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军感觉她的下面非常紧凑,少经人事,如藏匿在深山中未经雕琢的美玉和僻野中的香兰,令人心驰神往、流连忘返。
仿佛有很多双小手牵引着,龙军男性的雄风慢慢恢复,他不由得深深地陷入小姿的躯体,暂时忘记了一切。就在欲仙欲死的时候,却仿佛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痛苦而无助。
——那是龙湉孤独、寂寞的眼睛。
——如果龙湉还活着,会是一副什么表情?会是怎样的心情?
外面还有一双眼睛,一双妒忌、悔恨、爱怜交织的眼睛——那是冰荷的眼睛。
在看到龙军真面目之后,震惊之余,她仅犹豫了片刻,深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心要献身救人。花招及时出了一个“如果要杀他,就不要救他。要救他,还有一个办法,不用亲自出面”的好主意——就是把消息告诉小姿——因为“即便小姿救了他,柳风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理由不言而喻:小姿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何况她是柳风的亲妹妹,柳风总不至于杀了亲妹妹吧。
可是,为什么冰荷的心里会那么难受?是因为没有杀来复仇的人而心中不安,还是没有救曾守护过她的人而心有内疚?是真情的不可得,还是肉体的无法拥有?是为了人生的无奈,还是为了那慢慢流逝的青涩时光?
曾经的黄少毕竟是她生命深处铭刻的印迹,是心底最柔软而细腻的地方存放的记忆。
风起,落叶纷飞。
她的身影慢慢地融入风中,她的心已冷,眼中却含着泪,无声的泪泫然欲滴。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只有“失去”才会让飞扬的心一点点沉淀下来,当那些曾经的伤痛渐渐化为回首时的微笑,我们便真的长大了。
原来,祝福也是爱的一种。
四十一、蛐蛐
四十一、蛐蛐
王爷庙,路边一座香火不断的小庙。柳风一行就夜宿于此。
这里的主持有一个很怪的名字,叫“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东。虽然一大把年纪了,胡子花白,却快乐如小孩,大事不管、小事不抓,从来不思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类深奥的佛经问题,整天乐呵呵的。
——也许他连什么是岁月、什么是沧桑、什么是江湖都分不清了。
柳一名一见之下,却非常喜欢。他喜欢快乐的人。他们一行到的时候,东大师正趴在地上,大呼小叫,和一群流鼻涕的小孩子捉蛐蛐。东大师抬头看到了柳风,笑容却突然收敛,好似怕得要命。
柳一名不解:“大师,我们只是借宿一晚,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担心的不是你们。”东大师苦笑,“担心的是你们将带来的可怕的人。”他看着柳风,“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你,都不得安宁?”
柳风笑了笑:“你一向过得太快乐了,我总要给你带来一些痛苦,才算对得起你。”
“居然有这种人。”东大师愁眉苦脸,“这次你又带来了什么?”
“鼠疫。”
东大师吃了一惊:“鼠疫?那一群地鼠传播的病毒?你连这种东西也敢带来?”
“是的。”柳风叹了一口气,“谁让我们是朋友,谁让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对付这种东西。”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东大师也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惹上了他们?别人躲都躲不及。”
“不是我想去惹他们,是他们找上了我。”柳风耸耸肩。
“看来这次麻烦真不小。”东大师给一群小孩子发糖果,作为交换,收下捉到的蛐蛐,并让他们各自回家,等到一群孩子高高兴兴去了,他立刻跳起脚对着柳风大骂,骂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骂得是一无是处,直骂得天昏地暗,狗血淋头,哪里有出家人的风度?
奇怪的是,他越骂得兴奋,柳风却越开心。原来东大师有一个特点,他对你笑,表示并不在乎你,仅把你看着芸芸众生。骂你,甚至打你,却是表示要帮助你,开导你。所谓“当头棒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等他骂得累了,柳风方笑道:“大师答应了?和我们一起去方山?”
“答应个鬼。”东大师吐了一口痰,脏话都出来了,骂道,“我不答应能行吗?”
众人闻言一扫阴霾,无不振奋。
东大师是和花招齐名的大夫,“当世能比肩者,仅两三人耳”,他恰好就是这“两三人耳”。但他和花招的治病理念却大相径庭,东大师认为“救人就是救人,杀人就是杀人”,花招却认为“有时杀人也是救人,救人却是杀人”。
由于两人观念相差太大,所以“老死不相往来”,彼此都瞧对方“很不顺眼”。
凡是花招能治好的病人,无论你出多少钱,就是抬到他面前,东大师也不治;凡是花招治过却没有治好的病人,无论跑多么远,就是分文不收,东大师也要来给你治。反之,花招亦然。
江湖上的人把这戏称为——两个凡是。
小庙后有一片药圃。
东大师让人燃点艾叶、菖蒲,并以采集乳香、沉香、檀香、玫瑰花等芳香物精练而成的药物,分于各人身上香包,用以对付鼠疫。柳一名将剩下的四十八名手下,分成四组,每组十二人,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次值勤,将小庙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防卫,安排得有条不紊。
柳风对这个年轻人非常满意,实在是刮目相看,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人,他也相信,今夜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上一个好梦了。
有东大师、有柳一名,有四十八骑,还有什么让人放不下心的?
