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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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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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诗后来发现我老跟梅在一起,一次次地追问我跟梅是什么关系,多少有点吃醋的意思。我懒得解释,追问的急了,我有点不耐烦,忍不住呵斥她,让她滚。一向温柔如水的小诗没想到我如此残忍的对她,伤心之时,随手给了我一个大嘴巴,打的我脸生疼。
  我哈哈笑着转身离去,从此和她陌路。小诗也再没有找过我,直到毕业。她是专科,比我晚两年入学,但我们同时毕业。在我的大学生活行将结束的时候,小诗从各个渠道打探,终于知道我其实和梅什么都不是,只是特别好的朋友而已,她又来找我,说误会我了,她还没找下工作,想跟我一起去开辟未来,被我痛斥一顿,说会把她卖了,她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我。可是她不知道我心中的那根刺,已经被她的长发越缠越紧,越紧越痛。
  薇子离开了,我想不出诗歌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大四的最后时光,各种数不清的聚会上,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放浪形骸,口吐粗言,肆无忌惮。曾经的生活源于对爱情的信仰,信仰倒塌了,没有人可以重塑。长发依旧如云的薇子看着我的改变默默无语,或者,那就我的最初,在一个适当的时间和地点,用一种适当的方式展现出来……薇子曾说,我们是两棵无花的树,彼此只有远远的注视,我同样无语。
  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改变,仿佛那本该如此。而只有在梅面前,我的忧伤一如当初,可是她并不知道我心里的伤痛。在下了一番决心后,我终于在留念册上写了那句庸俗不堪的话:驾乘宝马,享受生活,作为我大学毕业后的人生理想。有人叫好,有人大骂,还有人沉默。
  那时候有一些人还很纯洁,有一些人还写着诗歌,有一些人还回味着我们曾经留下的校园传说。
  我向校园生活告别的时候,终于没有人“握住我凌空而去的瘦手”。一切结束,世界大同。才子王愚在异乡漂泊的日子里,无数次梦回校园,醒来后泪洒西窗。
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二十)(1)
  如果你看着一个人从17岁走到20岁,她的喜怒哀乐随时充斥着你的生活,你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我就这个问题严肃的咨询过周围的朋友。老谋若有所思,不停地点头,可是什么也没说。四郎则从鼻腔中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屑。我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团团的烟圈飘散在空中……凝神望去,丫头的面容隐隐绰绰,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丫头从北京回去,我忍受了几天相思煎熬后,终于有一天恍然大悟,原来我对丫头的感情在没有见面之前就已经根深蒂固,只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无法在网上去爱一个人,依然沉醉在杜若的温柔乡里。可是这一切因为和丫头的见面而骤然爆发。在见到丫头的那一瞬间,那三个字一下脱口而出。而这三个字,自从薇子离开我就再也没说出过口。杜若好多次为此恨恨不平,闹着想尽办法逼我说出这三个字,我都狡猾如狐,轻轻巧巧地就从杜若的猎枪和陷阱中逃脱了,让她徒唤奈何。无数次我柔情绵绵,炽热无比地对丫头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三年的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让我和丫头的感情演化成一种亲情。丫头有时候在我嘱咐她的时候,会笑着说:“猪头,你好罗嗦,就跟我妈似的。”我哈哈大笑,没有一个人像丫头这样让我牵肠挂肚过。那时候会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我会觉得丫头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我要宠着她,关心她,疼爱她一辈子。这种感情已经远远超出爱情。自从见了丫头之后,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让丫头到北京来,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这成了我生活的动力所在。
  杜若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大悲哀也许莫过于此。当时间将两年多的日历一页页翻过,我无法否认杜若已经在我的生命中写下极其重要的一笔。大幕开启,生活的华彩乐章终于奏响,有一个人轻轻为你涂上最后一笔彩妆,主角粉墨登场。流目四盼,掌声如潮,谁还会想起有人为你曾作嫁衣?
  我在得意的时候忘了最初。而当这幕生活的大戏最终落下帷幕,谁将是那个掩面哭泣的角色?
  我不知道。
  秋天的黄昏,我走在钓鱼台旁边的小道上,偶尔头顶有银杏的树叶飘落。拾起那一片金黄,我看到时光的脉搏清晰地印在那片片落叶上,纵横交错,无法理清,无法琢磨,如同我的爱情,以及生活。
  两年来和杜若在一起的平凡生活,时时刻刻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如影随行,不能抹去,无法忘却。我将自己置身于生活的天平之上,一边是丫头,一边是杜若,分不出孰轻孰重。四郎对此盖棺定论:“谁让你丫处处留情的”,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或许最终将没有答案,如同席慕容那首让我无数次潸然泪下的诗《沙堡》:
  到了最后黑暗的浪潮
  总会吞噬尽我的每一种期待
  每一个梦想
  故事一旦开始再怎样曲折
  也只是在逐步走近结束的方向
  我当然明白
  所有美丽的呈现只是为了消失
  所有令我颤抖与焚烧的相见啊
  只是为了分别
  可是你不能禁止我在这海边
  用我仅有的时间来不断
  营造或者重温每部分的细节
  当海洋逐渐升高
  迷航的船舶终于都在远方沉没
  我当然明白今夜之后
  我为你而留下的痕迹
  不会比一座沙堡更多
  国庆的前一天,其他的同事愉快的踏上了西藏之旅,他们看我的眼神无疑我是全世界最傻的傻逼。四郎早就跟我嚷嚷着要去欧洲玩,我给他介绍了王朝假日旅行社的一条出境游热线:欧洲十国十日游。他领着秘书小远此刻想必已经在第一站德国了,按时差推算,我走的时候欧洲正是华灯初上。四郎跟小远在德国的某个宾馆折腾完后,不知道是不是会想到当年?
