了。
不错,哪里不好去,为什么要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呢?铁血君王经验终究比别人老到得多,他老脸一变,脱口自语道:“是他,心魔,一定不错,是他,别人没有这种动人心志的能耐,我得提醒他们。”
自语罢,才想开口,突然脑中又浮现了另一个念头,心说:“心魔不是个等闲之辈,如他藏在暗处,万一一出口点破,心魔突起发难,在寒公龄神智不宁的情况下,只怕应付不了他,这……这可怎么办?”
心问口,口问心,铁血君王凤翔天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
明明知道这是诡计,但那泣声实在使人无法制止;四绝书生宫寄霞渐渐地有些忍不住了,泪珠也开始从眼眶中滴下了。
云飞龙哭得似乎心有不甘,边哭边嘟囔道:“他娘的,你这得失……失心疯的狗……狗杂种,有朝一……日,老子要是知道了你……你是谁之后,我准会叫你不得一……一日安……安宁,老子一有了伤…—·伤心事,就……就跑到你……你住的地方去哭,也叫你尝……尝那种替别人伤……伤心的滋……滋味。”
铁血君王听了雷电追魂云飞龙的话,眸子突然一亮,自语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嘿,有了。”转念间,急忙凝聚内力,传音向寒松龄道:“寒松龄,赶紧提气凝功,抱元守一,那哭声是别人安排下的毒计,他要涣散我们的斗志。”
心头一震,寒松龄头脑为之一清,但那位声很快又使他陷入悲痛中了。
铁血君王一见寒松龄没有反应,忙道:“寒松龄,那人是心魔。”
寒松龄心头猛然一震,神志立时一清。
铁血君王连忙又道:“塞北游龙就是死在他手中的,伤心落泪于事无补,我们得设法报仇。”
心智更清醒了,寒松龄开始运功聚气。
铁血君王震声道:“寒松龄,别忘了,我们要报仇,他们欠我们太多,你要忍住不要上当,寒松龄,你明白我所说的了吗?你能控制自己了吗?”
寒松龄早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他不愿意有所表现,他要敌人以为他已完全不能控制他自己了。
不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铁血君王是无法安心的,望了寒松龄一眼又道:“寒松龄,如果你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就设法让我知道吧。”
寒松龄动也没动。
铁血君王正想走过去看看寒松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细如蚊蚋般的声音道:“凤前辈,不要轻易走动,心魔不是寻常之辈,别让他看出来我们已有了准备了,否则,我们的人会倒楣的。”
铁血君王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好好,只要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寒松龄道:“前辈自己觉得如何?”
铁血君王从一开始就觉得很不自在,但他内功高绝,又加之心有所思,所以还控制得住。这时,一放下心事,立刻就觉得心酸酸的有些难以自制,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冷笑一声道:“放心,屈老邪还奈何不了我。”
寒松龄沉声道:“凤前辈,那就好了,当前能保持清醒的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了,稍停如果动手,心魔攻击的如果不是我,还望前辈能多照顾着他们一点。”
铁血君王道:“这个我知道,你放心,不过,你自己可要特别当心,在三佛心目中的唯一敌人就是你,因此,他们不会舍本求末,舍你而攻别人,千万小心,屈老邪的武功比环刀掩日古啸天还要霸道三分。”
寒松龄道:“这个我知道。”
过了好一阵子,仍然不见心魔那边有动静,铁血君王有些忍不住了,暗自思忖道:“怎么还不见屈老邪现身呢?”转念间忍不住传音向寒松龄问道:“寒松龄,屈老邪一直不肯现身,你看他会不会是在耍别的花枪?”
想了想,寒松龄道:“前辈一直保持清醒之状,也许这是他不肯现身的原因。”
铁血君王一想很有道理,忙道:“你是说叫我也哭?”
寒松龄道:“那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铁血君王道:“你的猜测可能很对,但我却不敢哭,我怕一哭就无法收拾了。”
寒松龄道:“前辈可以盘膝坐下来,装作运功抵抗之状,不必真的哭出来。”
铁血君王暗忖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转念间,人已就地盘膝坐了下来。
铁血君王坐下不久,从法华寺的高墙上突然冒出来十九个锦衣汉子,个个刀剑出鞘,杀气腾腾,状如要冲锋陷阵的勇士。
寒松龄全都看见了,但他看起来却像是根本就无心注意这些,因为,他在哭泣着。
十几个黑衣汉子在墙头上现身不久,从寺院开着的大门内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个身着绿袍的七旬上下的老人。他向众人扫了一眼,试着向前走了七八步,见毫无反应,才停了下来。
寒松龄侧面向着大门,眼珠子一转,他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来人。
瘦削的一张皱纹密布的脸,散布着密集而深陷如坑的大麻子,高而耸的鹰钩鼻子,使人直觉地感觉到像是在脸上装了一根从嘴根切下来的巨雕嘴,薄如纸的两片嘴唇四周,疏疏落落地生着一片细而长的黄白色的胡子,那长相,使人触目可知其人会有个什么样的心地。
此人正是心魔屈志原。
暗自凝聚了功力,寒松龄小心戒备着,他不能主动地攻击,也不知道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小心戒备了。
铁血君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