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酒柳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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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酒柳如烟-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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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点王爷回来了,我和王爷一起去看。若那舞姬是那平常之流,怕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做颜亲王府的生意。”

张伢婆挥着手帕成竹在胸的表情,说:“娘娘,我张伢婆做事包你满意。这姑娘可不是我们中原人,是个西域女子。肤白如雪,碧眼如玉,跳起舞来若仙女飞天。这姑娘可是我千方百计找来的,可没少费了心机。”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赏你的银子够你下半辈子用了。”

张伢婆听闻,这才前恩万谢的离开。王妃转头对我说:“贵妃娘娘最爱看舞,怕是宫里的舞姬定是千里挑一的。这个张伢婆颇有些手段,怕是也错不了。你着就陪我去找王爷,我们一同去锦红院。”

锦红院是府中舞姬和歌姬的居所。丫鬟去请了王爷和独孤冷一起去看这个新来的舞姬。果真一进院门便是大片的桃红柳绿。争奇斗艳的姑娘们如蝴蝶一般翩飞,练舞的长袖如水,调嗓子的若夜莺鸣唱。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坐在石凳边悠然饮茶的女子。

她的皮肤细白如瓷,头发漆黑如泼墨,翡翠色的眼眸。她的长发随意的编了个辫子垂在肩头,香肩和脚踝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走起路来脚铃叮当响,如珠玉在盘。独孤冷忍不住称赞道:“果真是个美人。”

那女子却也不怯场,足尖一旋,便如妖似魅的跳起舞来。她的眼神仿佛能摄人心神,荡漾着满堂的桃花春水。她旋转起如绽放开的芍药花,惹得颜敏王爷连连拍手:“这胡旋舞真是美,怕是贵妃娘娘也要着迷。”我悄悄的看向王妃,她那一双美目中聚集了怨恨和嫉妒,像一把利剑刺向旋转的女子。

作为妻子听到自己的丈夫赞美别的女人,无论多么豁达,都会心生怨恨的吧。我斜眼看了看独孤冷,他正好转头看我微笑。我小鹿乱撞般,不觉得红了面容。

6

入夜,万籁俱寂。惟有打更的老人敲着边鼓喊,天干夜燥,小心火烛。颜亲王府里的灯笼闪着诡异的光。沈素心如黑蝙蝠一样倒挂在房檐上敲我的窗户。我和独孤冷推开窗户,她拉下面巾颇调皮的说:“七少爷,有没有打扰你和七少夫人亲热啊?”

“你可嫉妒我的七少夫人?”

“算了吧,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就是我的哥哥,断臂公子沈若素。”

“等到你遇见了你爱的男子,你就会发觉,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我接过话头说。

沈素心眨眨眼睛,若有所指的问:“你所爱的男子真的是那么好的人吗?”

我便轻声笑了,也不言语。独孤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终究将面巾系上。趁着夜色的隐蔽,我们跳过屋顶,来到后花园贵妃娘娘准备的院子。原本那蓝莲花屏风是立在卧房之中,我眼看着几个身体强壮的长工小心翼翼的抬到屋里。那屏风是上好的樱桃木相当的沉重,断然是不可能被一阵妖风就吹走的。

我们立与房檐之上,来回巡视的家丁只顾着提着灯笼左顾右盼,丝毫没有抬头望一眼的意思。怕是哪个会轻功的高手都能够在夜间随意出入王府,这样疏松的守卫真令人担忧。

“这简直像进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独孤冷说。

“行了,我们可是要秘查,若他们守卫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那岂不是糟糕了。”沈素心朝我使了个眼色说:“我们快去王妃住的别院看看。”

幸亏我和独孤冷在王府住了大半月,若是盲目的闯进来,定是摸不到头脑。王妃住的别院在车晚湖之后,走过朱红的长廊,大红的灯笼映着朦胧的人影。王妃的门口并没有守卫,屋内烛光摇曳,偶尔有说话声传来。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在窗纸上抠开一个小洞。王妃在房内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她身边跪了个小丫鬟还在隐隐抽泣。

