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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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散- 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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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喊。他告诉这些孩子,越是慌乱时,越要沉着,先把话说清楚,千万不可落下什么人。他还把那些家庭分成小组,使每个组人数差不多,都有几个能帮得上忙的大孩子。再让这些大孩子去安排组织小孩子。现在,所有四岁以上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有一份任务,对整个团队很重要。哈尔济朗带着男孩子们预备马匹,准备车辆,已经把要带走的大件东西都搬上车。 
  “他做得很好!”额尔敦扎布由衷地赞扬:“不比大王子差!” 
  楚言微笑:“他应该是这样,不是吗?”也必须是这样。所有这些孩子都必须尽快学会照顾自己,互相照顾。很快,他们就要走进他们父母不能想象的天地。前方,不论遇到什么,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哈尔济朗原想把那些人送过去交给图雅,自己就带侍卫回来。图雅快两年没见到楚言,听说她受了重伤,阿格斯冷和大王子上了战场,无论如何非要回来。 
  那些女人和孩子在担忧和恐慌中翻越高山峡谷,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等待着不知名的命运。额尔敦扎布认为哈尔济朗应该留下做他们的主心骨。 
  图雅和侍卫们回到疏勒的农场时,那里又有了五六家客人,在阿依古丽的照顾下暂时安顿下来。 
  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的年轻人出去打听宰桑泊的战事和大王子的消息。胜利的消息说,在噶尔丹策零的率领下,军民奋战三天,打退了俄国人。没有人知道伤亡情况。没有人提到阿格策望日朗,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好容易听人说起大王子,口气却是很不以为然。王妃死于意外,大王子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带着儿子和养子追击凶手,不知所终。这么软弱无能的大王子,是准噶尔的耻辱,没有人在意他的去向和死活。 
  疏勒农场这些人愤怒了。白音和布和断定是噶尔丹策零的阴谋,诋毁大王子,提升自己的声望,妄想取而代之。他们决定北上,寻找大王子,向所有人说明大王子的英雄气魄。 
  “站住!你们想毁了这些孩子,毁了我,也毁了大王子吗?”楚言冷冷地站在前方,纤弱伶仃,却令高大的勇士退却:“噶尔丹策零当然有私心。可我猜想,这大概也是大王子的意思。让我去乌伦古湖,宣布我死去,他已经犯下欺君大罪。这些年,他的羽翼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他的声望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此消彼长,噶尔丹策零的势力和人望都在上升。大汗精神矍铄,等到册立新汗还有好几年。要想保住储位,登上汗位,不是不可能,但兄弟之间必然有一场恶斗,也许还会发展成准噶尔的内斗和分裂。你们希望这样吗?你们愿意和旧日的兄弟刀戈相见吗?豺狼环伺,虎视眈眈,一旦准噶尔内乱,会是什么后果?你们跟随他多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最在意的是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为了准噶尔的安宁,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可以牺牲自己的荣誉。” 
  白音和布和失声痛哭:“该怎么办?就让那些人糟蹋大王子的名誉吗?他为准噶尔作了那么多!” 
