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换得什么药?”福临心痛得泪流不停,坐在地上,蜷缩在角落里:“您把最毒的给她,您折磨她,您也折磨我,因为我不听您的话,您就要我亲眼看看不听话的下场!皇额娘,您要她死在我手上,一切如您所愿,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都顺着意思了,这还不行吗?您非得让她这样死!她这样死,到死了都恨我!”
恨又怎样,难道对他有感情,他就会放她一马?不会的,即便他会,命也不会。
不该是这样的,它不该是这样的。要补偿她,一定要!
为了对得起亡魂,福临竟然胆大包天。他起来,向前冲了几步,好像个战士似的:“我不干!不能这样就算了,我得给她名份,她一直盼着呢,到死了都没给她,现在我一定要给她!我要封她作妃子,不,贵妃,不,皇贵妃!”
有用吗?对一个死人,给她再多,有用吗?这样做,到底是抬举她,还是羞辱她?这真是她想要的?别做梦了!更何况,她死得那么吓人,以她的风评,真的把她抬得那么高,抬到皇陵里,难道不怕列祖列宗怪罪?太可笑了!
所以,这样的请求,太后只用一句话就把它打了回来:“她是乱党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说不准,她还就跟乱党一块儿杀你呢。你仔细想想,那么晚了,她去画坊干什么?嗯?”
乌云珠夜里出去,销毁从前遗留的所有旧作,连一张小纸片,都不放过,包括给福临画的像。除了画,她所拥有的,只要找得到,想得起,她要在自己离开人世前,全部抹净,一丝不剩。
那些造反的人,都杀完了,这个秘密,福临永远不会知道。他是懦弱的,知道了,受不起。
真好,乌云珠竟然在太后嘴里,变成死在乱党手上,变成坏蛋了。顺水推舟福临,这样,心头的担子就可以轻松地撤下来,再没有一点伤心和难过,这是救你呢,傻瓜,可别不懂事!
可他就是不懂事。太后这样狠毒,他太绝望了,他把所有的伤心都往外撒:“她是我杀的,我不躲!皇额娘,您别想我再蒙着自个儿的眼睛了,我再不听您的了,不当您的狗了!打今儿起,您爱让谁叫唤,就让谁叫唤去,我不干了!我要跟您作对,我要让您尝尝难受的滋味儿!您让我往东,我就往西!您让我上天,我就入地!您这样害她,我偏要让她风风光光的,我要封她,我要她做皇贵妃!”
太后居然沉默,好像被伤害打得还不起了。在旁陪伴的苏麻急唤:“皇上!”
“你也就是个奴才,你插什么嘴!”这么吼她,是疯了?福临疯了。
有种,好,不肯出来,就一辈子别出来。怒火中烧的太后转身,狠狠地吩咐:“没你还不行了?我让你看看行不行。你想封她?行啊,先让你的旨出得了这道门再说!呵。来人!门窗都给他钉上!”
钉上,钉上太好了。一辈子不出来,就不会害人。这天,不是福临的天,地也不是他的地。他不是大清的主子,大清是他的主子。主子不高兴了,他会很惨的。
他犯浑,他使劲犯浑,不管天不管地犯浑,是因为还没有意识到,他会有多惨。
如果知道,他会那么惨,他根本就不会说这些话。这些话,等到这事被掀出来的时候,他真想撞墙。
谁说死了的人就不能报仇,太能了。乌云珠说过他一定会有报应,她说得太对了!
从荒郊回来的晚上,太医给福临看过,没见有伤,只有一些红疹子。那会儿,他们只当这疹子是吃鹅发起来的,没消下去。所以,还没多想。
也对,那时候,还没“起来”。
直到又过了三天,这疹子,竟然还在,样子也变得不对。而且,福临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气色惶惶,显见破败之相。这也太快了,这绝不是好事!
诊视的吴太医,惊得手都在抖。
这样一来,福临也有不祥的预感,眨眨眼,慌问道:“我好冷,我怎么了?”
吴太医忙说没有什么,然后又看了一遍,跪下来磕了个头,出去了。
说关着福临,其实还留了个门,好给他送饭,让他透气。吴太医却在想,情愿永远都没有进来过。进来了,出去,就是个死。
谁来给他看,谁就死。
实情,用天昏地暗形容也不过分。这该怎么往上报啊,皇上,他要死了!他会死的!
那不像是简单的出疹,那也不像是普通的发烧,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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