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得糊涂,糊涂一点过,不好吗?”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像我这件事,当初你只要偷偷地去找你母亲说了我们的事情,你也就不用以身犯险了,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吗?”
“可是我不想进宫,我只想要平凡地生活。”
秀娘大笑起来:“呵呵,你过去是不是宫斗文看多了?得了恐惧症?你现在才多大啊?两岁!就算要进宫,那也得十年以后了。你就那么想再当十年的傻子?人的一生不是这么浪费的。”
如玉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她绝对不会去称赞这个家伙的,绝对!
“如果你那进水的脑袋想明白了的话,那就回去好好干点有用的事吧。这可是我临走前给你的最后忠告!”
“真的?你要走了?我是不是该放烟花庆祝?”如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躲到墙角放声大笑三声:终于,这个家伙要走了!
“如玉小姐?你在笑什么?”丁香眨着眼睛从门后绕出来,“你的老师们都到齐了,想要看看你呢!”
“丁香姐,你说什么?什么老师?”柳如玉敛着笑脸,有些胆怯地问。
“夫人说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您身为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刺绣针织,样样都不能落下。今天全县最好的教习师傅都来了,你一会儿好好要一一行拜师礼。还有,这是你的课程表。从明天开始就正式上课。”丁香递过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弯下腰微笑着拍拍如玉的脑袋,“小姐变得这么聪明,定然是看得懂了。比丁香可强多了呢,一个字都不认识。”
大受刺激的柳如玉顿时没了方才兴奋的情绪:“那,小冰也去吗?”
丁香歪着脑袋想了想:“如冰小姐?夫人没提,大概她只是旁听,能学多少算多少吧。本来夫人想让那针灸师给如冰小姐也治一治的,但是那师傅说她是针药不可为的病症,所以,夫人现在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呢。”
“哦。”柳如玉觉得只有自己最好欺负,便有些忿忿不平。却也没有旁的办法,木已成舟,只得乖乖跟着丁香回去。眼睛一瞥,却又看见躲在树后偷笑的秀娘!果然,看到这个家伙就没有什么好事!不过,他是马上要离开的人了,懒得跟他计较!
她低头轻扫了一眼课程表,从早到晚都安排得满满当当,连上茅房的时间都有着细致的规定。
罢了!反正以后也要在这个社会生活的,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艺多不压身嘛。
她走进专为她设置的书房里,十几位老师端坐已久。她一一扫过,除了刺绣针织的师傅是老太太,其他的老师都是些老头子,而且大多是教过前面几位哥哥的。全是没有朝气的老人啊,连开玩笑的对象都没有了,如玉顿觉前途一片晦暗。
从那天以后,柳如玉的生活就成了三点一线:一大清早去正堂向母亲问安后回书房学习,晚上再回育婴院休息。每天周而复始,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休息上半天,即使生病了,也不得休息;即使休息了,当天的课还是会在将来补上。在母亲疯狂的英才教育计划下,想抽出一点自由的时间都不可能!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见不到那几位哥哥了,原来他们都是这么忙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羡慕三哥了,虽然他是被一个很奇怪的人带走的,但应该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吧。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母亲好像对这件事情已经开始绝望了。
柳如冰经常会来陪她听课,也只有这一点对她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人生不是这么浪费的!”秀娘临走之前的话犹在耳畔,有时候柳如玉就想:我这一世的童年不会又在这样枯燥乏味的学习中度过吧?
第029节 奉旨北迁
那伙抢夺聘礼的流寇一直没有捉到。
第二次柳府送聘礼的时候更添了小心,不但加派了人手,还特地请了官兵护送,因此途中顺利。柳家和谷家的婚事已经成定局。
柳夫人终于又露出了惯常的笑容。
新年一过,便是春暖花开的日子。
京中传来消息说,柳子让带领的议和使团已经找到,他们被契丹的左翼王奉为座上宾。朝廷也正在考虑柳子让提出的议和方案。短时间内都不会与内部混乱的契丹国发生任何大规模的战争冲突。
接到这个消息后,阖府上下皆是欢喜,柳夫人以为如此一来柳子让定然能很快回国了。谁知,接到消息后没几天,就一道圣旨下来,说是皇帝封柳夫人为三品诰命,并特赐柳子让京中府邸一处,请柳府家眷迁移到京城居住。
有些个不懂事的,便道是皇帝记着柳子让的功劳,给夫人封了诰命,又赏赐府邸是给了柳家天大的脸面。
但知晓内情的皆知:这明里虽是奖赏,却更有挟持人质以防柳子让有变的意思。
对京中生活几多思念的柳夫人断然没有想到再次回京城的时候会是这样一种状况,纵有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接旨谢恩。只祈祷议和顺利,柳子让能够安全回京。
全家迁徙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必须一个月内到京。若是骑马的话,这时间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若拖家带口地全家迁徙,这时间又显得有些紧张。