“你说,现在怎么办?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娘娘饶命,惜儿知错了。那日在厨房,我本来是熬了燕窝给如烟小姐送去,柴房的大娘有事叫我。于是我就把燕窝放在了灶台上,可是没想到却被梅香姑娘端了去……”

“别说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娘娘……”

“不过,那个梅香也是老天要收她,依仗着自己讨王爷喜欢就骄纵蛮横起来。这样的贱骨头还想飞到枝头做凤凰呢。笑死人了。”

“梅香的尸体已经连夜运出城掩埋。对锦红院的那些姑娘们就说她偷了府里的东西逃跑了。那些姑娘平时就对她的骄横敢怒不敢言,她走了,反而落了清净。”惜儿说到这里又有些得意起来,“这也算是计划之外的收获吧。”

“恩,只是那个柳如烟又在查锦绣鸳鸯坊的血案,你实在要把她盯紧点……”

“娘娘放心,惜儿绝对不会再出差错。”

独孤冷突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他摇摇头,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不知怎么招惹这个王妃,几乎要惹来杀身之祸。一直等到回了小院,我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反而是沈素心气得拍桌子直骂道:“这个王妃真是心狠手辣,这种人留在世上也只会有更多的无辜者丢了性命。”

独孤冷摇摇头说:“王妃和惜儿的对话是有破绽的。假如那夜府中抬出的轿子中装的是梅香,那么以惜儿的说法是,她喝了下了毒的燕窝,那怎么会有血流轿外。再次,王妃一定要除去如烟的原因是她在查锦绣鸳鸯坊的血案。府内的蓝莲花绣屏丢弃,她应该急切的希望案子被破才是。这说明她和那个案子仿佛有关联,怕别人查到她身上。”

我低头沉思的半晌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独孤冷轻笑出声,说:“我的好娘子,你果然还是沉不住气问出来了。关于那个蓝莲花绣帕,的确是映春姑娘相赠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她去独孤家的布庄买布料,要的那种极其昂贵的薄绢。当时我也在铺子,她仔细的询问我,这种料子是不是绣上花都是半透明的,在阳光下透亮。掌柜的说是,还夸她眼光好。于是她就让掌柜将布料送过去。后来我经过她的绣坊,她就将我迎了进去,好茶好水的招待。”

“她为什么对你如此热情呢?”我轻蹙双眉,“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说不定是看上七少爷了。”沈素心忍不住插嘴。我瞪她一眼,让她不要讲话,却见独孤冷也附和着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她似乎早就知道我住在颜亲王府,寒暄了一番后送了蓝莲花绣帕。”

我立刻觉得怪异,这个映春姑娘是城里有名的绣娘,怎会不知道什么样的绢料适合她的绣品?“那绢料是做什么用的?”

“听掌柜说,那绢料是做屏风用的。”独孤冷奇怪的问,“如烟,你问这是何意?”

我转头对沈素心说:“你明日就再去锦绣鸳鸯坊,看看有没有在独孤家布庄进的绢料。若没有,就查一下最近有谁在那家定做过屏风。”

“好的,我会尽快去办。”

窗外的月亮缺了半边,我枕着夏虫之声却毫无睡意。那月亮也一瞬间变成血红色,让我几乎要窒息。独孤冷的手臂看似不经意的搭在我的腰上,或许我是真的累了,需要一个安稳的归宿。这么想着,眼泪便不自觉的迷糊了双眼。

第二节草木香

1

余杭的百姓纷纷涌到街道上看何贵妃娘娘的花车一路行到了颜亲王府门口。独孤世家原本是先皇所赐伏龙镇,也算是半个贵族,所以我与独孤冷自然留在府中迎接何贵妃。她年长我几岁,却保养的极好,肤如凝脂,眼若晨星。

