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种。
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说了句满语,我只听清〃埃拉塔拉米〃几个发音,因昨晚听十三阿哥说起,知道这是满语〃请大安〃也就是汉人说〃打千儿〃的意思,不过四阿哥是褒是贬我就摸不透了。但我瞥见他的马鞭子是握在左手的,便稍稍定了心。等了半晌,四阿哥才对我说了声〃伊立〃,这个我最拎得清的,便起了身。
四阿哥改用汉语道:〃老十三,多早晚了?尽在这磨蹭什么,一会子打马去畅春园给皇上请安,误不得时辰,太子昨夜便住在园里,咱们更不可晚了。〃
怪不得四阿哥腰束革带,一身骑装打扮,他们这么早出门,我却只想着快点扑到床上昏天暗地补上一觉。我忽然想起一事,犹豫一下,还是拉了拉十三阿哥的衣角。四阿哥正好瞥见,因问:〃什么事?〃
十三阿哥把我推到前面,〃小莹子有话跟你说。〃
四阿哥看着我,我有点紧张,不小心打了个嗝,〃呃,我想要秀儿……不是要,是想让她服侍我,行么?〃
昨晚熬夜时我跟十三阿哥商量过这事,他说我直接跟四阿哥提更好,我只是将信将疑,吃不准四阿哥会怎样回复,果然他反问,〃为何?〃
我结巴了一下,〃因为、因为我喜欢她。〃
〃行。〃四阿哥居然爽快道,〃我就让她服侍你,不过她出身低微,什么规矩都不懂,等调教好了再送与你。〃
十三阿哥得意地对我挤挤眼,我话也说不流畅了,〃谢谢四阿哥。〃
四阿哥已经要走开,听了我这一声谢,却又转回身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觉得他这个电冰箱好像升温了,于是我惆怅地望望西面窗外: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么?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带上侍从逍遥打马才去,驿馆马上就热闹起来,我想找个地方安静睡觉根本不可能,天大光时,所有人才算收拾好,浩浩荡荡地回了北京城。
总算戴铎没安排我骑马,拨了马车给我坐,我先还欢喜了一阵,谁知路上更加痛苦,马车最大的特点就是颠簸,古时也没像样的马路,车厢又不大,坐在车里,人只能随车子一起摇晃颠簸,不舒服到极点。我甚至开始怀念起以前挤公交车的日子,加上我的腿还酸软得很,吃不住力,于是我头上前后左右撞出不同形状不同大小的鼓包来,满清十大酷刑,今日是也。
照理我是该回年希尧家宅的,许是四阿哥忘了吩咐,戴铎竟直接将我带到紫禁城的四贝勒府。
到了四贝勒府,我一瞧就觉十分眼熟,扒帘子看了半日,方想起这不就是那回我去北京玩时参观过的北京东北角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喇嘛教黄教寺院雍和宫嘛?
