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龄道:“既属敌对之势,尊驾用不着假惺惺,对付这种未入流的东西,寒松龄还用不着费那许多波折。”
悟本闻言大怒,冷哼一声,双手突然按在面前那堆银钱上,狞笑道:“小辈,你狂得叫佛爷受不了。”话落双手先后闪电般向外扬了出去。
如同两道贯日长虹,也像飞瀑惊鸿,飞钱追魂头陀悟本双臂连连挥动了几次,他面前一叠十二面飞钱,就如同了受了魔似的,突然凌空分成两道寒光,电射向寒松龄,快捷、狠毒、奇奥,令人乍看之下,就好像是那两道足以取人性命的钱光虹影,原本就搭架在三人之间似的。
寒松龄心中虽然早已有了戒备,乍见之下,心头仍不免为之一沉,俊脸上也浮上一丝少见的惊容。
打从悟本开口说第一句话那时起,荒城孤剑燕行云心中就已厌恶着他了,因为,他那种飞扬拔扈不可—世的神态,使任何一个武林中的人都难以忍受。
燕行云心中虽然恨火高炽,但却一直没有开口,在寒松龄面前,他知道怎么做才能配合自己的身分。
悟本的飞钱一出手,荒城孤剑心中突然闪过—丝灵光,虽然寒松龄仍然没有开口,但他却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做了。
剑,本来就一直抓在左手中,燕行云目中厉光一闪,就在寒松龄俊脸上寒光—闪之际,他已起身递出了剑招。
起身、拔剑、出招,任谁也看不出哪个动作在先,哪个在后,就好像他人原本就站在那里,剑网也原本就布置好了似的。
第十三章 血染翠松园
第十三章 血染翠松园
冷冽、寒森的剑光一闪,三人围坐的那张桌子便完全被罩,住了,出手快捷、怪异,荒城之剑,确有动人心魄的威力。
完全没想到荒城孤剑会突然插手。寒松龄俊脸上浮现的那丝惊容还未消失,便又突然掠上一抹更深更浓的惊讶与惶恐,右手闪电般抓向寒剑剑柄,左手也紧;巨着托向桌子的底面,同时沉声道:“别碰它们。”
悟本那张老脸上也掠过一丝惊色,他,并不担心燕行云能阻住那些飞钱,而是震惊手他出手的快捷怪异。
寒松龄的低沉而带着焦急的声音才一入耳,燕行云的剑也接触上首先冲到的两面飞钱上了。
就在这时,白凤公主突觉眼前一黑,视线突然被面前那张翻起的桌面完全遮住了。
哗啦啦的一阵碗盘碰地的大响声中,白凤公主耳中隐约又传进一片快剑破凤之声,与几声惊讶的轻呼声。
这一连串声响之后,紧跟着的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
桌子,又恢复了原状,十面切入木数寸,仍在颤抖晃动着的铜钱取代了那上面的怀盘碗筷,白凤公主此时才明白那桌子为什么会突然翻起来了。
左臂上有两道不算浅的的血槽,汩汩外流的血槽已染红了燕行云整条衣袖,但他却并不觉得痛,也许,眼前这短暂的一瞬间所发生的一切,已然使他忘记了他自己了。
俊脸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与平静,寒松龄关切地低声道:“行云,先扎扎你左臂上的伤,还有好戏没上场呢?”