书房,卧室,长榻。
叫什么叫,最好不要叫春,什么都可以叫,最好不要###——要叫也要悄悄地叫。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小姿的精心照料、“医治”下,龙军终于恢复了,心情和身体一起恢复了。
他愉快得几乎想“叫”出来。
首先尖叫起来的却是小姿,她一边叫一边慌忙抓起床被遮住了赤裸的躯体,因为冰荷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了。
认识多年,龙军从来没有见过一向从容淡定平静如水的夫人如此地不讲礼貌,如此地破门而入,难道她吃醋了?
——冰荷的脸上没有吃醋的表情,却充满了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龙军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出了大事,天大的事。
龙军穿上衣服走到大厅,就看到了云先生和花招。云先生穿着一件宽大的蓝袍,脸色苍白,神色黯然凝重,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拿着一杆长长的水烟壶,坐在一张发黄的藤椅上,“咕噜咕噜”大口地吸着烟。烟火忽明忽暗,烟雾缭绕,显然他已吸了一段时间了。
柳风一行全军覆没!
王爷庙共发现了五十五具尸体,计有柳园的四十八骑,庙里的三个沙弥、一个独眼火工、一个驼背药工。柳一名的尸体吊在屋檐的半空中,东大师死在一丛艾叶旁,脸带微笑,手里居然还捉着一只蛐蛐。
难道他死前也童心未泯?
还有一只手,一只戴着一枚龙眼大的宝石戒指的手,整整齐齐地被人割下,放在柳风当时住的禅室里。失踪一人。
唯一失踪的人就是柳风!
听到消息,云先生就立刻现身,去了现场勘察,刚回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小姿关心兄长,急得直跺脚,“快派人去找大哥啊!”
“你正在治病,我怎么能分你们的心?”冰荷也很担忧,“已经派出五批人去寻找了,没有任何消息。”
龙军比较冷静,对云先生说:“现场发现了什么?”
云先生吸了一口烟,呼哧呼哧吞云吐雾,咳嗽了两声,整理一下思路,方慢慢地说:“现场没有看到一个活口,令人惊讶的是,柳园四十八骑,每一组的死法都不一样。”
“第一组在巡视的时候几乎在同一瞬间被斩杀于刀下,第二组是在睡梦中全部被人割断了咽喉,第三组是中的一种细如发丝的暗器,最怪的是第四组。”他说:“这些人是自己用刀割下了自己的头。”
“自己割自己的头?”龙军不敢相信。
“是的。”云先生说,“他们显然中了一种毒,迷失了心性。”
“是什么毒?”
“当时我也没有看出来,幸好花招也到了现场,由她及时检查出了死因。”云先生说,“是一种新的鼠疫!”
龙军看着花招,芒刺在背:“你的意思是说,这种病毒是全新的?原来没有的?”
“是的,否则也不会在东大师眼皮下使用了。”
“柳风这次带去的人,是柳园的精英,人人都有丰富的阅历、头脑和经验。”这次问话的是冰荷,“他们怎么会轻易被人杀死?又轻易中了毒?东大师那样精通医术的人也会没有发现?”
“嗯,当时我也这么想。”花招说,“柳一名是柳园年轻一代中的高手,他的‘回风十三式’尽得剑法之精髓,他身中大小三十一剑,其中致命的一剑,前面的那些伤口和它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快的剑。”
“有多快?”
“你的剑法够快的了。”花招见识过龙军出剑,“这么说吧,你的剑还没有拔出来的时候,他的剑就已经到了你的胸口。”
龙军隐约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归隐多年的人,因为除了这个人,实在还有谁的剑有这么快。
——那也是接近于“神”的境界。
“我仔细勘察了现场之后,发现出手的人武功显然极高而且相互配合,极有杀人经验。他们传播毒的方法也非常巧妙,很难发现。”她承认,“开始连我都没有发现,直到我看到东大师手上握的东西,才查出来的。”
她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用的是蛐蛐。”
“蛐蛐?”
“是的。荒野农田中到处都有的蛐蛐,平淡得没有人能注意到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他们巧妙地将毒通过蛐蛐来传播。”花招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瓷碗的盖子,里面有一只黑得发亮、体色很深的蛐蛐,“这就是东大师手里的蛐蛐。”
众人盯着这只蛐蛐,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仿佛看到的是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
花招摆了摆:“大家不要怕,现在这只蛐蛐没有毒性,只有等它开始叫的时候,才有毒。”
“叫?”众人不解,“叫也能传毒?”
“是的。”花招说,“事先给它注入毒素,它叫的时候会变成碧绿色,声音低沉雄浑,体内的毒气通过呼吸急促的胸腔运动,将毒排向空中,凡是呼吸到的人会立刻中毒。”
龙军说出了一个疑问:“这种蛐蛐难道在注入毒素的时候不死吗?”
“对。蛐蛐本就常常和毒性很强的眼镜蛇、蜈蚣、蝎子相处一处洞穴,本身有很强的抗毒性。”花招说,“所以,没有比它更好的载体了。”
众人惊叹,为对手思维之细密。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东大师一时没有察觉的原因。”花招说,“东大师很可能是在死前才显然查出了原因,所以才脸带微笑。”
云先生将烟杆抖了抖,让烟嘴里的灰烬倒出来,补充说:“柳一名受到的致命一剑和柳风房间发现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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