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月亮”脱口而出的借口令找到借口的女人眼前一亮,抬头望向苍穹。
可惜,乌云遮住了月亮,没有丝毫的光辉洒向大地,一片黑暗啊。
这个女人,找的借口都这么不华丽。迹部景吾皱了皱眉,对幸村幽若这个不受宠的小姐他略有耳闻,温柔得体,举止得当,原以为是个提线木偶般的存在,今天一看,倒是个寂静宁淡的人。那女人眼睛不安地瞥向院子,自是被他看在眼里,这帮趋利的下人,也是该教训了。
“你们这群不华丽的人在干什么,恩,迹部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没有刻意的责备,但神态气质里自然而然地存在着那种高高在上。
“谢谢你,”柔柔的嗓音,带着些微的哀愁,望着下面的人作鸟兽散。
“哼,教训没规矩的下人,本大爷可不是为了你,我们走,Kabji~”
“Wushi!”
等到那两个背影消失在阳台后,幽若才扑哧地笑出声来,这个迹部少爷也是个别扭的小孩啊,他如果是大爷,那她不是姑奶奶级别了啊。
敏锐的观察力,精市的情报果然很准啊,自己的眼神只是轻轻一瞥都被他捕捉到了。如果自己一直表现的是一个内向、善良却强撑尊严的世家小姐的话,那么可以肯定的是迹部景吾是不可能为难自己的。而迹部稹又很少回本家,所以她的婚姻生活应该是平静的咯。
不过,独守空闺,这可跟她所料想的新婚之夜相去太远了,如果迹部稹只有这么点“回敬”的话,那么,她不得不对传闻中的“撒旦”大失所望了,还是,他压根不屑应付她。
是的,他是撒旦。完美的家世,如天神般俊美无涛的外表,令人歆羡的商业才能。但是,他不是天使,比起这些,更不能忽视的是他在商界的冷酷手段。一旦惹上他,那么,精密的算计,算无遗漏的陷阱,不择手段,永远也别想摆脱。
惹上撒旦,那么就要做好成为祭品的代价。
第四章
虽然日历上显示出的节气是春季,四月,本该是春意朦胧的时候。
可是冰帝的网球部此刻却是阴云密布,窒息的空气像在人体周围密密地匝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钢圈,让人不得不放缓了呼吸,以求稍稍摆脱这种束缚感。
只因他们的帝王,今日心情欠佳。
忍足镜片下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场中的少年跃起高空,带着一贯的嚣张与华丽,破灭的轮舞曲!
黄色的小球如同银河落九天,驰骋而下,直落在球场上,滚落。
一贯的君临天下,睥睨苍穹的气势,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妥。
这边的迹部景吾更是没意识到今天的反常,向来不屑于女人的他,昨天居然为一个原本就打定主意忽视存在的女人破例了,还帮她解了围,虽然可以自我安慰说是为了教训下人,可是,他,迹部景吾从来不自欺欺人。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可还没等他抓住,就雁过无痕了。想要发泄,可又不知道到底是何情绪,素来高高在上万事如意的大少爷不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而产生的,就是普通人所说的郁闷而已。
虽然不知道自己烦恼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幸村幽若,本大爷还没有承认你的身份呢,迹部家的女主人的位置。
想到这点,眼神不禁冷冽起来,下手更是不留情,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他并没有刻意地展示他的怒火,而是生长养成的环境让他自然而然地举手投足带着那种气焰。
望着球场中那华丽的身影,忍足脑海内不禁浮现出了这句话。
是了,怒火。镜片微闪,忍足侑士伸手扶了扶眼眶,他们的出生注定他们无所顾忌,万千宠爱于一生,而且印象中的迹部虽然行事张扬却从来没有如此外露的情绪表现。而且,迹部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若是以前的他,此刻,必定交叠着双腿坐在休息长椅上,靠着椅背,饮着果汁,姿态慵懒优雅地看他们训练。可是,今天他上场上近一个小时了,频发破灭的轮舞曲,跟他对打的岳人都哭丧着脸,踉跄着去接球了。
就连素来喧闹的后援团,今日也格外的安静啊,虽然一个个仍是脸带红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迹部,可谁也不敢大声地嚷嚷,明明仍是那个俊美无暇华丽的迹部景吾,只因多了那份眼神的凛冽,就令所有人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窒息般的逼迫感。
呜,呜,呜,侑士啊,快来救救他吧,迹部好可怕啊,眼神好冷啊,为什么部长变冰山了啊,他不要成变冰棍啊,冰山部长,不要啊,他以后再也不嘲笑青学的人了,他们好可怜啊,呜,快点变回那个华丽丽金灿灿的部长吧。向日岳人哀着一张脸,竭力地去追赶那个黄色的小球。鼓着一张包子脸,苦中作乐地想到,部长,你再不住手,要告你虐待儿童了!
“迹部,该休息下了。” 唉,看着自己的搭档欲哭无泪,忍足侑士不得不拔口相助了,不然,他敢打赌岳人心里正骂着他呢。
优雅地摸着眼下的泪痣,迹部景吾迈着颀长的双腿走向长椅,银灰色的发丝上缀着汗珠,不需要光线折射也能耀眼潋滟非常。
“真是不华丽的人,呐,”对着忍足说道。顺便瞥了一眼像死刑犯被判无罪释放般欢呼着的岳人。
“迹部,认识你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今天的你,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难道是那位迹部夫人?”忍足侑士,他被称作冰帝的天才,自是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聪慧的头脑。
昨天的婚礼,网球部的人并没有参加,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的部长对这场闹剧的不屑。所以,他们并没有收到部长的请柬,更没有必要去参加婚礼。
但是,昨天婚礼上发生的插曲,他们的家族自是知道的,所以他才猜测迹部的反常必定跟幸村幽若有关。
“忍足侑士,绕场200圈,训练加倍。呐,我们走,Kabji~”
“Wushi!”
