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放在了他的相册边。买完食物蹲在门口睡着,他归来,抱起她,吻她,放下背包,看地板上叠摞的CD,床上散乱的相册。她在梦中缠绕他,竟不知他已经放逐而回。 十月,他撂起袖口,用沉寂的声音阐释身上每道艳丽的伤痕,它们随时哭泣,随时流泪,所以我必须同它们一起磨难。她微笑,他想,这是那个我在便利店遇见的女孩么,她冷漠心脏的跳动,葬送了我以后寂寞的生活。 十一月,南方落雪。他陪她出门,寒天的室外,空气异常鲜冷。她说,一年过去,你的容颜未有一时改变,从我们相识那刻起。她把冰凉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曾生硬的阻挡她视线的掌心。他知觉手在松懈,?##煌A骼帷B访嫔希星槁绿す倚σ黄屡纳簟K┥砣ジ惺艿孛娴奈露龋耄诿挥薪峄榍笆淞苏飧鲇蜗罚蛟谟冢〔豢赡苡肓硗獾呐瞬饺牖橐觯志逦┮槐磺嵛堑模褪钦驹谒砗蟮呐樱渫夭活康牧常啵健D歉霭讶占悄罡诰熘饰仕兹耸闭境隼从纤担揖褪撬拮拥呐ⅰK迦瘴蘧〉乃寄睿诘诹毂览!K囊桓鲈拢浠昧怂械募改辍!?nbsp 
Fifth
又一个春节,2002年。他坐在她面前,微笑说,你可以取出字条,每一张,还有上面的每一个字。她接过他从5月开始便一直不离手的透明木塞瓶,打开盖,张张空白的纸片,他没有油的原子笔涂于上面绚丽的色彩。 她伸开手,平摊在上面感受他惟一的眷恋,他说,有你名字的刻痕,是淡漠伤痕给予的最好礼物,那双纯白飞翔的翅膀,在我们分离重合的幸福中沉陷,永远就在每一个停格的瞬间。  
最后的战役(一)
机枪扫射声中我们寻找遮蔽的战壕 儿时沙雕的城堡毁坏了重新盖就好 可是你那件染血布满弹孔的军外套 却就连祷告手都举不好 ——《最后的战役》 十二岁的杰,穿过那片湿雾弥漫的丛林,拨开密密麻麻的树叶,终于找到了那条河流。 河流的上方几乎见不到天空,灼烈的热带阳光经过丛林的过滤,稀稀疏疏地洒到脸上。杰光着脚趟进碧绿碧绿的河水里,脚踝仿佛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据说,这条蜿蜒于丛林深处的河流,起源于千里之外的一座巨大山峦,在山顶上积满了晶莹的白色物质,柔软而冰凉,就像这条河的深处——杰缓缓游进了河心。 辨清了河水流动的方向,少年向上游而去。两岸依然是永无止境的丛林,各种植物扭曲着枝干伸展到河水里,也许有鳄鱼隐藏在河底。 这是他很小时候的梦想了。那时老人们总是不停地回忆遥远的故乡,回忆这条河源头的大地。 杰游啊游啊,河面越来越窄,头顶的天空一丝都看不到了,仿佛进入了暗绿色的隧道之中。忽然,男孩依稀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同时,他看到了躺在河边的一具骷髅…… 小腿开始抽筋了。 一眨眼,河水就淹没了他的头顶。他睁大着眼睛,只看到浑浊的绿色,河底长满了黑色的水草,就像妈妈的长头发。 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只手粗壮而有力,立刻就把他从水底拉了上来。杰浮出了水面,终于喘出了几口气,在昏暗的树影下,他看到了强的脸。 强拉着他游到了岸上,两个人重重地倒下,忽然都笑了起来。 我快淹死了,是吗? 放心吧,你一定会死在我后面的。 强依然大声地笑着,他只比杰大一岁,却比杰粗壮许多。 当两个少年穿越茂密的热带雨林回家时,忽然闻到了某种特殊的气味,像是什么东西煮熟了,味道很香。他们贪婪地吸着鼻子回到村口,才发现那是冲天的大火,火舌舔噬着他们各自的家,女人们凄惨的尖叫声四处响起。 他们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天而降,一架直升机正在村子的上空盘旋,机枪的子弹玩具似地从天上倾泻而下。 杰忽然明白了,刚才他们闻到的是人肉被烧熟的气味。  。 最好的txt下载网
最后的战役(二)
