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花是何时飘落的?
下了有多久?
李梓泉不知道,看来雪花是他在与郑可卿争吵时悄然来到他的身边的。
他想起了那个要和她一起看初雪的承诺。
十余年前他爽约了。
十余年后他不能再次爽约。
虽然那是面对两个不同的女孩许下的诺言。
4
当李梓泉到达幼儿园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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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空城(2)
幼儿园内没有小孩,空荡荡的,也许因为今天是节假日的关系。
李梓泉漫步在幼儿园里,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看来幼儿园和现在的他一样,都是孤独的。白水伊并没有来,或许她压根就没留意到这场初雪。
他来到了〃儿童乐园〃,在一座小型的滑滑梯旁边站下了脚步。他想起了幼年时的那个她,她喜欢怀抱着一个洋娃娃好奇地打量着在儿童乐园内玩耍的小伙伴们。
已经长大的她……现在的那个她,记忆中还会珍藏着有关他的片断吗?
李梓泉慢慢地将身体倚靠上了滑滑梯。
雪花飘呀飘地落在了地面上,也落在了李梓泉的大衣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梓泉仿佛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他隐约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想也许这是他的错觉,他缓缓地回转过了身。
在漫天飞舞的雪白雪白的雪幕中竟站立着一个女孩。
她正痴痴地看着他。
她不是别人,正是白水伊。
李梓泉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她真的来了!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大衣,依然扎着马尾辫,依然素面朝天,却依然美丽动人!只是在嘴唇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唇彩,这把她的皮肤衬托得更为白皙了。
白水伊向着他这边慢慢地走了过来。她轻轻地说道,下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就站在这儿呢?看,衣服都被淋湿了。
李梓泉这才发现大衣因为雪花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湿漉漉起来了,但他并不在乎这些。他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白水伊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也只是将身子倚靠上了滑滑梯。他是不会知道她为了能赶往幼儿园和他一起看初雪,与表哥发生了多么大的一次争吵!她知道肖笛是为了她好,因为她的身体才刚刚恢复,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雪……可是如果她不赶来,她会觉得更难受的。
白水伊看着那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感受着身边李梓泉细微的呼吸声,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原来,能陪伴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守着他、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她也觉得心里充满了甜蜜。
5
李梓泉的声音在低低地响起着。
他在跟白水伊诉说着他心中的那个秘密,诉说着儿时的那个小女孩,诉说着那些在幼儿园内度过的美好时光。
白水伊在李梓泉说着这些往事的时候,没有插嘴,她只是默默地聆听着。
听完后,她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她吗?
李梓泉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
李梓泉真的不知道年幼时的他是否知道喜欢意味着什么。
当时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一定很喜欢才对,不然不会到现在还记挂着她啊,对吧?白水伊问道。
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
她真的很美!他从未见过这般漂亮、这般安静的女孩!如果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他相信他见到她时产生的那种感觉便是了。而且,他一直以为那可能是世上最年幼无知、最单纯朴素的一见钟情了!
白水伊又问道,现在呢?现在的你还喜欢她吗?
李梓泉笑了,他说,现在的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即便有一天在街上遇见她,我也认不出她了。
白水伊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你一定会重新找回当年的感觉,我相信!
白水伊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的目光,她低低地说道,那个女孩,那个让年幼的你一见倾心的女孩好幸福!我,我还真有那么一点妒忌她呢。
她说着侧过头看了一眼李梓泉,问道,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李梓泉摇了摇头。回想当年的那份情感,他常常告诉自己那不过是种错觉罢了,这些年的生活更告诉他,那样的感情是极不真实的,所以已经有很久,他不去想过去的幸福了,不去想她了,她和过去一样,离开他仿佛是愈来愈远了。
他低声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对她的感觉就像这雪花一般纯洁,可一飘落到地上,便融化了、消失了、不见了。
白水伊缓缓地伸出手,雪花一片片地落到了她的掌心中,慢慢地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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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空城(3)
她淡淡地说道,不会,至少它会化作一颗水珠,虽然很小,但会永远地埋藏在你的心中。
是吗?李梓泉淡淡地说道。或许,她说的也是对的,李梓泉想着。他看到白水伊那双已被冻红的小手,问道,冷吗?
不冷。白水伊回答道。
有他在的地方,有梓泉哥在的地方,就不会感觉冷啊。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李梓泉将手伸入了大衣的口袋,当他再伸出手时,手中已多了一副淡红色的手套,他将手套递向了白水伊,说道,戴上吧。
白水伊愣愣地看着这副崭新的手套,这是他给她买的手套吗?是专门为她买的吗?她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她只是低低地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李梓泉见她有些迟疑,没有将手套接过去,便说道,记得你曾经送过一本名为《我被帅哥撞了一下腰》的小说书给我……
李梓泉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白水伊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当然记得那本小说,她更清晰地记得在小说的封底上有这样一段话: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会不会在空暇的时候偶尔想起我?
