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的被他拉去了公司,一进公司我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公司的帐目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了,重新整理帐目拿去给他签字归档,一边帮他整理定单、统计流量,等忙到后半夜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一直坐在不远处的椅子里看着我,眼睛都熬红了,但仍在看着我。
我一愣,略有些尴尬。
看我尴尬他却笑,“后半夜了呢,累不累?”
“还、还好。”
“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他提议,但手里已经抓过了大衣。
“哦,好。”我也只好跟着起身,穿起大衣。
隆冬时节,外头的小西北风吹的人冷冷麻麻的,他仍是带着我去了那个面摊,仍是两碗牛肉面,我们不说话,只是吃着面,热气蒸腾上来,连眼睛都蒙住了白雾,氤氲的看不到对面。
过了好久,听到他低低的问着,“回来,……不行吗?”
我咬着面条,愣了很久,热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堵在那儿了。
然后,只听得对面的一声叹息,很轻,但砸在我心上却很重。
公司快步跑
三个月实习生生活一结束我就被陈经理推荐成为正式员工,还是在他手底下干活,他工作起来要命,是个典型的精英式工作狂。弄得我也天天跟着他跑现场、做评估、交报告、审帐目,累得跟条狗似的。
丁染墨顺利从T大数学系毕业拿到了硕士学位,并通过了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他的公司也做的有声有色的。但,我却发现,我要忙的更多了,白天忙银行事务,晚上帮丁染墨查帐簿,然后再抽时间研究我的毕业论文。
张叫兽通过电子邮件告诉我说他已经跟T大建议,希望T大能够留我做老师,即使短期做不成老师做个助教也很不错,有固定工作,有各种保险。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着。但我知道,往往现实却不是如此容易,首先张叫兽已经不再是T大的叫兽,他说的话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就是个问题,另外,我现在的导师的学生也想留校,一个名额都要打破头了,我实在是想不到这么天大的好事会落我头上。
我的导师已经明确跟我谈过关于我的未来的话题,那天正好我把我写的论文的初稿送去,她就把我留下来谈话了,言谈中似乎是希望我主动放弃这次留校的机会,我看着她,边天没出声。气氛就那么僵着,旁边一个管行政的老师看不下去了,出声说了几句圆场的话然后就转身出去了。现场只有我和她。
她看着我,笑得冷冷的,“你不是刚开始就选我做你的导师,我没有义务留你下来,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你那位张教授厉害,手里的项目也基本没有,而且,在我手底下给我干活的人很多,即便我真的缺人缺到那个份上我也不会雇你,所以,你趁早绝了想留在T大的念头,更何况,你不是T大本科毕业的学生,你毕业的院校是个三流大学,不是211,不是985,你别指望我会给你到上头去说好话,这个话我是不会说的。苏教授那边也不行,他退休了,顶多算是个反聘的教授,院里行政方面的事还是得听所有老师们的意见。所以……如果想要面子上好过就应该主动退出,不要占着T大本校学生的名额。”
我抬头看着她,心里翻腾成了一锅粥,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点头。
我早就说过,我会被现实打败,我会被现实狠狠的教训的,当初就该放弃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回头还不是连口饭都赏不下来?都不如回家卖菜。从前,张叫兽还让我不要浪费时间准备考博,可我知道,自从他走了之后,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三流烂校出来的学生在T大有多不受欢迎,每个导师手底下都跟他们从本科生中精心选拔出来的人选打好招呼,优中选优,留下名额给他们考博的,我这个后娘的孩子是根本指望不上的,路蒙蒙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她的情况跟我一样艰难。
每个人都只看到你的出身背景却从未看到你有多努力,你取得了哪些成果,我已经被奴役惯了,实在说不出什么。再说,既然今天我这个半路导师能够坐下来跟我探讨这个问题,那么说明她是绝对不会退缩的,而且已经是她做好的打算。
张叫兽那边我无法说出口去求他,而且就算求他估计也是说不上话的,我在T大就是一根浮木,漂浮着,没根,谁把我往哪里冲,我就冲到哪里,没有自主权的。
从办公室出来,风一吹我整个人都透了,浑身冰凉。
看吧,当初就该停下来的,当初就不该努力的,现实终究是让我停在了这里,张叫兽、罗叫兽,你们当初让我那么拼命努力有何用?到头来你们走了,把我彻底扔在这里,让现实把我打垮,这个结果是我当初就预料到的,但,即使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还是透心凉……
丁染墨来了,他已经知道了全部情况,只是拍拍我肩膀,领我回了IT公司,张放现在是他IT公司的技术总监,工作做的有声有色,月薪也从最初象征性的500块达到了8000,张放其实也是有机会读博的,但他受不了胡闹,其次,他在本科机器人大赛时曾经得罪过那个秃子老师,所以,他的名额也被无情剥夺了。
导师们手里攥着生杀大权,他们可以任意选择他们想要的学生,而他们想要的学生往往都是象丁染墨这样的有家庭背景有钱有权的学生,而我和张放、路蒙蒙这样或得罪过老师,或三流烂校混上来的永远都出不了头的。
但张放似乎并不在意,反正他现在工作做的风生水起,并不在乎能不能读博,反而一门心思扑在了电子游戏开发上了,如同着了魔似的,看我来到公司,他心情大好,不停的给我介绍着他新开发的游戏,还让我坐下来试玩。
但,我总觉得他和丁染墨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丝微妙的感觉,两人在工作方面的交流相当默契,但,其他话题一概不谈,好象是一种奇怪的关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四个月就过去了,丁染墨的公司的规模已经是从前的三倍,这个150多平的小房间已经不够公司的发展,而且将公司设在住宅小区里总不是长远之计,于是他开始着手找写字楼,地点不能太偏,租金也要够划算。我天天跟着他跑商业区,最后还是陈经理听到他的难处于是托朋友在城西找到了一座写字间,楼上楼下都是国内知名的公司,这对我们公司来说即是个开拓视野的机会,也是个开拓事业的机会,最重要的,因为是熟人介绍,租金相当便宜。我和丁染墨都相当满意,于是选了个黄道吉日将公司整体搬迁到了这座写字间。
两个公司并成一家,但区分管理,丁染墨也不必两边跑了,我给两个公司算帐也不必两边算,算完两边入库归档。
对门是个名牌电脑公司,楼下是搞电气配套设备的,楼上是几家杂志社,楼里还有几家IT公司,楼里楼外出入的都是白领模样的人,很是精明强干的样子。
那天下午丁染墨心情好拉着我去了百货公司,楼上楼下的逛了一大圈,最后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要给我买一身衣服。
我愣住,赶紧婉言谢绝,“这……这衣服这么贵,哪是我这种人穿的?!放回去,快放回去!”
