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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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泪-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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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苏蓝淡淡地应着,人们总喜欢说类似这样的废话,“这是哪里?”
    “水月阁。”她笑着回答。“小姐的伤极重。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不过总算没有大碍了。”
    苏蓝想这伤是自己自找的。正应了那句“冲动是魔鬼!”
    对自己来说,真是不错的教训。
    “你是谁?”
    “奴婢君,小姐怎么称呼呢?”
    苏蓝耍个心思,将古体的“”字拆了三部分,便答道,“本姓曹,名为辰敏,曹辰敏。你叫我小敏就好了。”(草字头、臣、皿,是为蓝字。)
    “曹辰敏?嗯,记下了。”君欢快道,“哪能直接称呼小姐的名讳呢?奴婢也就是好奇罢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蓝接着问。
    “公子将您送来这里地。”君笑着答道。
    “公子?”苏蓝回想起昏倒之前那一声“手下留人”,却忆不起到底是谁的声音,只得问道,“不知是哪位公子?”
    君掩口笑着,双眼眯成了两弯小月牙:“小姐,奴婢只是知道公子就是公子。”
    “可否引来一见?”苏蓝请求着。
    “公子并不常来水月阁,他若在的话定然会来看小姐地。若是知道小姐已经醒了,不知有多高兴呢。”君甜甜地回应。
    苏蓝也有自己的顾虑,愁道:“只是……叨扰了许多日,我希望能早点回家,要不家里人恐怕会急疯了?”
    “公子说了,若是小姐醒来要回家的话,便派人直接送回去。”君道。
    “这样啊。”苏蓝打起精神,翻身爬起来,“我要回去。”
    “但,公子有一个条件。”君笑起来,“两日后到水月阁中一聚,”她顿了顿,继续道,“务必穿上女装。”
    “哪有这样强人所难的?”苏蓝又羞又气道,“我没有女装!”
    “公子说了,若是小姐对救命恩人还有一丝真诚谢意的话,就应当以真面目示人。而不是个假身份。”君笑着,一切都在公子的计算当中,拍拍身边的包袱,“若是真没有女装的话,这里倒是有十套。都是公子买了送小姐的。”
    还有这样精于算计地人?苏蓝没了招。她点点头,“好,我答应。就直接送我去三味书坊吧。”
    “不是先回家吗?”君记得公子的嘱托,务必查到小姐的住址。
    苏蓝摇摇头:“我要看一看书坊现在怎么样了。”
    “好,奴婢这就去备车。”君知道有些事不可以强求,毕竟明地查不出来。却可以用暗的。
    苏蓝回到书坊,那日的萧索、狼藉却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一堆上好的木料堆在一旁,五十来个工匠来回忙碌着,书坊地伙计、护卫也在一旁帮忙打着小工。
    刘掌房一眼看见苏蓝下车,忙迎上来:“老板,你真准备重新盖这书坊吗?明明是一直赔钱的生意……”
    苏蓝却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身旁的君。她微笑着点点头。苏蓝立刻明了这重建的钱是这个神秘公子出的,心中不由生出莫名的感动和不安,忙转了心思去安慰刘掌柜:“我已经找到合资人了。我们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负责那些设备的修补工作。这是我们如今最重要地事。虽然发生了这样不幸地事,先前那几个订单还是要看一看能否赶一下,尽量准时交货才可以。”
    “可是……”刘掌房听到后面几句不由得为难起来。
    “没有可是,尽量去争取的话,或许还能挽回回来。”苏蓝悄悄附在他地耳边道,“晚上到我们经常见面的那个园子去,我还存了一套胶泥刻字,藏在那只最大的花梨木柜子里,你取出来。明天必须重新正式开
    “那……场地怎么办?”刘掌房犹疑着。
    “这个简单。买些布,在第三进的院子里搭个严严实实的大棚,暂时就在里面做。明白了吗?还有,新作坊建好之前,不要再接新活了。做完手头上的这些,大家都需要休息一下。”苏蓝又道,“小皮他们两个送葬了没?若是他们家里有困难的,都尽量帮着些,有些事是我不好。连累他们了。”
    “知道了。老板。定然不会亏了他们的。”刘掌房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苏蓝继续道:“还有,工地上人多又复杂,小心防火。在房子四周及在第一进和第二进之间各加砌一堵砖墙,可以起到一定地防火作用。我总是想,若是再有类似的火灾发生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还要卖两口大缸,盛水,灭火用。”刘掌房补充着。
    “嗯。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具体怎么做。都交给你的。”苏蓝认真地说着,却忽然捂着肚子。转脸对君道,“我去用一下茅房。”说着,疾步朝后院的茅房走去,君不放心,也跟过去。
