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师父知道了这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自己的徒弟,自己的父亲……搅不清,理还乱。
初夏简直不敢想象。
星期六,小陈一早来接初夏去学琴。
跑进小别墅,屋子安静,香绍谨还没有起床。
小陈说:“昨天晚上来了些客人,多喝了几杯,现在还在睡觉。”
“什么酒?”
“十八年陈酿的女儿红。”小陈说着咂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小陈是个馋鬼,每次有饭局酒局,他是从不落下的。
初夏问:“是什么客人,让他搬出这么好的陈酿?”
“是几位民间的竹刻师傅,送了他好几副竹刻作品。”
“哇,那他肯定开心死了。”
初夏不敢吵醒她师父,背着书包轻手轻脚地跑上楼梯,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扑到电脑前。
她上网去搜香开源的资料,打开网页一看,大吃一惊,没想到香开源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骚包。
网上有很多他和自家几辆名跑车的合影,他有白色的奥迪R8,银灰色的保时捷,黑色的法拉利,还有橘色的兰博基尼,红色的玛莎拉蒂,蓝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等等等等。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个颜色军团都快被他集齐了。
再看他的绯闻,初夏更是惊得合不扰嘴。
香开源居然和数得上名的大明星都传过绯闻,据说新近崛起的当红美女艺人,曾经和他有过五年的契约关系,最后分手时,他还给了那个女明星一大笔钱让她开艺人公司。
还有一个很清纯很清纯的女明星,现在才二十一岁,可是曾经和他保持三年的契约关系……
最让初夏震惊的是,香开源那么多条新闻,居然没有一条是和事业,家庭有关的,全是绯闻,绯闻,绯闻!
难道他的职业就是炒作?和艺人传绯闻?
香家那么大的集团用得着他这个半老头子来炒绯闻吗?
初夏又想起以前听到的流言,香开源浪荡成性,在公司里向来没有实权,所以在香绍谨离开之后,才会找来香绍谈担任总裁职位。
如果朱梦淮真的如传言所说,敢和总裁呛声的话,站在他背后支持他的绝不仅仅只是香开源一个人。
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朱梦淮已经在香家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人脉。
初夏想到这里,只觉得毛骨耸然。
相识将近一年的师兄,竟是个心计如此深沉的人?初夏忽然间觉得,她所认识的人,她所身处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地虚幻和不真实。
楼下,小陈的动静大起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将初夏从遐想中拉回来,初夏一听便知道是香绍谨起床了。
她连忙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跑下去,香绍谨穿了件旧旧的棉布衬衣,正在弯腰在收拾茶几。
他这个人有点点洁癖,每样东西都要及时放好。昨天晚上,客人散后,大家都醉了,没来得及收拾,这才留到今天。
现在,小陈蹲在旁边,把东西递给他,他看似随手一放,每一样都不偏不倚地放在原来的位置。
初夏偷偷朝小陈作了个嘘声的手势,绕到他旁边,等他直起身之际,忽然跳起来朝他扑过去。
初夏爱玩,她本想出奇不意,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没想到,身子才刚跃至半空,一只已手捞住她的腰,香绍谨扬起嘴角笑:“初夏,又想偷袭师父?”
初夏大叫:“是你偷袭我……”
香绍谨大笑说:“你这丫头再不管教可要反了天了!”
话音刚落,转眼间,她已被一双手压在了那张宽大的浅白色的沙发上。
沙发柔软,她整个人都陷在里面。
他一只手压在她的腰上,一只手压住她的肩膀,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她的身体,他居高临下地俯身对着她。
她看到他弯起的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他抬手轻敲她的脑门:“别想爬到师父头上来!”
带着调侃和不羁的声音,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初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他。
她想拿开他的手,可是她的手碰到他的手腕,却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他的手臂结实而又虬劲。
初夏摸到他的手上的肌肉,脑子开始开小差。
他以前喜欢什么运动?
他身上是不是也有很多肌肉?
如果他脱光了衣服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啊,胸肌,啊,腹肌!眼睛偷偷瞄瞄他露在外面的胸膛,嗯,师父的肤色还是很健康的。
啊啊啊!她在想什么啊!不行了,初夏脑子要暴炸了。
她浑身就像煮沸的水壶一样,噗哧哧直冒热气。
32 接 吻
香绍谨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奇怪地说:“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感冒了?”
她不是感冒了,她是被开水烫伤了,师父你就是那壶开水。你的手还按在我头上呢……
初夏仿佛这时才意识到,她的手也在香绍谨身上乱碰乱摸,手马上触电般,从他手臂上跳开。
好尴尬,好丢脸,她居然像个色女一样,想去摸师父的身体。
可惜什么都没摸到……
香绍谨站直了身子,初夏也站起来,嘿嘿讪笑着说:“师父,你今天挺聪明的嘛。”
“你这鬼丫头。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当然是想你喽。”初夏半真半假地嘻笑说。
客厅里,小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院子里还种有几畦水仙,残余的香气吹进来,满室缠绕。
香绍谨说:“满嘴的甜言蜜语,这都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着师父学的。”初夏见香绍谨心情不错,忙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听说你昨天拿酒换了不少好东西?”