“你看楼里楼外出来进去的人都穿的什么,不是要给你买衣服,而是我们公司也是需要建立形象的,要注意你的整体形象才行。”说完又拿起一身衣服在我身上比画了一下,然后将它塞在我的手里让我进试衣间换给他看。
我左右为难了半天,他就一把把我推了进去。我哆哆嗦嗦拿着那件标着好几个0的衣服诚惶诚恐的换了上来,生怕那么好的料子穿我身上被我粗手粗脚弄坏了。
脸烧的慌,半天才一咬牙走了出去,他正坐在一只沙发上看着时尚杂志,看我出来立刻将杂志放在了旁边,站起来上下打量着,笑着说,“不错,周非,你真的需要打扮一下才行。不管怎样,你都是女生啊,怎么能浪费自己的青春?!时间是平行的,我们也只能活一次,不如好好打扮,好好享受。”
我就只能苦笑,我也想好好打扮,我也想好好享受,可,那不是我能过的日子,那衣服后头4个0已经让我彻底惊悚了,比看恐怖电影还觉得恐惧。
坚决把那身衣服买下来,然后他拉着我又去买鞋、买包,我们提着大包小裹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快累虚脱了。暗地里算了下帐,我得啃多长时间的馒头才能把这亏空填补上啊?!
公司稳定下来,我的毕业论文也在逐渐完成,在此期间,我又独立在美国一家知名理科期刊上发表了两篇学术论文,国内的则发了十多篇。毕业论文被送去二次审查修改,我则在这段时间闲下来,陈经理和丁染墨两边跑。
初吻
快过年的时候公司里新招的前台妹妹为了让大家开心又去买了些红色的爆竹装饰和红灯笼挂在公司各处,还买了几只漂亮的窗花贴在窗户上。年味也足了,心情也舒爽了,大家每天都洋溢在过年的气氛中。丁染墨决定圣诞节前大家出去聚会一次。一个公司所有正式员工加在一起才16个人,但这种聚会却是少不得的,毕竟员工和老板之间,员工和员工之间也是需要联络感情的。
前台妹妹去打电话订的饭店和包房,地点选在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家湘菜馆,酒桌上气氛热烈,大家轮番给丁染墨灌酒,他本身不大能喝,但那天却也喝了不少,最后是我帮他挡下了大部分的酒,接着大家又去唱K,在KTV里又喝了不少,我只觉得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头痛得要命,找了个借口出来,去洗手间洗把脸,刚到洗手间的洗理台前我就吐了,胃里好难受,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的不正常,眼睛里有着红血丝,真的很丑。将酒吐得差不多才漱了口,关了门,落了锁,手抱着疼得要裂掉似的头坐在其中一只马桶上歇了一会,正歇着,洗手间的门又被推开,还伴随着两个人的交谈声,我一听,是我们公司外贸部的,其中一个就对另外一说,“刚才她是什么意思嘛,我们让经理喝酒她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把自己当老板娘啦?!”
“就是,就是。你没看到刚才她那样,感觉自己好象跟经理关系多近似的,其实,还不是个备胎!”
“备胎?这话怎么说?”
“你来的晚所以不清楚,我跟你说啊,咱们经理那是个人中龙,你想这样的人物能没女朋友吗?听说他女朋友去国外深造去了,一年之内就回来,人家正主不在,她就称了大王了呗。看她抢着替经理喝酒的样我就想笑,她算什么东西嘛,根本连经理女朋友一根手指都不如。”
“啊?他女朋友这么优秀啊?”
“那当然喽。”
“唉,我还想说他要是单身咱还有点希望,天天上班那么枯燥,就指望能看到经理那张脸能多点乐趣呢。”
“你呀,就别指望啦,他女朋友不仅优秀,而且听说家庭背景也是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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