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伤。我这个人虽然也信那套明哲保身,虽然对诸事也不满意,但我毕竟是周非,大善大恶的咱没有,顶多就一小肚鸡肠,但还是不希望看到自己喜欢和尊敬的人受到伤害。”
他没说话,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又回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突然间就沉默了。
说实话,那个年过的不好。虽然气氛仍旧热烈,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丁染墨跟他女友都来了,聊天,吃饭,喝酒,我却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站在有些冷清的街边看着不多的来往行人,发现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长呼一口气,琢磨着,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也不用再去T大了,不用去借书了,不用再去罗教授的英语班给他丢人了,再也不用了……也学学人家过两年滋润的生活吧,这样也好,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必非要跟人家挤在一起?自己都嫌弃自己在那样的人群里,它不合适!
轻松起来的我走在街里哼唱起了不知名的歌,突然觉得昨天还很幸福,今天就跌进了冰窖。真他奶奶的,现实!
寒假项目进行得很顺利,然后就是开学。我把书还到T大,又把那张卡还给了那位老教授,然后再也没去过T大,连张教授打过几次电话来找我我都托寝室的姐妹说我不在回绝了。
突然闲下来之后我更找不到方向了,一切都茫然,看着那些拼命准备考研的人觉得可笑,看到那些准备考托福的人也觉得可笑,看到忙着参加公务员考试的也觉得可笑。我扳着手指算算,我们家的菜摊子只要有个小学文化就够用了还用得着上大学么?还用得着上大学读数学系么?
但毕业还是要的,所以,既然想要毕业就要学好英语,而我那烂英文实在是……
找了路蒙蒙,让她陪我学英语,这小妮子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也开始学着我T大B学院的两边跑。原来在我退出罗教授的英文课之后她就补了进去,每个周五晚上有课。而且每个周五的晚上她只要一回来必定会带回罗教授、张教授、丁染墨、苏教授,甚至是丁染墨他们寝室的兄弟小桑、老威,更甚至是T大一图图书馆看馆阿姨的亲切问候,问候来的有些是捎话,有些则是带纸条,更有的直接把书交给我。路蒙蒙看我那样也实在是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问了几次都被我给岔开了话题。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跟T大说拜拜了,跟那些纠缠的,不甘心的说再见了。
开学不到半个月,我在寒假里带人做的项目就受到了好评。学院里大张旗鼓的奖励这些牺牲寒假时间投入科学研究中去的学生们,老五的男友也在受表彰之列,听说这个项目还要参加全国评选。
丁染墨期间找过我几次,但我都躲出去了,他还去了我家,但我几乎不回家,就算是周末我也跟爹妈招呼一声躲出去。连我爹都奇怪,最近怎么找我的人这么多,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跟我说,“周非你是不是跟什么人借钱啦?!”要不就是“咱可不能短了人家的钱呐,高利贷那玩意也不能碰,知道不?你可不能把你爹妈都折里头。”更有创意的提点建议,“你这样不行,要不赶个好日子你把那些人都找来大家对一对口型,看他们为啥来找你,为啥有不同的人来找你?”
为啥?不为啥!因为我已经充分了解到差距了,因为我不想玩了还不行么?
从没逃过一堂课的我终于在开学之后逃掉了张教授作为我们系特聘教授的课程,上课那天我却仍然趴在电教中心的顶楼吹着初春的料峭冷风。看着六楼楼底走过的不多的几个人,突然觉得人其实很渺小,有梦想可以,但也要符合实际,太过高远的梦想难免会海市蜃楼,能看见却摸不着。
叹了口气,没什么形象的坐在水泥地面上任风将我的头发吹乱,也将心情吹乱。
那次逃课之后,原本从不点名的特聘教授开始点名,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仍是不去上课。见不了面就不会尴尬,他们也不会问到我什么,我也就不需要回答什么,我认为是件好事。但,有人似乎却不这样想。
那天,路蒙蒙来了,我正窝在寝室里看小说,说实话,正被里头的情节吸引,却被人一把从温暖的被窝里捞出来的感觉并不好,我冷了脸,回头看,是路蒙蒙,一愣,“……你来干吗?”
“干吗?我来替罗教授和张教授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呢。”她语气不太好,脸色更是糟糕。“怎么了?两大教授找你找不到人,听说T大还有一位苏教授也在着急,谁给你亏吃了还是怎么的?怎么都不去T大了?”
“谁说我不去了,我那边还有清洁工的工作没干完呢。”
“那怎么不去苏教授那里上课了?”
“你倒清楚,我不想去了还不行么?上T大的课又没交学费,人家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你平时不经常把什么公平啊公正啊的放嘴边上吗,怎么到我这不坚持啦?”
“谁给你呛药吃啦?别犯劲啊。”
“我还就犯了,能怎么地?我一B学院的笨鸟跑人地盘上装什么花鹦鹉啊,表演也得有人看啊,有人看也得我愿意给人表演啊?!”我翻过被子要盖上,却被路蒙蒙一把给拉住。
我跟她中间横道被子,僵持着。后来,是我先撒的手,“不就一条破被子吗,至于抢成这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头镶金边了呢。”我嗤了一声。
“周非!”路蒙蒙只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就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是气极了。
每次只要一闹脾气吧都是我先低头,突然间我发现我这人挺惯性的,挺没原则的,这次也如此,“知道啦,知道啦,你说啥我都听行了吧?!”
