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可利顿时苦着脸说:“姑奶奶,客人可是认准了你的,要是我能顶上我还能推你去?”
“我不是来卖肉的!”张雾善双目一瞪。
“没说让你卖肉,你送过去,马上就回来,绝对不让你多呆一秒钟。”罗可利承诺。
张雾善斜睨他,摇头。
“班长的话你也不相信吗?”罗可利板着脸教训她。
“相信。”张雾善点头,“一部分。”
“哪部分?”罗可利追问。
“标点符号。”张雾善直直地看着他。
罗可利气得话都说不出,谷良景见状不好,赶紧低声劝了张雾善几句,让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忘了来这儿地目的,张雾善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起托盘走出厨房。罗可利的脸色这才好转了点,他生怕再生事端,把谷良景也带上,免得到时候一个人镇不住。
“我真想吐口唾沫在这上面。”张雾善看着手上的托盘幽怨地说道。
罗可利踉跄了一下,紧紧地盯着张雾善手上的托盘,生怕她真的往那里面吐口水,那紧张的神态让谷良景暗暗发笑。
张雾善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那个猪头敢再动手动脚,她就……再忍他一次,然后狠狠地记住他,出了这个地方就找人胖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长这么肥的色胆。
拐个弯,走到尽头就到了,张雾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扯了扯脸皮,挤出一个甜甜地微笑,然后拐弯,不料差点撞上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是谁,托盘上的瓶瓶罐罐飞出去,她手忙脚乱地要去扶好,但面前的人手脚更快,用力一拨,将所有东西都拨到地上。
张雾善努力,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对方,“你……”
“我什么?”熟悉的凤眼正带着微愠凌厉地审视着她,高瘦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踢开旁边套间的门口,将她大力地拉进去。
刺耳的关门声让罗可利和谷良景从茫然不解中清醒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罗可利喃喃道,“这里可是博斯沃,谁那么大胆敢在这儿闹事?”可是那个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人,好像姓江。”谷良景说道,“大概是Emma的……男朋友。”以前经常看到他到隔壁来,最近半年几乎没看到了,还以为他和张雾善分手了。
“姓江?”罗可利重复了一遍,突然脸色发白,惊恐道,“老天,出大乱子了。”他慌忙往最近的电话跑去,给总务处打电话。
张雾善被推倒在沙发上,她爬起来,瞪着江宿,有点愤怒:“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才要问你发什么神经。”江宿走过来,抓起她的下巴,逼问她:“我是短你吃的还是短你用了的?你好好的不上学,跑来这里当服务生?”
“当服务生怎么了?”张雾善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她最讨厌他这样的态度,觉得给她钱,她就该乖乖地收下,然后花掉,买衣服、买首饰、买车、买香水……“服务生也是一份职业,能够自己挣钱自己花,你不是很希望我这样做吗?”
江宿不由得嗤笑,“大小姐,你在这里上多少天班,才能存够买你一枚耳钉的钱?”
张雾善憋红着脸,瞪着他,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想挣另外的钱?”江宿低沉地说着,将张雾善拦腰抱起,用力地将她按到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则贴着她的膝盖往上钻,“像这样,讨好其他男人?”
极大的屈辱向张雾善扑面袭来,她使劲地挣扎,用力地想要推开江宿,可江宿是什么人,他两手一架随意一扭,她就趴在沙发上动弹不得,随后她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丝袜竟然被他撕烂。她动了动双腿,想踢他一脚,却感觉到他的手正扯着她的小裤子,想要把它扯出来。
“我错了还不行吗?”她终于哭着喊了出来,丝毫不敢挣扎了。
江宿这才停手,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来这种地方当服务生,你让我把脸往哪儿搁?”
张雾善捂着眼睛直摇头:“我又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江宿打断她,扯开她的双手,逼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进到这里就不是你想说不就不那么天真,如果你连这种事都没想过,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给我安心地呆着。还是说,为了你爸和他的情人,你连自己都可以赔上?”
张雾善怔怔地看着一脸怒火的江宿,忽然觉得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19 Emma
当初她真的没有多想,只想着进到博斯沃,然后想办法偷听张佑棠和赵茜芸的谈话,仅此而已,直觉上她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没什么可在乎的。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任何东西都可以失去,她仅有的可以引以为豪的自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正是这份自尊,让她坚持到了现在,她怎么能把它遗忘在脑后呢?
她太在乎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了,看到他们在一起,脑袋里所有的神经都只想着要抓住他们两个,将他们的事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看清楚赵茜芸和叶蓉卉的面目,然后……然后呢?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可以获得她想要的亲情和认可吗?林月桐会获得真正的爱情吗?叶蓉卉会被大家讨厌吗?赵茜芸会彻底消失吗?
不会,不会!根本不会。不是她的,照样还是她的奢望。她被心中的急切盖住了眼睛,失去了理智……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江宿说着,逼近她,询问道,“清楚没?”
张雾善一想到被人吃豆腐的事,心里就不舒服,赶紧点头,随即又有点担心,“我说不干就不干,会不会惹麻烦?”