“要不要看一下?”香绍谨低下头问她。
“好啊。”初夏连忙点头。
香绍谨本身就是一名优秀的篆刻大师,他的篆刻造诣远远高于书画造诣,初夏跟着他这么长时间,耳熏目染,她也深爱各种雕刻品。
“这是什么?”初夏拿起一个圆圆的,拉丝镂空的玉石问。
香绍谨用手摸了一下说:“这是玉帽顶。”
“贵吗?”
“这个不是很贵,也就几百元吧。”
“哈,那这个给我。”初夏把那个玉石塞进口袋里,又拿起另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问:“这又是什么?”
“这是陨石。”
“啊,陨石,天上的星星哎,师父,你一坛酒能换这么多好东西?他们肯定被你坑了。”
香绍谨淡淡说:“这所有玉石又怎比得上一坛女儿红。”
初夏趴在桌上,看着他说:“我若有坛女儿红,你愿不愿意和我换?”
香绍谨笑:“这屋里的东西都加起来,又怎及得上你的那坛女儿红。”
香绍谨说着,初夏的思绪不禁游移,脸慢慢地涨红。
十八年前的女儿红,也到了该启封的时候了。
哎呀,他们在说什么啊,怎么感觉这么怪?初夏感到身子臊热,掏出口袋中的玉石往桌上一放,赌气地说:“我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悄悄回头看,看见香绍谨拿起她扔在桌上的那只玉帽顶,指腹轻轻摩梭着,放在耳边,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初夏每次和香绍谨赌气总是捱不了几分钟。
等香绍谨的琴声响起来,她又挨挨蹭蹭地挨到香绍谨身边。
“你在弹什么曲子?”她盘腿坐在他身边问。
“功课温习好了?”他反问她。
“师父,你问我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你知不知道我是摄像记忆,看过的书都在我脑子里存着呢。”初夏吹完牛,又说:“这支曲子挺简单的,你教我这支吧,我要是连这么简单的曲子都不会弹,说出去岂不是丢你的人!”
香绍谨敲了下她的脑袋:“去把你的琴搬过来。”
曲子很简单,是香绍谨刚从朋友那得到的一段残谱。因为只有一小段,初夏基本功扎实,很快便学会了。
而香绍谨似乎对曲子的处理方式不太满意,还在那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他练琴时,微微侧过头,表情专注又迷人,初夏坐在一边,只是痴痴地看他。
她的目光就像毛笔一样,一点点地在他脸上描摩。先画他的眉毛,再画他的眼睛,然后慢慢地画到他的嘴唇上,他的嘴唇很性感,犹如远山起伏,厚薄均称。
这样的嘴唇怎甘心只是用眼睛来画一画……
初夏心里头刚动了动,香绍谨忽然说:“初夏,这么弹你觉得怎么样?”
初夏恍恍惚惚,信口说:“这一节让人想入非非……”
香绍谨笑说:“看来还得改一改。”
他铮地变了调,初夏蓦地回过神来,待她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窘得不得了,抱起琴说:“我还是去弹钢琴好了。
弹古琴太危险,看来还是弹钢琴离他远点,看上去安全点……
初夏摇头晃脑,胡乱地在钢琴上弹着曲子,忽听香绍谨在旁边说:“等下我把这支曲子改一改,替你改成钢琴曲。”
香绍谨做事专注,一支曲子不把它弹出来,有种不罢休的劲头。
那天晚上,初夏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楼下传来钢琴声,下百今天刚学的那支曲子?
他断断续续地弹了好几遍,每一遍的节奏都不相同,看来,他还没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
或者,他现在心情还是太浮躁?
音符一个接着一个从楼下的窗子飘出来,飘上来,一个接着一个地敲打着初夏的玻璃窗。
初夏跳下床走到窗边,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流水一样的音符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天边弯月如钩,稀稀薄薄,夜风吹起窗帘,初夏就在这流水一样的琴声中,渐渐进入梦乡。
早上初夏起得早,走到楼下时,发现琴室的门虚掩着。
昨天睡得晚,怎么这么早又起床了?初夏躲在门口偷偷地往里看,看到香绍谨半倚在短榻上酣睡。桌上凌乱,废弃的纸张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一个玉石纸镇压着几张纸。
初夏悄悄推开门,轻微的吱嘎声并没有惊醒香绍谨。她走到桌边拿起纸来看。发现纸上所写的正是昨天那支曲子。香绍谨花了一夜的时间,把减字谱谱成五线谱。
这应该是香绍谨弹了一夜之后,他最满意的版本。
因为香绍谨眼睛看不到,而初夏又不懂盲文,所以每张纸上都只写了几个小节,一段短短的曲子,他用了将近十张的纸。
地上,到处都是揉皱的纸张,初夏捡起来,摊平了看,刹那间,她的鼻尖酸溜溜的。
地上全是昨夜被他写废的纸张。
那么短的一首曲子,常人来写也许只要几分钟,可是他却要花上整整一夜的时间。
师父,你这么辛苦为什么?
师父,你是不是爱着我?
姜饼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姜饼姑娘知道他爱她。
师父,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也知道我喜欢你。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足够了。
她半蹲在香绍谨身边,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
他一夜没睡,累得要死,睡姿和她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眉头微皱,嘴唇抿得紧紧地,那张本来很有棱角的嘴抿得像个薄情男儿一样。
初夏的手从他的发间慢慢移到他的眉毛,像弹琴一样,飞快地点了一下他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