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夏看到香绍谨脸上那古怪的表情时,心里直想笑。
可惜,那表情他只维持了几秒。
他很快笑起来,淡淡的笑意笼罩住他的脸,他握住初夏伸过来的手:“来这里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你不也没和我说吗。”初夏又笑着对孟佩说:“孟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啊,一直没机会过去看看你。”孟佩意有所指。
香绍谨松开她的手,孟佩挽住香绍谨的手离开。
香绍谨没有和初夏多说一句话。
他似乎很倚靠孟佩,孟佩引着他往左走他便往左走。
在旁人眼中他们像什么?
“一对璧人。”顾念石说。
初夏在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胸闷,呕吐。会场里各种各样的声音,嗡嗡叫着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看着他们的背影,站立了几秒,猛地甩开顾念石的手,飞快地朝出口处走去。
“初夏!”
后面有人叫他,她分不清那是朱梦淮还是顾念石,只知道加快脚步,迅速往外跑。
那个鬼地方,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跑出安全出口,往后瞒了一眼,没有人。拍拍胸口正想休息一会儿,横空里忽地窜出一个人来,拦在她面前:“宁小姐。”
抬头一看,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相貌普通,普通到让人记不住,身子隐在黑夜之间,几乎无法察觉。
初夏下意识地慌张,惊叫:“你是谁?”
“初夏小姐,请上车。”
绑匪?抢劫?黑社会?一瞬间,初夏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她吓得转身就跑,那人却上前一把扭住她的手。
“救——”
雄壮有力的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她登时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在车上。四周黑漆漆一片,她动了动手脚,没有被绑住。悄悄地转过头,发现身边铁塔似的黑影,赶紧闭起眼,心想:完了,完了,被黑社会绑架,这回死定了。
眯了一会儿眼,见身边没有动静,她又悄悄朝另一边看过去,车顶灯忽然亮起。
初夏眯起眼,待她再看清眼前那个人,一下子叫起来:“你!”
“我怎么样?”香绍谨闭眼坐在车上。
“你绑架我!”
香绍谨冷哼一声,动都没有动。
“你不在宴会上呆着,派人抓我,你抓我做什么!”
香绍谨还是没理她。
初夏又气又急,握起拳头去打他,身边的那个壮男马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按在椅上。
初夏大叫:“香绍谨,他欺负我,他抓我的手。”
香绍谨坐在那里,懒得理他。
回到别墅,一下车,那车那人自动消退。
初夏甚至还没看清车里究竟有几人。
“车里那些人是谁?你养的黑衣人?他们是你的打手?保镖?你中途从宴会中离开,孟佩她不生气啊?”初夏一连串的问题向他扔过去。
香绍谨只是冷哼一声:“进屋去。”
他向前走去,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停下脚步:“宁初夏!”
初夏冷笑说:“我进去做什么,这又不是我家,我要回学校。”
她说着,转身向外走去。这三更半夜,又是郊区,她一双腿能走到哪里去?可是她不能就这么乖乖地跟着他进去,就算为了赌一口气,她也不能就这么顺了他的心。
身后脚步声跟上来,脚步声一声比一声重,她觉得压抑,加快脚步想逃。
黑暗之中,她手足无措,而他却似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很快抓住她的手。
“你放手。”初夏使劲挣扎,她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废话不说,直接将她拽进屋里去。
进了屋也不开灯,乌七抹黑的,初夏心里觉得恐怖,使劲踢他。
“不要乱动。”他喝止她,声音低沉。
她才不管,继续踢他。
客厅旁边有一盆盆景,多日没有修剪,枝杈乱长。初夏一个劲地对香绍谨拳打脚踢,香绍谨的心思全部放在初夏身上,无遐顾及其它,一不小心,绊到横生的枝杈,身子忽然毫无预警地倒在地上。
“师父!”
初夏慌了神,连忙扑上去摸他的身子。
摸到他的手,抓住他,他却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走开。”
“你没事吧?”她不顾他恶狠狠的语气,又一次抓住他的手。
这一次,香绍谨并没有甩开她,他轻轻地说:“初夏,去把灯开了。”
“好。”
初夏在墙上乱摸了一阵,终于让她摸到开关,灯亮起来,她往客厅看过去,香绍谨已经坐在他常坐的那把椅上。
他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倒在地上的样子吗?
被她看到又如何,他就那么防着她?
她在他心中究竟是何地位?
也许是被盆景绊了一跤的缘故,他的脸有些惨白,惨白之中还残留着怒气。
初夏心里也有怒气,但她不想在这时和他吵架,踮起脚尖想悄悄地从他身边走过。
咚!咚!咚!
眼看就要跑到楼梯上了,香绍谨悠悠开口说:“当心点,地板刚打了蜡。”
初夏停下脚步,气冲冲地说:“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香绍谨也是毫不客气,冷哼一声:“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跟个陌生男人去赴宴……”
初夏反驳:“我是和师兄一起去,不是顾念石。”
香绍谨深吸一口气,他生气,连理智都没了:“赴宴也就罢了,你到处乱窜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幸好遇到的是我的人,不然你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
“哈,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是你一直派人跟踪我。”
“我是担心你。”
“你的担心还是留给孟佩吧!”