“你终于知道要担心这个了?”江宿哼了一声,张雾善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门,“咚咚咚”三下,有力而不失礼。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雾善紧张地看着江宿,江宿拉她站起来,胡乱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她背过身,然后开了门。
“阿宿,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过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张雾善只听到一个男人轻佻的声音,她放下心来,江宿认识就好办了。
“忙死了,要不是摊上这点破事,谁有时间过来。”江宿跟对方一点儿也不客气,“改天有时间再找你们出来喝几杯。”
对方笑了几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赖兄弟我头上。”
江宿又跟他聊了几句,回头对张雾善说:“走了。”
装得人五人六似的,张雾善翻了个白眼,垂着脑袋,一副小媳妇模样走到江宿面前,偷偷地打量对方,结果被江宿拉走了。
“总经理,您看这……”罗可利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紧张地询问。
宋淼眉一挑,说:“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让江宿那么在意,他还以为是正宫娘娘呢,可江宿又没介绍的意思;不是正宫娘娘,干嘛藏着掖着不让他看?江宿真是把他弄糊涂了。
上了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江宿闭着眼睛仰靠着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张雾善坐立不安,她忍不住打破沉默,“那个人是博斯沃的老板?你认识他?”
“他叫宋淼,是博斯沃的大老板。”江宿仍旧闭着眼睛。
“大老板?”张雾善怀疑道,“你该不会是小老板吧?”
“之一。”江宿补充,“宋淼出大头,我和甘顺南出小头。”
江宿是什么人,这样的事张雾善不觉得出奇,只觉得懊恼,如果早知道她干嘛要这么费事,最后只落得一个笑话?
“江宿,”张雾善咬着嘴唇,慢慢说道,“谢谢你。”
江宿睁开眼睛,坐起来,一脸惊讶地看过来,“谢我?大小姐今天还真反常,早前开车撞我的气势哪儿去了?”
“呸!”张雾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他,刚想对他好点,他就这样。
江宿靠过来倚在她身上,将她压到门边,懒懒道:“人小鬼大的东西,再敢胡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你干脆拿一根狗链拴住我得了。”张雾善哼哼道。
“你以为我不敢?”江宿板着脸威胁道,张雾善毫不在乎。
车子开到楼下,张雾善开了门,看了车内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关了车门上楼。
江宿看了好一会儿,说:“走吧。”
司机犹豫道,“小江先生,您上去坐一坐吧。”
“忙都忙死了,谁还有这种闲心。”江宿不耐烦道,“开车开车!”
司机往楼上看了一眼,无奈地把车子调头开出去。
张雾善这才放下窗帘,一头扎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混乱,再一次麻烦到江宿,她觉得很丢脸——江宿不管她,她是很不爽,可被他这样护着,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确实,她很没用,人长得不算漂亮,学习一般还有点偏下,什么都不会,每天花那么多钱还是别人施舍的……乞丐都比她强吧,至少人家还懂得看人脸色乞讨。
谷良景下班后把她的东西帮她带回来,“班长说,以后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那边耍耍。”
张雾善沉默着接过。
“你没事吧?”江宿的表情很阴沉,谷良景有点担心。
“没事,谢了。”张雾善勉强地笑道。
谷良景不好追问,只是叮嘱她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远亲不如近邻嘛。
第二天,江宿的司机带了份资料给张雾善,是关于赵茜芸的资料。
张雾善这才明白,为什么张佑棠找的不是年轻漂亮的小三而是赵茜芸。在认识林月桐之前,他和赵茜芸是大学同学,更是一对恋人。那个时候张建平刚从某农场回到云城没几年,刚刚做起卖电视机的小店,家里一穷二白。赵茜芸是校文艺队的,属于校花级人物,杜春燕觉得赵茜芸眼高手低,不适合过日子,死活没同意。张佑棠为此还离家出走过几次,最终因为家庭反对及高官子弟叶甲志的插足而曲终人散。张佑棠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发电站,而赵茜芸则含恨嫁给叶甲志。后来,张建平与林家有了合作,林月桐嫁给张佑棠。再后来,叶甲志因为挪用公款东窗事发而锒铛入狱,叶家一夕之间发生剧变,张佑棠联系了赵茜芸,想提供帮助,赵茜芸便拜托张佑棠收养叶蓉卉,她本人则下海创业。
原来还是一对被拆散的鸳鸯鸟。
张雾善将资料随意丢到一旁,去了Mike那里。
Mike见怪不怪,只看了她一眼,便专心剪头发,快过年了,剪头发的人多了不少,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张雾善脱了外套,洗了手,便帮忙打下手。
Mike见她闷闷不乐,问她:“怎么了你?”
“心里不爽。”张雾善直接说道。
Mike一听,赶紧说:“你还是呆着吧,心情不好来工作不是个好选择。”这是Mike的一贯原则,他坚持认为,人只有在身心愉悦的时候工作,才能做出好的作品来,当然,这也许就是他这家店开了很多年还是最初的规模的主要原因。
张雾善也没坐,就站在镜子前看她的头发,有点长了,都盖住眼睛了,她便拿起剪刀,随便剪了几刀,Mike背过身眼不见为净。剪好了,发现店门口有一个女孩子犹豫地看着她,她想了想,问:“你要剪头发吗?”
女生看看店门口,又看看她,迟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