这里跟我当年参观时读过的《雍和宫旅游简介》所描述的差不离,建筑由疏渐密、由低至高,影壁、牌楼与苍松翠柏点缀其间,幽静中另有一种空旷开朗之感。过了一道昭泰门往北,建筑群便逐渐密集,殿宇楼亭纵横交错,飞檐墙脊参差穿插,恰与前面疏朗的格局形成强烈的反差。坐在车里望去,层层屋脊渐次飞升,不知觉间车前车后的侍卫也渐渐少了,忽见一楼宛如高悬碧空之上,格外壮观。
马车忽忽地就停下了,到了此地,我也不觉倦了,自己打帘一跃而下,抬头一看,楼悬一匾额,上书〃万福阁〃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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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三章 佳人(3)
一位男管家从里头迎了出来,领着我们一干人进去,我处处留心,却见此处和记忆中一样,进深七间,中部为一座三层重檐歇山顶高楼,东西各有一座两层楼,三楼间用两座飞桥相连,统统是全木结构,院子自然是金砖铺地,一平如砥,擦得铁镜一般,略不小心,踏上去就微微打滑。
才进这儿,我就觉心跳得厉害,且越走越烈,也不像是坐马车坐出来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仿佛有声音在盘旋,偏又捕捉不住,身子也像我在桐城头次醒来时那般冷热不定。
停停走走左绕右绕地行了一段,身旁的人渐渐少了,忽又停下,耳边只听男管家的声音道:〃请福晋安!〃
我抬起眼,看到一名贵妇人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只见她中等身段、素肌淡眉、圆润的面容没半点棱角,可仔细一瞧,眼神里头愣是带着硬气,心知这便是清朝十大夫人之一、将来雍正朝的皇后纳拉氏了。但我膝盖还疼着,实在是跪不动了,只学高永安行个小礼,垂手站立,鞠躬唱喏,〃请福晋安。〃
纳拉氏笑道:〃小莹子也来了。上回听四爷盛赞你扮男装的模样儿俊,我只不信,如今见了,果不虚言。高永安,你带她去我春和院里西厢房找秀儿拿身旗装换上,四爷这时辰就要回府,大阿哥三阿哥已先到了,戴铎正在怡性斋伺候着捧茶,你安顿好小莹子还上前头来。〃
〃是。〃男管家点首答应着,纳拉氏便带着人一径去了。
高永安领我到春和院门口,秀儿早得信出来,高永安不便进福晋院子,将我的事又跟秀儿交接一遍就回去了。
秀儿细细打扮过,梳了光亮的头,穿着斜扣鸳鸯环的黑领铜纽扣绿袍,显得人一根水葱儿似的,体面不少,我看得拉着她的手直笑。
贝勒府里规矩多,她见了我也没多说话,带我进了西厢房的一间,开柜拣取一套镶滚彩绣的旗装常服出来。
我定睛打量,是镶粉边的浅黄色衫,外加浅绿色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下配长裙,裙中褶裥内有繁复的花纹,抖动开来,好似月色映照下的美景。连脖子上围的浅色绸绢、脚穿的玉色绸袜和一双有三寸多高的花盆底鞋都是崭新齐全的。
这些服饰不说别的,光手工就能吓死香奈儿气晕范思哲。
既见靓衣,云胡不喜?
秀儿端过铜镜来,替我仔细梳了两条发辫垂下……这才是清初未嫁女子的打扮,〃两把头〃那是找了老公以后的事情。
还好年玉莹天生丽质,哪怕剃个光头也是俏尼姑,要我白小千在现代弄这么两辫子,那就是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了。
我换好全套衣服照了照,自己也是眼前一亮,本来嘛,小姑娘啊还是穿女装最好看,四阿哥还说我女装不如男装美,可见他的审美情趣有待提高。
只不过最后穿上花盆底鞋时可苦了我。以前我穿高跟鞋泡酒吧跳劲舞也没觉难度多高,但这花盆底鞋是人穿的吗?走起路来一步三晃,极难掌握重心,为了保持平衡我的腰椎都快扭断了。
清初有句话叫〃降男不降女〃,〃男降〃者留头不留发也,〃女不降〃者,管你满虏大脚,我仍笑傲小脚。好在年家算是四阿哥门下的包衣奴才,从的满俗。年玉莹并未裹小脚,想来平日定然从不穿〃花盆底〃的,不然脚不会挤得这般难受。偌大王府,叫我穿这个走路,不如拿把刀剁了我算了!
想到这,我立刻记起一句话来:我等着你,你敢不来的话,就死定了!