“那就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T大了?”
“我去呀,怎么不去。”
“周非!”
“好啦,好啦,我不是不想去么,T大的课上的好好的,又没我什么事,我一卖菜的弄好小九九就够用了,学那些没用的干吗去呀。”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能有什么事啊,卖菜,上课,偶尔逃逃课,也没别的了。”我接着犯病。
“你到底哪根筋接错了啊?听说你寒假里头可不这样啊。”
“你从哪听说的啊,听说的那玩意它能准?”我嗤之以鼻。
“周非,你给我严肃点。”
“我很严肃。我严肃的让你帮我转告那些关心我的人,我是周非,周非是个卖菜的,学不了那些高深的玩意,他们也别拿我当什么爱因斯坦。我、不、是!”说完一翻身,睡他娘的。
心理波动2
我缩着肩膀,带着大花套袖,将水桶放在洗手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手拍了拍刚拿到的三百块工钱,还是很满足的。
刚出洗手间,门口却多了一个门神。我低着头想绕过去,却被那道人影一把拉住。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来的是谁。那双名牌运动鞋已经泄露了来者的身份。长呼了一口气,该来的一定要来,那就来吧。于是一笑,抬头。正接住一道询问深究的目光,明亮的却也深沉的,认真的看着我,从上到下,似乎要将我的一切都收进眼底。
“嗨。”我扮做招财猫跟对方打招呼。结果,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提着领子扔进一间类似机房的地方。一排排的电脑整齐的放在那里,机房里坐着几个人,个个面目模糊,却让我瞬间感到了压力。因为即使面目模糊但不代表他们的眼神也是模糊不清的,不,甚至是太过火热明亮了,里头燃着大火也说不定。
我嘿嘿讪笑,跟每个人打着招呼,带着一贯的猥琐笑容,我一直觉得这笑容特适合混迹在菜市场吆三喝四。“哟,几位,这忙着呐?!您看我这今天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呵呵,海涵,海涵。”
“周非!”厉声一喊,我人也哆嗦了,其实我这人胆子挺小的,好吧,就算我胆子不小,但那道已经喊破音的“周非”也的确有让人心惊胆寒的力量。我回头去看,是张教授。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张叫兽么,忙什么呢最近,身体挺好呗。”
“周非,你躲什么?谁给你什么让你吓破胆了?怎么?能来T大大扫除就不敢进数学系的课堂?”果然这家伙有做腹黑的潜质。什么都瞒不过去。
我轴病一犯起来也是很梗、很硬的。“大扫除那是劳动,我劳动我所得,我又没碍着谁。我一带着套袖的跑你们课堂去干吗?又不是戴红袖标的搞纠察,又不是戴黄袖标的管交通,我犯得着么我?”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躲,你跑,你藏,你现在倒是给我们一个痛快话,你到底想怎样?你就打算这样混日子混下去?”
“有何不可。我本来就一混日子的人,前段时间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有舒坦日子我不过我给自己找别扭,我他妈有病吧我。”
“自从寒假之后你就不对劲,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了?你跟我说,我绝对能给你做主,就算我做不了主,看到苏教授没有,他是咱们系最著名的教授,连院系领导都得给面子的,让他给你做主总可以吧?!”
“咱可别啊,别咱系咱系的,是你们系,不是我的系。我一B学院的跟你们混得到一起去么?玩得上么?凑一起你们不掉份子啊?你们不掉份子我都替你们掉份子!”
“你!”张教授一时无词,干瞪着眼睛。
旁边的罗教授发话了,“周非,原本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你太令我们失望了,怎么?人家三言两语就把你给收服了?别让我瞧不起你!”
“您可千万别觉得我是个有骨气的,我他妈这辈子最缺的就是这玩意,也别把我跟你们搞一路去,再说,您看不看得起我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也没谁跟老子三言两语去,就算他们有这本事咱也没长那干净耳朵听了去,一条大路各走一边,咱可别往一起混,混到一起对你们地位品位的没好处。”
苏教授痛心疾首的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想了好长时间都琢磨不明白,原本好好的,那么努力,又有天赋,怎么一个寒假之后回来就变样了呢。”
对上了年纪的毕竟不敢随便乱放话,我倒一时间沉默了,于是大家都认为这个方向是对的,就加紧朝这个方向猜。
张教授平稳了一下呼吸问,“寒假里你遇到谁了?谁跟你说什么了?”
“她最后遇到的人应该是我们,我记得很清楚,大年初一的时候还好好的。”丁染墨在旁边提醒。
“是呀,那天好象也没发生什么。”罗教授一头雾水,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
张教授却整个人沉了下来,半天才咕哝着,“周非你是不是把我们那天聊的想多了?”他突然道。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希望知道那天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我还是不说话,要么很平静的看着众人,要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