这位何贵妃似乎不怎么喜欢谄媚的祝王妃。她见了何老爷就哭,这样父女重逢的画面也的确感人。我们外人不便在场就匆匆的退了下去。惜儿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装作不知,任凭这个小丫鬟做戏。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惜儿娇嗔的问,“小姐今天一直闷声不吭,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惜儿,不如我们去锦红院看舞姬们练舞吧。原本有个叫梅香的舞姬,我印象最深刻。她的宫廷舞跳的最美。”我借势就要向锦红院的方向去,却被惜儿紧张的拦住说:“小姐,那个梅香前几日偷了府里的东西跑了。”

“哦?那府里有没有派人去追?”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王妃说就算了,由她去了。”

“是这样。”

“小姐你先回小院,我去厨房炖些燕窝给你吃。”

“好的。”

惜儿故意把话绕了过去,因为知道了实情,所以也没多纠缠。我身为客人,在没有证据之前是万万不可能问罪与王妃的。我匆匆的出了府去找沈素心,这斜阳已经漫过了天边的云彩,四周也悄悄的暗下来。眼看城里四处燃起了灯火,在酒楼也听到贤人雅士和市井小民都在讨论何贵妃省亲。在我和沈素心的邻桌,侃侃而谈的是一个面若冠玉的书生,他说:“刚刚我来时路过颜亲王府,那真是守卫得里三层外三层,怕是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只听到府内歌舞升平,若能进府去见识一下,那就等于到了皇宫了。”

另一个跟着叹了口气道:“我表弟在府里当差,听他说城里最有名的伢婆找了个西域的舞姬来,那舞姬简直就美得不可方物啊。”男人一听到美女,那眼睛定是放光的,所闲聊的话题也由王府设宴转移到舞姬身上。若不是我亲眼见过,怕也是不相信这传言。传言都是口舌相传,其间都会添油加醋装裱,传到最后已经面目全非。

我径自仰头吃了杯水酒,却被沈素心嘲笑:“这本是别人的事,你为何要借酒浇愁呢?”

“你刚才说,锦绣鸳鸯坊中在独孤家布庄买的绢料少了一半,却在账房没有搜到订单,也没有找到另一半绢料?”

“那还能有假。以我的推断,映春姑娘先是接了神秘人的订单去买了做屏风用的绢料,接着做好了屏风以后就让那神秘人取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留底。想必这个人做屏风定是见不得人之用。”

我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很对。那晚我夜探锦绣鸳鸯坊,在房顶上揭瓦,看到的正是祝王妃。映春姑娘绣的正是蓝莲花,是不是绣屏,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这样就可以有一个大胆的推断。假如祝王妃去做的是蓝莲花绣屏,她的目的是什么?府中已经有一个蓝莲花绣屏,而且是何贵妃的喜欢的东西。像祝王妃这么聪明的女人,万万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等蠢事。”

沈素心迎合着说:“这么做确实很不合理。”

“只要我们换个假设。假如祝王妃已经知道蓝莲花绣屏要丢失,按照映春姑娘去独孤山庄订绢料的时间正是蓝莲花绣屏抬到王府去的前一天。祝王妃知道绣屏要丢失,所以在看到蓝莲花绣屏的时候便让人把图案临摹下来,然后交给映春姑娘。映春姑娘自从买了绢料以后的几天,按照账房的记载,她并没有接其他的单。若是日夜赶工,在她死的那晚,应该是祝王妃去收货的时候。待祝王妃收到货后,便杀人灭口。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可是这么以来,确实很合理,但是却又更不合理了。比如,那个原来的蓝莲花绣屏去哪里了?祝王妃绣的蓝莲花绣屏又去了哪里?”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这里面的猫腻到底藏在哪里。怕是这日子越长,离答案也就越近,那么这绝对不是终点,而是只是一个开头。”

沈素心晃了晃酒壶说:“没酒了,算了,省得我们越喝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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