  “如果你们追随的是他的名誉,他荣誉不再,你们可以走了。” 
  蒙古汉子们咬牙落泪,但没有人离去。 
  “如果不忿他的遭遇,想为他报仇泄愤,你们最该恨最该杀的,是我。如果没有我,很多事都不会发生。”至少,如果没有那个“灭国灭族”的预言,他对一些事的应对会不一样。以他的性格,本不会选择隐忍退让。 
  没有人动。他们都知道王妃对于大王子的重要。如果这世上有一个女人配得到大王子的爱情,就是她。 
  “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待他,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最勇敢的英雄。为了亲人,为了国家,他不仅可以战斗,更可以付出所有。他为准噶尔做的,没有另一个人做到,没有另一个人敢去做。那些人不配做他的子民。”想想准噶尔剩下的历史不过几十年,她宁愿阿Q一把,懒得费劲去要求拨乱反正。 
  “在我们心中他是英雄,他就是我们的英雄。” 
  图雅走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哭泣。 
  楚言握住她的手,淡然一笑:“他们会回来。阿格策望日朗他不敢不回来。他要是敢这么就死了,我会让他不得安息。”     
  楚言让侍卫们先送那几家去哈尔济朗那里,自己和图雅留下等待。在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人中间,她是安全的。白音和布和留了下来。 
  他们在平静之下的焦躁中等待。无论如何,他们要等到阿格策望日朗的确切消息。 
  然而,十多天了,一直没有消息。夏天过去,夜渐渐冷了。 
  图雅好几夜没有合眼。她不敢合眼,合上眼就做恶梦。 
  但她们仍然按时睡觉。楚言一直显得很平静,按部就班地过着每一天,该吃吃,该睡睡。但图雅知道,黑灯以后,等待她的一样是不眠之夜。 
  她们很有默契地不说破。 
  像往日一样,仔细洗漱了,宽衣上床。 
  楚言突然停住,侧耳倾听,似有几分疑惑。 
  “有什么事吗?”图雅忐忑地问。 
  楚言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有人在叫我。”突然激动起来:“是他!” 
  跳下床,披上外衣,一阵风似地冲出去,解下一匹马,跳了上去。 
  图雅又惊又疑地追出来,口中不住询问。 
  “他在叫我。他回来了。”抛下这句话,楚言打马跑入黑夜。 
  白音布和两人被惊醒,急忙与图雅一起追赶,好在楚言跑出一小段,就停下来倾听,似在辨认方向。 
  停停走走,在黑暗中走出快十里地,到了一片荒芜的树林。白音布和,甚至图雅,心里都开始嘀咕。短短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王妃承受的比任何人都多,她还不能哭不能悲伤,她始终站得笔直,言之有物,冷静地处理各种事情。没有人能长时间这样,尤其她这么柔弱娇贵的女人。是的,他们怀疑王妃疯了。 
  今夜有风,四人出来得匆忙,衣裳单薄,冷得发抖。 
  图雅走上前,握住楚言的手:“王妃,天冷,我们回去吧。明天再让人来找。” 
  “不行,必须找到他们。这么冷的夜,他们会冻死。” 
  阿依古丽带着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的青壮年男子打着火把找来。 
  楚言披上阿依古丽带来的皮袄,指挥男人们散开,仔细寻找:“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也许昏过去了。”刚才一定时日朗在唤她,突然听不见了,让人担心。 
  “有马嘶声。我听见马嘶声了。”有人兴奋地叫起来。 
  一堆人朝那个方向寻去:“在这里,人和马都在这里。” 
  看见来人,黑马挣扎着站起前腿,后腿却无论如何站不起来,刚健的身体只剩下嶙峋瘦骨。黑马旁边的地上躺着阿格斯冷,怀中紧紧抱着阿格策望日朗。两人都陷入了昏迷,身上血迹斑斑。 
  是黑马把他们两人从尸骨累累的战场拖出来。汗血宝马不善负重,可黑马驮着两个人奔行千里,为了隐蔽行踪,一路走的都是偏僻的小路。昼夜赶路,两人一马,体力严重透支。眼见到了目的地,黑马支撑不住,黑夜里在林中绊了一跤。 
  阿格斯冷的头撞在石头上,晕了过去。腿上的伤势倒不算重,包扎得很稳妥。 
  阿格策望日朗身上有多处伤口,又中了一弹,经过这么多天,伤口仍没有愈合的迹象,所幸也没有恶化。 
  “父亲一直昏迷着,偶然醒来,就催着赶路。他说他必须回来见你。”苏醒过来的阿格斯冷说。 
  “是,他必须回来见我。”楚言安慰两句,嘱咐图雅几条注意事项,出门吩咐白音布和两人好好照顾黑马,这才转回自己的房间。 
  床上的人已经过擦洗上药,浑身上下过着干净的白布,一动不动,气息微弱,但呼吸着。 
  楚言用手指沾了凉开水,轻轻润湿两片干裂的嘴唇,一遍遍低声说:“你是回来了,可不是为了死在我眼前。要这么死了,你就是懦夫。要是做不到你说过的,保护我一辈子,你还是骗子。” 
  紧合的双眼,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嘴唇动了动,微弱地溢出一句:“你真太狠了!” 