  下班后我去了杜若家附近的一家花店,为她订了一大束花。10月2日是她的生日,认识她以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给她送大捆的花摆满房间,花香几乎能弥漫一周时间。又找了个蛋糕店订作了一个16寸的蛋糕。糕点师问我上面刻什么字,我想了半天说就生日快乐吧。付了钱后我再三叮嘱他们一定要在10月2日那天晚上的六点送到,并且给杜若说生日快乐。
  老谋临时决定,让他的女朋友国庆节先来北京适应一下,估计已经是两个人好久不见了,彼此都有点饥饿了吧,刚好我给他们创造了条件。我给老谋开玩笑地说,要注意劳逸结合,千万别把自己搞的肾亏了。书呆子老谋还不习惯开荤玩笑,很不好意思地笑。
  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任小霞已经确定让我负责她们公司10月份的市场宣传,初步预计其一款新产品的广告投入为100万,这一切将在国庆节后展开。这也意味着我的公司很快将有一大笔收入。
  我的不少大学同学在毕业这几年都漂到了北京,有几个已经是部门主管之类的角色,这是一笔不错的资源,我想要是有他们的帮忙,我的公司一定会有更多的业务上门,就像任小霞给我提供的这个赚钱机会一样。这正是老同学的最大好处。
  任小霞在学校的时候,老被我戏称为黄毛丫头。大一的时候黄毛丫头喜欢我,上演了一出女追男的现代经典,可惜我不怎么领情,让她无功而返,一颗芳心无以所寄,伤心欲绝。还害得我当年遭她们宿舍其他女士的谴责,说我不识好歹,不解风情,并怀疑我有一些功能问题,让我百口难辩。现在任小霞混到了深圳一家知名公司的北京首代,经常出入五星级酒店,出国学习、考察。我的公司开业那天她一身西装套裙,曲线毕露,姿色动人。神情也嚣张得很,时不时的从嘴里蹦出几句英文来,一副小人得志样,说她们公司什么工作环境很open,什么opportunity比较多,我们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纷纷表示admire。那天我开玩笑的约她什么时候请她喝茶,任小霞说一定一定,到时候confirm一下,我连说三Q三Q,把大家笑得人仰马翻,乐不可支。
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二十)(2)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骚扰任小霞,想重温一下旧情,同时也证明一下我的功能没问题。任小霞直截了当地说正忙着呢,没等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她在我面前故意做出小动作来引我注意,毕业的时候假装喝醉酒跌倒在我怀里想要跟我亲热一下的情景,真是恍若隔世……
  光阴荏苒,往昔终于不再,在时光的河流中,我们一直都在一天天沉沦,一天天忘却。毕业后任小霞再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当年之事,仿佛当年她喜欢过的那个人不是我一样。但这并不妨碍她给我介绍业务,我想或多或少她还是在念及旧情吧。那段感情始于青春,也止于青春,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平静自己的快乐和忧伤,我做好去看梅的准备。花400多买了四盒万基牌的壮骨粉,据说对她的身体很有好处;一个上面绣着平安两个字的中国节,保佑她平安;还买了全套的《蜡笔小新》,希望带给她一种愉悦的心情。更重要的是,我放弃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西藏之旅,去看一个这个已三年未见面的红颜知己,本身就足够让她快乐了。
  节前的人们兴高采烈,我一个人走在街头的时候,忽然觉得那离我很遥远。情不自禁地想杜若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一个人一边想我一边孤单,几乎要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了又忍住。亲爱的杜若,此刻我一个人在北京的街头很想你,可是,我却要离开你了。
  矛盾吗,生活他妈的就这么不可琢磨。一向以色狼自居的我,怎么有一天会想着和一个网络上认识并且见过面的女孩过一辈子呢。而且居然一直在想,此生就丫头一个女人,再不花心了?
  街头的每一个人都匆匆而过,只有我在踌躇。想一想,自己已经在北京生活有两年了,北京越来越大,五环还没完工,六环就已经开始修了。报纸上给我们描述出了2008年一副美好的前景,以至于有个过于浪漫的外地女孩告诉我,她的梦想是到那一年和心爱的人在首都的立交桥下约会,这让我不仅莞尔。女孩真是浪漫的可爱,她不知道北京的立交桥多如牛毛,毫无希奇之处。
  记得当初我和四郎还在上高中的时候,那应该是90年代初,有一群诗人在北京呼风唤雨,这让我和四郎对首都充满向往。我们甚至给那些诗人写过信,充满热切地等待着根本不可能的回信,在那些诗人要么沉入社会的汪洋,要么用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过程中,我们就这样度过少年写诗的时光。很多年后我们生活在了这个城市,四郎成了一个偶尔投机倒把游戏人生的商人,而我成了一个带点小资充满幻想的白领。
  谁知道再过若干年后,我们又将如何?
  一个女人从前面走过,背影很像杜若,我情不自禁追了几步上去看个究竟。那个女人白我一眼,那意思要么我是神经,要么就没见过美女。
  世界小如一条街的风景
  我们相遇了
  你点点头
  省略所有的问候
  多年前不知道谁写的诗句忽然在脑海中浮出,如果此刻真的我和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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