柳夫人接旨后便立刻着手安排府中大小事宜。京中赐的府邸不小,但是要装下柳府中现有的所有人却是不可能的,必须留一批人。
柳夫人和几个孩子是必须要去的。
贴身的丫鬟嬷嬷是不能丢下的,否则对于柳家这样的贵族来说,将来的生活就难过了。剩下的,则挑了些年轻力壮的,尽量不拆开人家夫妻,也算做到了人性化。
一堆手无寸铁的女人儿童在路上难免会遇到危险,虽然有官兵护送,但自家得力的护卫也必须带一批,将来京中的府邸也需要人看家护院。
孩子们的教习、老师能去的自然好,但是因为大多年纪大了,故土难离,更不愿意长途奔波。柳夫人也没有勉强,给了要辞职的老师每人一笔可观的薪金,也算是报答他们多年来一直为柳府服务的一点心意。
留下来的只有年纪最长的岳云斐和年纪最小的曹苏。
岳云斐已经六十九岁了,精通诗史,当地人都尊称他一句“岳老”。对于柳如岚这个学生最为得意,后来又收了柳如玉这个女学生,深感前面教过的学生无数,资质优于此女的却无一人,便一心想要教出个女状元出来。所以,他不顾家人的强力反对,硬是要跟着柳夫人一起入京,即使老死京中,难归故里也不在乎。柳夫人感念他一片心意,便特意给他准备了一辆舒适的牛车。
曹苏年纪轻轻在棋艺上独树一帜,在郡中已是无敌,便想去京城见识一番,一来可以增长见闻,二来他也可以和京中好手切磋增长技艺。柳夫人知他年轻力壮,又和岳老同是府中的教习,便请他和岳老同乘一车,以便照顾。
金银细软能多带的,自然要多带一些,京中的亲戚多,更何况将来柳子让若回来多半也是要留在京中做官,难免要交际应酬,钱少了可不好办事。
其他的家具什么的也就算了。倒是有不少的书,其中有一些甚至是绝本,带与不带都是个麻烦。后来柳夫人干脆请岳老给挑了些必读的好书,给装了满满的三大箱子。
另外,本地的一些土特产也备了两车,另有两大车粮草,都押在车队的最后。
如此忙忙碌碌地准备了三日,迁徙的队伍终于要出发了。
离别时,众人皆强作笑脸,互道珍重。尤其是来送岳老的两个儿子,哭得尤其凄惨,感觉像是要送终似的。一些人觉得这么哭实在是不吉利,便早早地将这两个人赶走了。
只有久未出门的柳如玉、柳如冰两人真正是一脸的欢喜模样,坐在车里不时观望窗外的风光。不用上课的时候真好!柳如玉想。
护卫骑着马,将十几辆牛车裹在中间,一路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了。
一路北行,爬山涉水,初春时节,越往北行越觉寒冷,只得腾出一辆车在车里铺了厚厚的被子,放了炭炉让护卫们轮流取暖。到了晚上,便将牛、马放在最外围,人在里面扎了帐篷,或直接睡在车上。第二天一早再驾车上路。路上倒是有碰到什么虎豹、野兽之类,但野兽见人多也不敢走近,最多只远远地跟着,却也不会跟太久,因为它们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老巢过远了。
行到第十二日的时候,刚刚拔营,便忽降了一场大风雪,天地都连成一片苍茫。车队已是不辨方向,便只有又安营下来。
风雪一直从白天持续到了傍晚。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不适合上路,只得再安歇一晚。
谁知等到深夜的时候便有狼群围攻过来。一时间狼嚎、牛哞、马嘶,加上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呐喊,将宁静苍白的夜掀了个底朝天。
柳如玉和柳如冰都被惊醒了,就看见上百只闪着绿色幽光的眼睛渐渐朝营地围拢过来,两人吓得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敢出声。
护卫们纷纷找弓箭准备射杀。因为事情来得仓促,找到箭矢却找不到弓的或是找到弓却寻不到矢的挤做一团。看得柳夫人一阵摇头。
要不是有马群、牛群在外围挡着,说不定这会儿狼已经攻进营帐内了。马用蹄子蹬,牛用犄角顶,和冲上来的狼战成一团,如果不是牛马都被拴着,狼的损伤还会更大一些。这样混乱地厮杀抢夺了一阵,护卫们才终于开始引弓瞄准一头头凶狠的狼。
一轮射杀过后,狼群损失惨重,开始学得聪明了,不再靠得很近,似乎也在观察。过了一会儿,或许是看着安静了些,狼群又开始第二轮进攻。由于护卫们已经有了准备,便没有让狼群靠得更近。狼群便退到一箭之地等着。护卫们也不敢休息,手着弓箭,或靠着马车,或骑着牛、马,草草过了一夜。
待到天微亮,狼群才渐渐地散了。
车队诸人一检查,发现护卫中少了一人,他的行李物品都还在,很可能夜里上茅房的时候碰到狼群围攻了。另有十匹马、两头牛在狼群的进攻中受了重伤,已经不适合再长途跋涉;二十多匹马受了轻伤,勉强还能骑。
没办法,这荒郊野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牛马,要是去最近的村镇去买,来回也至少得一天,只好将那两辆车套在两匹健壮的马上。
一夜的惊惧再加上积雪难行,众人的行程便又放缓了些。
第030节 肉包子事件
或许遇到暴风雪和狼群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岳老他受了些惊吓和风寒便病得起不了身了。车队却只带了止血、治外伤的药,只有到了镇上才能找到药品。
“或许真是年纪太大了吧。”岳老一边咳嗽一边叹息,自己若是能年轻几岁的话,也不至于衰弱到这般程度,给整个车队添麻烦了。
一旁的曹苏给他盖了三四床被子,为了减少行车中带来的颠簸,还紧紧搂了他在怀里,像侍弄婴儿一般,害得岳老一阵脸红,心道:自己那两个儿子还没有这么孝顺过呢。
中午,车队好不容易挨到一个小镇上,人困牛马乏,随便找了家看得过眼的客栈便住了下来。
柳夫人亲自托店老板速速找一位妙手仁心的大夫来为岳老诊治。
那店老板开始还不想让岳老入住,主要看他年纪一大把了,又生着病,万一有个三长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