为你戴上的那条项链还依然挂在颈间吗?
送你的手套会在飘雪的冬日里戴上吗?
虽然只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我却只能站在原地静静地思念着你!
如果可以,
我希望是:
那条项链,
那副手套,
在你独自品尝着长大的孤独时,
我用柔情而细致的方式守护着你……
白水伊很喜欢那段话。
这时李梓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那本书是一个名叫管燕草的作家写的,那家伙,上回我去书城签名售书时,她居然也在那搞签售活动!
这么说,你认识她了?白水伊问道。
李梓泉点了点头,他说,是的,她是个长得一般、书也写得不怎么样的家伙!她还说,早知道你喜欢《我被帅哥撞了一下腰》,我就送本签名本给你了!等我拿到她的签名本,就送给你啊。
白水伊很高兴地说道,好啊!
李梓泉拉过了白水伊的手,说道,我帮你戴手套!
白水伊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啦。她想要缩回双手。
不准乱动,听话!李梓泉又一次用命令式的口吻对她说道。
白水伊果然不再挣脱了。李梓泉接触到她的小手,她的手很冷,李梓泉小心地放在他的掌心中,他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了她。
他把她的双手捂热后,便将手套戴在了她的手上。正是在戴手套的过程中,让他看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那枚钱币的,那是一枚〃道光通宝〃的古钱币,用一根红带串连着,系在了手腕上,不很起眼,但却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李梓泉。
他急急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白水伊从李梓泉的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她说道,哦,这是我表哥给我的。
骗人!你撒谎!李梓泉叫了起来,他用力地摇晃着白水伊的身子,他问道,告诉我,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快告诉我!
白水伊深深地看着他,很久很久。然后,她给他叙述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爱打抱不平的小男孩。小女孩常常遭受到小伙伴们的欺负,每次受欺负时,小男孩都会为她出头,渐渐地她开始依赖上他了,她喜欢去有他在的地方,喜欢站在他的身旁,喜欢听他说话,虽然他有些霸道,但她不在乎!他时常跟她玩办家家的游戏,会跟她开玩笑地说,你手中怀抱着的那个洋娃娃就是我们的孩子,而你,是我的妻子!她也就在心里认定他是她的小小丈夫了。
可是有一天,小男孩突然在小女孩的生活中消失了,没有打一声招呼,没有向她说一声再见,更没有辞行,便悄悄离去了。从此,她感到自己是孤独的,她总会坐在门口期待着有一天他会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那样他就又可以保护她了,然而这一天却迟迟没来!
不过,她向小伙伴们打听到了他的名字,于是那个名字便如一颗种子一般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名字,接着在更多的媒体、网络上频频出现。而当年的那颗种子终于在她的心田里开始慢慢地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起来。手腕上戴着的这枚〃道光通宝〃,正是当年的那个他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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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空城(4)
李梓泉默默地听完了白水伊的故事,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道光通宝〃,一枚和白水伊手腕上佩带着的一模一样的〃道光通宝〃!
这是很多年以前教授历史课的父亲送给他的,在这两枚〃道光通宝〃的边缘均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那是被儿时顽皮的他弄坏的。
李梓泉一把将白水伊拥入了怀中!
天啊,原来她就是当年自己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孩!
真的就是她吗?过去的情愫一下子如洪水般涌上了他的心头。
难怪他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呢,原来她竟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李梓泉问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你就是她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傻丫头?
白水伊从来都不曾想过他会辨认出她来啊,她从来都不敢抱有这样的奢望!她还是和当年一样,安静而默默地关注着他,他永远是她的梓泉哥,她在心中曾经无数遍地这样叫着他。
她低低地说道,我怕你不记得我了,怕你不喜欢我了,怕你身边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女生,怕你早就忘了那个一起看初雪的约定……
李梓泉在拼命地摇头,他说道,我没有忘记,我怎么会忘记呢?
可是……白水伊哽咽着说道,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下初雪的冬天,我站在幼儿园的门口等你,一直在等你啊!而你就是不出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出现,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你就不理我了。于是,我一直等,我一直等到身体一阵阵发冷,再也支撑不住了,晕倒在了地上……
这些都是李梓泉不知道,也未曾预料到的,是他让她受累了啊!他低低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时父母离异了,我只能跟着母亲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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