“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和孟佩贴得那么近在草坪上跳舞就是有理由了?”
“这是正常的社交行为。”
“社交?你们是不是要社交到床上去!”
“宁初夏!”香绍谨勃然大怒,脸色铁青。
初夏毫不退缩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瞪着他:“你要是对孟佩有意思,你实话实说,我不会阻碍你们。”
香绍谨黑着一张脸:“我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好,你不屑。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你也别来管我的事。”
初夏甩甩头,飞快朝楼上跑去,刚刚跑了两步,脚下忽地一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碰!
她扑隆隆地从楼梯上滚下来。
大概是磕惯碰惯的人,皮糙肉厚,这么大动静居然一点事都没。初夏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推开赶过来扶她的香绍谨,一摇一摆地走上楼去。
香绍谨跟上去,走进屋里,初夏拿起桌上的杯子朝他扔过去。他微微侧过头,杯子从他耳边飞过,哗,直接飞到走廊上。
她拿起闹钟朝他扔过去,他侧了侧身,又一声砰!——咣!
香绍谨站在门口闲闲地说:“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一直都在骗我,我恨你。”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理解你?你去找孟佩,她是世界上另一个你,她才是最理解你的人,瞧你们两个多般配。”初夏乱吼。
香绍谨平静地说:“能开锁的只有钥匙,一把锁永远不能和另一把锁相配。”
初夏冷笑:“什么钥匙,你说得好听,我不是你的解铃人,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你骗我,什么开会?那香水味明明是你们跳舞时沾上的。”
“初夏。”香绍谨坐到她床边,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触上她的温度,才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说过,有些事我以后会向你解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孟佩天天在一起,究竟在做什么?”
香绍谨怔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说:“现在不能。”
“你!”初夏瞪大眼,她都快气疯了。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要记得,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受伤害。”
“我现在已经受伤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我知道。”
“可是你还是什么都不想和我说?”
香绍谨声音低沉:“我怎么能让你卷入这种污七八糟的事情中来。”
他总是有一大堆的歪理,什么都振振有词。
初夏说不过他,拉开被子,埋头进去说:“我要睡了,你走开。”
第二天,初夏没去上班,阿姨过来敲了她几次门,叫她起床吃早餐,她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后来,阿姨把早点端到她房里:“不吃早餐可不行,对身体不好。”
初夏探出头来,见是她最喜欢的糯米糕点,连忙爬起来,阿姨说:“香先生今天也很晚才起床,到现在都没出门呢。”
初夏忙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看他是担心你,早上催了我好几次上来看看你。”
担心她?他监视她才是真事。
想到这,初夏什么胃口都没了,把糕点一扔,又赖在床上。
每天早睡早起,这样循规蹈矩的日子她过够了。
每天守在香绍谨身边,因为他开心而开心,因为他伤心而伤心,这样的日子她也过够了。
赖床赖到十二点,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是顾念石。
顾念石说:“今天没上班?”
初夏说:“闷,不想上班。”
“出来走走?”
“这么热的天,懒得出去。”
“找个冷饮室去坐坐如何?”
“那多无聊,家里就有得喝。”
“大好的日子,呆在家里多没意思。”
初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想约她出去呢。心里想起昨天的事,忽地来了劲了,坐起来说:“你来接我。”
“你住在哪里?”
“我师父家。”
“半个小时候我准时到。”
“不,一个小时。”
44 圈养
初夏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抹上粉嫩粉嫩的粉,粉红色的散粉几乎可以当腮红用。
衣柜里有很多新衣服,她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什么挂上去的,挑了一件MIU MIU的连衣裙穿上,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初夏连忙拿了鞋子跑下楼去。
跑下楼,看到顾念石正被香绍谨堵在门口。
“我来接初夏,我们约好去吃饭。”顾念石穿了件豆绿色的衬衣,悠闲地站在门口。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香绍谨声音轻松随意,却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女孩子总是有点秘密。”顾念石声音清亮,即使是在香绍谨的面前,他也是带着藏不住的倨傲。
香绍谨笑了一下说:“你认为你就是她的秘密?”
初夏听到,连忙跑过去,挽起顾念石的手,扬起头说:“师父,我们要去约会。”
“我听到了。”香绍谨神色平静。
“晚饭我不会回来吃了,不用等我。拜拜”初夏说完,拉起顾念石,飞快地离开。
初夏承认,她和顾念石出去玩,确实是想气气香绍谨。不过她确实也玩得挺开心。
多好,年轻人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地玩闹。最起码,他可以不停为她拍照。
初夏不停地在顾念石面前拗造型,年轻活力,就算做鬼脸,也迷人得很。
香绍谨行吗?他不行,初夏和他在一起,没有拍过一张照片。
他们还可以在酒吧里肆意喝酒,跳舞,扭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