轻撂了一下额头的碎发,迹部景吾潇洒地转身离开。
留下忍足侑士一脸苦笑,无奈地扶了扶眼镜,真是踩地雷了,岳人,这回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这个迹部夫人真是让人好奇啊,他以过尽千帆的男人第七感发誓。
第五章
美人卷珠帘,
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一个弃妇该是如何模样呢?
幸村幽若苦思而不得,这真是个严肃的问题。
泪满面,愁满容,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那是深闺怨妇,而不是弃妇,人家怨妇起码还是从甜蜜的小夫妻熬成的,她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呢。摇了摇头,pass。
启朱唇,吐心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破口大骂鸣不平?拜托,那是泼妇,而不是弃妇,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不用迹部家,幸村家主就首先要发难了,嫌丢人。
唉,难啊难,这世界的事缘何就这么难呢,她只不过是想完美地扮一个弃妇而已啊。佛祖啊,上帝啊,玉帝啊,快来个人来告诉她吧,弃妇到底是什么模样啊!
“扣扣”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置身于陌生的环境,自是要弄清周围的一切,以寻求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急功近利更是大忌,尤其是这个家主夫人的名头连对下人都没有威慑力的时候。所以,三天来,幸村幽若都呆在自己的房间,只有就餐的时候才下楼。不过,这也足够她了解一些信息了,她注意到,那个精神矍铄的老管家在这个家很有分量,那些下人对他比对她这个夫人还要恭敬。
“谁啊?”理了理思绪,幸村幽若赶紧站起来,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即便对方看不到,也不可大意,你的声音会在不经意间泄露你的状态。
“夫人,是我,松本和”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可得与他打好关系啊,幽若想着就准备去开门,走到一半又顿住了,虽说自己现在的状况是人在屋檐下,可名义上哪有主人给管家开门的。
“进来吧,”顿了顿,折回来顺势倚靠着窗台,唉,该是什么态度好呢,如果趾高气扬地对管家指手画脚,那铁定行不通;本来老人家最有恻隐之心了,可是迹部家的人那可不一定,他绝对是个人精了,太过讨好,反倒是弄巧成拙。
“夫人,”推门而入的老管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金色的夕阳洒满了房间,映的一室温暖。仿佛空谷幽兰,安静地在绽放自己的风情,幸村幽若静静地靠着窗台,望向窗外,又似没有焦距,带着一丝初入陌境的不安与无奈,寂静宁淡感有种轻微的哀愁感,将原本就秀气的花容衬托得更加羸弱。
“啊,是松本管家啊,是要吃饭了吗?麻烦您了。”点了点头,冷淡却得体,高傲但不失礼。
但看在松本管家眼里,就成了这个娃娃可真不容易啊,至此也得维持世家小姐的骄傲。不禁在叹了口气,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是的,夫人,少爷回来了,正等您下楼呢。”
“恩,麻烦您了,松本管家。”
“夫人,如果您无聊的话可以出门逛逛,想去哪里跟司机说一下就行了”
“出门?那,不用了,嗯,我不太喜欢出门的。”原本苍白的脸颊一听到出门,泛起了尴尬与羞赧的红潮。
“当然,如果您不嫌我老人家闷的话,也可以来找我下下棋的,”松本和可是老狐狸一样的人,岂会不知道她是怕外面的流言。
“真的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当然不会了,人老了,您不嫌我啰嗦就行了。”松本和笑着说道,虽然有片刻的犹豫,但她的眼睛却异样清亮,是个单纯的人啊。
在迹部家经历风风雨雨,照顾过两代家主的松本和,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果此刻,幸村幽若是满脸骄纵地在迹部家指手画脚,或是哭哭啼啼,受尽委屈的模样,那他自有他的手段。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迹部家族,即便这次是迹部家做的太过,可是谁都是护犊子的,尤其是那个孩子还是他看着长大的。但是,据他观察,幸村幽若除非必要并不出房门,可见她对自己的处境心似明镜,虽有忧愁却不会表现,举止得当,是个安分守己的人,那迹部家,就不能错待了她。
跟在松本管家后面,幽若扬起一抹轻笑,关上房门下楼。
佛祖啊,上帝啊,玉帝啊,你们真是太可爱了,果然派人来告诉她答案了。
没错,什么是弃妇,弃妇,就是独守一方小天地,蜷缩在被时间遗弃的角落,淡淡的哀愁,直到,悲伤凝固,如一座孤寂的坟。
但是她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下堂妇,所以她另外的身份仍是女主人。她刚才算是钻进死胡同里去了,都怪这几天老听下人窃窃私语说自己是弃妇,忘了“弃妇”对她来说可是有名无实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这还要感谢松本管家给了她灵感呢,他那声叹息虽然轻,可逃不过她的耳朵,更是让她了解了他态度的软化,所以就顺势展现了自己的迷茫不知所措,故意将自己的脆弱又强撑着维持自己的尊严的无措呈现在他的眼前,而后他的邀约更是证明了她押对宝了。
她想,她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底线,不管是松本管家还是迹部少爷,对他们来说,迹部家的荣耀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