  对上那对含笑的眸子,她笑起来:“娶了这么狠的女人,肠子都悔青了吧?”     
  疏勒的农场赠送给巴拉提和艾孜买提两家人。 
  两个伤员一匹累马略略恢复,一行人就过了乌兹别里山口,踏出准噶尔边境。阿格策望日朗和阿格斯冷的生还在先到的那群人里引起一阵欢腾。 
  山区的冬季很冷,无法赶路。楚言决定原地修养,趁着机会决定这么些人的出路。 
  出于宗教的原因,大部分成人希望留在大乘佛教地区生活。很多男孩都已成为哈尔济朗的死忠,听他描述了那所谓的新世界,很想跟着他一起出去见识见识。 
  尼泊尔的廓尔喀人几十年前在甘达基河沿岸建立起一个小王国。阿格策望日朗早年曾与现在的国王有一面之缘。廓尔喀人雄心勃勃,渴望着有一天统一尼泊尔。国王盛情欢迎这些携带着巨额财富,又能征惯战的准噶尔人。隔着崇山峻岭,不用担心准噶尔或者清朝的追捕,由额尔敦扎布带领,大部分成人和年幼的孩子在这里定居下来。 
  等一切安顿好,征得那些母亲的同意,阿格策望日朗和楚言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年纪较长的男孩们来到孟买。 
  一个意外的惊喜等着他们。靖夷带着怡安和筱毅正在哈德逊家里等着他们。 
  时隔八年,怡安终于见到爸爸妈妈。代价是,靖夷一家流亡海外。 
  靖夷对此并不很在意:“一路坐船过来,看见不少好山好水,也遇到了一些外出谋生做生意的汉人。真想回去,避过几年风头就是了。” 
  楚言含着眼泪,说不出话,凝神静思东南亚哪个地方最适合华人居留。 
  “你托给我的那件东西,出京前交给了八爷。这趟,若不是八爷相助,也不会这么容易。” 
  “他还好么?有没有说什么?”那份密旨,是她当初以为丈夫儿女保命为借口,向康熙求来的,原本托给靖夷,待新皇登基时交给胤禩。 
  “还好。这一年来,皇上对八爷似乎又器重起来。临别时,八爷说了句,漫漫人生路,相见会有时。” 
  楚言鼻子一酸,但愿他真能想开。 
  靖夷又说:“寒水的孩子找到了。是女儿,我一早认得。” 
  “当真?在哪里?” 
  靖夷苦笑:“近在眼前,就在早燕跟前。九爷也真好心思,竟把孩子托给了早燕的堂叔。那人原在凌普手下做事,受了牵连,充军发配。九爷不知怎么把他弄了回来,答应给他家里一笔钱,指点他带着孩子去寻早燕。早燕一直以为那孩子是她叔叔的孙女,前几年她叔叔死了,干脆认做女儿收养过来。那孩子四五岁时,我就见过,觉得面善,就没想到这上面去。” 
  楚言呆了一呆,叹道:“九爷还真什么都不浪费!”     
  楚言请来英国人做老师,教那些孩子英文和欧洲的礼节习惯。 
  怡安习惯了中国的生活方式,不愿和筱毅分开。知道女儿的幸福在那一边,阿格策望日朗和楚言便让她随靖夷去,承诺不久就去看望他们。 
  望着怡安和靖夷父子登上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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