燕行云看看全被染红了的左臂,再看看右手中抓着的剑,他脑海中又浮上了方才的那一幕。
他亲眼看到自己全力的一剑不但没有把迎面飞来的两面飞钱击落,却反而把它们碰得转了一个大弯,切向自己左臂。就在他无法闪避的时候,寒松龄的剑递过来了,那两面铜钱突然变成了十六块,劲力全消,他左臂就碰上了十六片中的两片,他可以想像得到,假使寒松龄那一剑没有及时到达,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同是一剑,寒松龄却能将那种劲道奇大、遇力即转的飞钦切成十六片,而自己……这使燕行云对寒松龄深不可测的功力又多了一层认识,对这个年龄仅有自己一半的年轻人,他又多生出三分由衷的敬意。
看看一直没动的燕行云,寒松龄再次提醒他,道:“行云,扎扎你的伤。”
荒城孤剑燕行云由回忆中到了现实,先是一怔,接着大笑道:“哈……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小主,你又救了我一次。”
淡淡地,寒松龄道:“事情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先把伤……”
似乎有什么话急着要说出来,燕行云抢口截住寒松龄未完的话道:“除了把咱这个身子变成两段之外,的确也没有什么严重的。”话落一顿,突然凝重地道:“不过,有一天,我倒真希望这个身子变成两段,四段,或更多段,为你,小主……”
热切、诚挚的声音震人心弦,寒松龄俊脸一变,凝重低沉地道:“这是什么话?”
泰然地笑笑,燕行云道:“这是我心底深处的话,小主,你是燕行云有生之年所见到的人中,唯一堪称深藏不露的真人,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
寒松龄道:“那么扎扎你的伤吧。”
冷酷地转动目光扫了那边业已因震惊而站起身来的悟本一眼,燕行云道:“小主,你并不完全了解我。”
寒松龄一怔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燕行云的目光重又转到悟本脸上,低沉地道:“我现在还没有时间管伤口。”话落一脚踢翻身后的椅子,大步向悟本走去。
突然会意地笑了笑,寒松龄道:“我忘了你也是个不肯赊帐的人了。”话落,突然转向赵宗源与康氏兄弟三人,寒声道:“姓赵的,你们三个不动,寒某绝不动手。”话落又转向面向着悟本而坐的那个人道:“还有那位使者朋友,你也不例外。”
慢,缓慢得带有些阴沉沉的感觉,那人站起身子,再转过身子,以冷得不带人味的声音道:“年轻人,这是命令?”
总算看清那张脸了,残眉塌鼻,薄唇大嘴,脸色阴晦,这张脸,本已够瞧半天的了,却偏偏自左上额至右嘴角间又斜上那么一道大刀疤,使人又得多看上大半天。
寒松龄冷冷地道:“不错,丑朋友,因为你道行还差得远,因此,你得听我的。”
本就有点不大像人的脸,此时猛一扭曲,可就有些吓人了,疤面人冷声道:“年轻人,你说了老夫最忌讳的一个字。”
寒松龄冷冷地道:“除了那个字之外,寒某不知道用哪个称呼你才恰当。”
“你不知道老夫是谁?”
寒松龄淡淡地道:“尊驾标记就在脸上,七使者中,除了尊驾之外,谁会有疤面阎罗的雅号呢,不过,寒某仍以为先前的称呼比较切合实际。”
阴惨惨地笑了一声,疤面阎罗冷声道:“你这是有心找碴了?”
俊脸突然一寒,寒松龄道:“就是这么说吧,朋友,你可是不服?”