边村的周围是一片莽莽的热带丛林,山谷中开满了某种美丽的鲜花。 墓地就在村外的山坡上,劫后余生的人们穿着麻布衣服,头上和腰上缠着白色,抬着几十口棺材鱼贯而行。他们严格地按照祖先古老的仪式,埋葬死于武装直升机下的亲人们。 这种仪式数千年来没有改变过,就像几十年来始终弥漫于边村的那股气味。杰和强都穿着斜襟的白色麻布,手拉着手走在队伍的最前排。当大人们开始挖掘墓穴时,杰猛地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了那股浓烈的气味——他是闻着这气味出生的。 十二岁的杰明白了,这奇怪的气味来自坟墓,它们是幽灵。 在棺材下葬的那一刻,大人们按照古老的仪式痛哭了起来。杰闭上了眼睛,独自感受那股气味或者幽灵。 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幽灵渗入了全身每一根血管…… 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经历了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内战之后,成千上万的战败者,向南方深山密林落荒而逃。他们跨过了那条只在地图上画出的线,永远地选择了流放。 这里不是桃花源,这里是金三角。 边村所有的墓碑都坐南朝北。 魂兮归来…… 忽然,杰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那声音尖利无比,如一条隐秘的丝带,从某个遥远的地方飘了过来。杰幽幽地转过头去,眼前除了坟墓以外一片模糊。 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墓地的,他只记得自己仿佛被一根绳子牵着,在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翻上了一座陡峭的山坡。站在高高的山脊上,他俯视着脚下宽阔的山谷,一大片姹紫嫣红的烈火,瞬间灼痛了他的眼睛。 天哪,整个山谷里开遍了红色的花丛,那是一片广阔的海洋,在春风的撩动下如波浪般起伏。这景象仿佛是梦中才有的画,惊艳绝伦,摄人心魄,搔首弄姿地诱惑着十二岁的少年。 他的魂完全被勾住了,睁大着眼睛,冲下了高高的山脊,少年的身体如一叶扁舟,驶入了“花海”的波峰浪尖,他的全身被美丽的花瓣包裹着,然后缓缓地沉入红色的海底。 杰,你在哪里? 是强在呼唤他。杰挣扎着从花海中露出头来,向强挥了挥手。 强冲到他的跟前,为他抹去了脸上的花瓣印子,然后勾住杰的肩膀说,回去吧,他们在等你。 杰傻笑了一下,他看着四周随风起伏的“花海”问道:你觉得这些花很好看吗? 不,我讨厌这些花,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花全都烧掉。 说完,强随手抓起一束花,立刻就把它捏碎了,红色的花瓣像鲜血一样粘在他身上,杰感到有些害怕了。他们互相搭着肩膀,向边村的方向走去。 忽然,杰怔怔地问强,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从你刚出生那天起。 嗯,可为什么我们不是亲兄弟呢? 那你得问我爷爷去。 强,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不会死的,起码不会死在我前面。 那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强沉默了一会儿,又折断了一根花茎说—— 如果我死了,你就带我回家。 当杰和强离开山谷以后,风又吹了起来,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像睡美人般摇摆了起来。  
最后的战役(三)