昨晚那疑似十四阿哥的美丽涩情狂对我说的话,我竟然现在才记起。
不管怎么说,那家伙可是我的古代初吻终结者,我还挺愿意给他三分薄面。不过一入侯府深似海,慢说他并没讲清楚到底约我回京后在哪儿见,就是讲清了,除非他此刻在我对面房间,不然我是万万鼓不起勇气踩着花盆底冲冲冲上云霄跟他佳人有约的。
就这胡思乱想间,门外跨入一名大丫鬟,身边秀儿上前一福,〃春喜姐。〃春喜点头一笑,挥手令秀儿退下,才向我打量道:〃四爷已经回府,现在怡性斋,福晋让我唤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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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三章 佳人(4)
她长得白净顺眼,跟我说话的态度却颇为倨傲,跟福晋大大不同。我本就奇怪以年玉莹的身份在四贝勒府算不上有头有脸,何以蒙福晋青眼,现在看来果然透着一丝丝古怪。
我反正〃言少不失〃,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山岗,就凭我是学过科学哲学政治经济学的人,就算斗不过阿哥,还怕你们这些家庭妇女不成?
当下也推辞不掉,硬着头皮踩着花盆底跟在春喜身后往怡性斋走去,可恨春喜带我走的路高高低低,一时下廊,一时上桥,我几已遥遥落在她后头,只见着个影子,脚疼得无法,只得心里默骂三字经罢咧。
好容易她停下脚步,我作死作活气喘吁吁地赶上去,她一手点点左前方的一座跨院,〃到了,你进去便是。〃
我比当年在学校跑八百米测试还惨,她一走,我便扶了膝盖大口喘息,这万恶的旧社会,广大女性多苦啊,典型的被穿小鞋。
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整整衣装,一步三晃地走到跨院门前,还没敲门呢,〃吱呀〃一声,门自内开了,露出戴铎那张胖脸,见到我,他变色道:〃你怎么来这儿了?来不得!快走!〃
我怒从心头起,丫脑子进水啊,我万里长征地走到这敢不放我进去?
〃是福……〃我一手挡了门,刚要说是福晋叫我来的,半只脚才跨进门槛,抬眼忽见院里书斋走出几个人来,打头的便是十三阿哥,他眼尖,一见着我,神色陡然一变。
我直觉不妙,赶紧抽身要往外退。
戴铎慌忙之中让得不巧,反把我堵住,我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成了〃卡门〃。
正急切间,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戴铎,怎么还不出门?……那是谁?站住!〃
戴铎回身迎上几位主子,甩袖啪啦依次唱喏:〃奴才请大千岁安!请三阿哥安!请四阿哥安!请十三阿哥安!〃
我知四阿哥已见到我,夺命狂奔等同于自杀,扮〃石化〃又不成,只得跟着过去微低了头,双手贴腹相交,向众位阿哥一一唱喏。
我才给十三阿哥请了安未及起身,四阿哥便道:〃我怡性斋一向不准女眷入内,戴铎你怎么教的规矩?〃
戴铎一听,忙哆嗦着跪下,连连磕头,并不敢说话。
这当儿我早偷眼扫了一圈,四下并未见到福晋身影。此刻这般情景,我心如电转,已略清明:我是跳了人家设的套了!
……春喜说,四爷已经回府,现在怡性斋,福晋让她唤我过去。但她没说明福晋叫我去的地方就是怡性斋。方向虽是她指与我,可她也没说是什么地方,若她是福晋派来的,哪有不见福晋面交差就中途而退的道理?
……怪我太大意喝了奸人的洗脚水!只不知道,这圈套是有人栽赃福晋,或者干脆就是福晋要整我?
……看戴铎这反应,我咬出了春喜也没用,她传话的时候连秀儿也不在屋里,且一路带我走来不晓得选了什么路线,竟没遇见什么人,我跟她相隔又远,若她有心害我,只需反口不认,就死无对证。何况她上头的人若不是福晋,则会误伤好人;若是福晋,四阿哥又不可能为我与其翻脸。
……连十三阿哥也不能发声,不管怎样,这哑巴亏我今天是吃定了!
……怒,大怒!
四阿哥看也不看我一眼,〃戴铎领二十板子,罚六个月的钱粮!年玉莹领藤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