疤脸猛一扭曲,人已如惊电般的向前闪射出四五尺远,双脚尚未踏实,一股凌厉无比,隐带雷鸣之声的狂飘已攻到寒松龄胸前。
疤脸上事先没有半点出手的征兆,掌出也没吭半声,疤面阎罗的战法就如他的外表那么阴毒。
站在悟本面前不到三尺处的荒城孤剑本来可以出手阻拦,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对寒松龄的信心已不会动摇了,他知道他处理得将比自己更干脆,就算他在完全无备的情况之下,也会比自己全神戒备时还要有威力。
荒城孤剑燕行云的确没有料错,寒松龄迎着疤面阎罗攻来的凌厉掌凤轻巧地挥出一掌。
任何人也看不出寒松龄这一掌有什么威力,但是,任何人也看得出他这一掌迎得既准又快。
疤面阎罗两者都看见了,但他脸上却掠过一丝掩不住的喜悦,他相信,准与快绝抗衡不了自己那全力击出的两掌。
轰然一声大响,回旋激荡的掌凤余劲震落了大厅梁上多年积聚下来的飞灰积尘,飞扬飘散,如浓云密雾般地笼罩下来,使人几乎无法看清身前三尺之外的景物。
虽然看不清,众人的目光却依然不能自主地在敌对的双方之间来回地流转着。
落尘由浓变稀,赵宗源与康氏兄弟的三颗心却在不停地向上提,随着那颗向上提的心,三人六道目光停止了流转,全落在疤面阎罗身上了。
的确够狼狈的,疤面阎罗右手扶着身后的桌缘,那是他方才冲出去前的立身位置,本就阴沉晦暗的那张疤脸,此时更罩上一层灰白的气色,亦发显得不带人味了。
在场的全是明眼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疤面阎罗这次吃了大亏了。
关外逸叟赵宗源并不关心疤面阎罗吃亏与否,但他却不能不关心自己的胜败存亡,他,明白疤面阎罗的功力,因此,对眼前重创疤面阎罗的这个年轻人,他不能不关心了,因为,他只用了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掌。
直到此刻,关外逸叟那颗心虽然仍在失去常态地激烈跳动着,但身为此间的主人,他却不能不开口了,有点生硬地打了个哈哈,道:“好手法,好掌力,年轻如寒盟主者,能有这般身手,的确可喜可贺。”语气倒像一个长者在奖勉晚辈。
冷冰冰地笑了一声,寒松龄泰然目注赵宗源道:“尊驾可是也想试试?”
康氏双杰忍不住同时冷哼了一声,才想起身离坐,却同时被赵宗源按住了。
深沉地笑了笑,赵宗源意味深长地向靠门口屏凤处的那个老乞丐扫了一眼道:“咱们身为地主,虽说不能样样全让客人称心如意,起码,也得让贵客们完成几个心愿,才不失地主本份啊。”话落目光凝注在老乞丐脸上,道:“老花子,你离门最近,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尽你的本份吧。还有,三使者,你也该出去散散心。”
老化子自始至终都在自酌自饮着,除了飞钱追魂头陀发射出二十面飞钱时,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容之外,再就没抬过头,好像大厅中发生的一切,是在另一个他完全看不见的世界中的事似的。
似乎早就有了什么安排了,疤面阎罗应了两声,大步出厅而去。
目注疤面阎罗消失于门口,乾坤一乞闻言仰颈饮尽杯中的酒,怪异地凝视着赵宗源那张平和中隐约散发出奸猾的老脸好一阵子,才吃吃地笑道:“老要饭的等了很久了,赵大盟主,你不吩咐,我老要饭的也知道该怎么做的。”
话落,起身大步走向门外,只几步便已消失于屏凤后了,厅内传来他苍劲的声音道:
“苍苍青天不可欺,未曾做事他先知,善恶要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哈哈,只争来早与来迟啊!”
关外逸臾老脸猛然一变,心中突然浮上一丝莫可名状的不祥预感,但却又找不出那预感会应在哪里。
仍然那么冷漠深沉地扫了主位上的那三个人一眼,寒松龄道:“赵大侠,他们该可以动手了吧?”
冷淡地笑笑,赵宗源缓慢地坐了下去,低沉地冷声道:“老夫早已说过要让各位贵客完成几个心愿了,不过,好与坏老夫可不负责。”
寒松龄冷然一笑,针锋相对地冷声道:“好说,好说,赵大侠既然说得这般客气,寒松龄如果不把招呼打在前面,可忧显得失礼了,如果寒某那位朋友收手不及,还请赵大侠把献艺看成是贺寿的一场戏,莫要认真才好。”话落俊脸突然一寒,煞气突现,沉声道:“行云,那位朋友已用他拿手的东西招待你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该是你用拿手的招待人家了。”
荒城孤剑早就等不及了,冷言朗声道:“属下知道。话落转向悟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