杰二十岁了。 一个烈日当空的旱季,他又一次钻进了莽莽的丛林,全身浸泡在绿荫深处的河水中。天气热得就连鳄鱼都睡着了,空气中弥漫着动物尸体腐烂的气味,与河水深处的水草纠缠在一起。杰喜欢这条隐秘的河流,每当他全身赤裸着,潜入清凉的河底时,就会产生一股莫名的兴奋。女人长发般的水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皮肤。许多人就这样被水草缠住,成为了河底的一具骷髅。在那个正午,他感到潜伏在河水中的自己正变成一条鳄鱼,全身长出坚硬的鳞甲,嘴巴里生满了雪白的利齿,臀后拖出了一条巨大的尾巴。当他觉得自己就要变成那个东西时,一个柔软的身体忽然滑进了河里。在浑浊的绿色河水中,杰只见到两条有着优美曲线的大腿。他顺势抓住了那双腿,手感冰凉而光滑,竟真的像一条大鱼的鳞片。他抓着那个身体浮出了水面,一缕发丝打到了他的脸上。杰抹去了眼睛上的水珠,终于看清了她诱人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菲。 菲眨着一双惊慌失措的漂亮眼睛,一身略显黝黑的皮肤被河水包裹着,使她浑身上下都发射着光芒。杰就像见到了传说中美丽的水妖似的,整个人都凝固住了,只有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脯,扭动着鱼一般的身体游向河对岸。杰紧紧地跟在后面,有些口吃地问,你……你……谁? 她并不回答,径直上了岸,抓起衣服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幽灵似地消失在了丛林中。 杰把身体靠到岸边,大口地喘着粗气,总觉得脑子里有些眩晕,似乎那女孩发亮的身体仍在眼前晃动。 他在日落时分回到了村里,飞快地跑向强和他爷爷的老屋。在那栋摇摇欲坠的吊脚楼前,他看到了一条微型的黑色瀑布——那个水妖般的女孩正在楼前梳理头发。 忽然,那女孩抬起了头,长发像水草般抖动了起来,她又看到了杰的眼睛。他直接从栏杆边爬了上去,抓住她的手问,你不是河里的妖怪吧? 不知道她是恐惧还是害羞,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叫菲。 强的声音打断了杰的提问,然后把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放在杰的肩膀上。杰突然跳了起来,然后躲到了另一边,他从没这样紧张过。强又一次微笑着搂住了他,告诉他这女孩是强的爷爷接来的,要在强的家里暂住几个月。 杰只“哦”了一声,然后就低着头跳下了吊脚楼,钻进了村边的树丛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光在莲花般的云朵间忽隐忽现,整个边村的人们都睡着了。忽然,一阵木吉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悠悠扬扬地传入了吊脚楼中。菲缓缓地爬起来,把头倚到了竹窗边上。她看到在外面的月光下,站着杰孤独的身影。他手里捧着木吉他,边弹边唱着一首歌—— 风轻轻地吹了起来/木棉花瓣悠悠地飘了下来/第一片花瓣飘进她的发丝/就像一把发黄的梳子/幽幽地掠过她的梦里/第二片花瓣飘进她的眼里/仿佛一颗坠落的果子/暗暗地激起一池涟漪/第三片花瓣飘进她的唇里/如同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拨起吉他如心底的弦丝/第四片花瓣飘进她的心里/如同一双朦胧的眼睛/悄悄地窥见她的日记/转眼间无数片木棉花瓣/洒满了女孩的一生一世/就像红衣裳的新娘/独自等到漫漫长夜已尽/一个女孩坐在树下等一个人/一棵树看着女孩等了一辈子。 这是杰自己写的歌,在月光下他的声音变得磁石似的,吉他的弦声也仿佛自己长了脚,悄悄地爬进吊脚楼的窗户,直往菲的心眼里钻。 突然,木吉他的弦断了,杰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吊脚楼的窗户打开了,他看到了菲的眼睛,正在月光下闪烁着什么。 夜色深处,万籁俱寂。  
最后的战役(四)
三个月以后。 那晚的月光特别迷人,如古代铜镜般照亮了整个山谷。过去这里种满了罂粟花,几年前联合国的一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