    但过了许久,都不见苏蓝出来。君在外面叫了两声,里面没有回应,她忙捂着鼻子,踢开茅房的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墙上插着一根竹枝,竹枝上挑了张纸,纸上仅有一行字:“公子好心,小女心领,来日相会再叙。曹辰敏。”原来,苏蓝悄悄掀开茅房的屋顶,一早就跳出去了。
    君害怕公子责备,在书坊周围仔细找了一圈,却还是不见苏蓝的踪影,只得悻悻地揣着那张字条回去了。
    “你这个孩子!这五天究竟去哪里了?!”这厉声的寻责是来自自小伴着苏蓝长大地乳娘孙嬷嬷。苏蓝的母亲却只是以一如既往的贵妇姿态,端坐着冷冷地看着自己生下的怪胎,生拍这压抑在心底的愤懑会情不自禁地爆发出来。
    苏蓝站着不动,她知道再怎么解释,一个人出门失踪了五天,却也难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唯一能迅速消弭这些怨愤的方法只有默默地任她们责骂,时间一过,也就淡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倒是苏家的二夫人见正夫人不说话,忍不住出言训道:“蓝儿啊,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穿着男子地衣服在外面乱窜,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你地这种行径,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你就算是不顾及自己的脸面,总还要顾着整个苏家地脸面不是?赶紧跟姐姐磕头认个错!日后穿回女孩子的衣服,这才是正经。你说是吧,姐姐?”她望向苏蓝的母亲。
    二夫人是长得极清秀的,个性温柔得一如天上的云,话音中散发着甜丝丝的味道,即使训起人来,也没有丝毫的戾气。苏大人的五个小妾中,就数她最得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虽是个极温柔的人,但也免不了滋生些傲慢的情绪,才敢在这样的场合数落苏蓝。
    苏蓝的母亲斜乜她一眼,她立即知趣地噤声。
    “孙嬷嬷,你带这孩子下去,不可让她出门半步。否则,”她严厉的目光让孙嬷嬷从心底透出冷意,“铃丫头和凤丫头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她并不直接教训苏蓝,一是懒得说了,二是威胁乳娘远远比威胁这个怪胎有效得多。
    “是!恭送夫人。”孙嬷嬷额头上渗出些冷汗,她知道,自从大小姐离开之后,两个贴身丫头铃喜、凤喜都已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母亲!你怎么可以……”苏蓝虽还没见过两人,但听母亲的口气便知道她们出事了。
    “有什么不可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随着你父亲的意,由着你们两人瞎疯,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如今按你的年纪也是该找婆家了,这件事连你父亲也反对不了!”
    苏蓝不知道,母亲一听说她居然女扮男装,打了二皇子,立马就下定了严厉管教的决心,迅速和宠着她的父亲结成了同盟,再由着她闹下去,恐怕要将整个家都拆散了!况且甄选太子妃之事在即,不求她能入选,但若是让人认出来,总是不好。如果还有更合适的人选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苏蓝去参加甄选的,因为在她眼里,苏蓝若入了宫,定然会惹出更大的祸事,连累家里人。外人总传她是神童,以至于有好事之人将她列在太子妃的遴选之列,但在这个当母亲的眼里,她不过是个爱惹是生非的怪胎罢了。
    就苏家整体的威望而言,这种皇妃的荣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更多的价值。前朝一些世家大族盛极而衰的例子屡见不鲜,而苏家能保持数百年屹立不摇,其重要的资本之一,就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姿态,不过分参与内宫事务,基本上安安分分为官、做学问。
    



第120节 苏蓝的回忆(四)…

           看母亲走了,苏蓝松口气,转身道:“孙嬷嬷,快带我去看铃喜和凤喜,她俩到底怎么了?!”
    “小姐,您还是不要去看了,不吉利,两人就等着断气了。”孙嬷嬷垂着眼,叹口气,做奴婢的若是碰不到一个好主子,过的可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我……我居然这样害了两条生命?”苏蓝忽然觉得很无助,“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姐,小祖宗,您乖乖地呆在家里比什么都好。奴婢们也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孙嬷嬷恨不得跪下来求她饶过自己这条卑微的小命,“小姐这几日定是没有睡好,热水已经备下,请小姐沐浴更衣。”
    “这是什么?!”苏蓝光着湿漉漉的脚丫跑出来,扯着身上裹着的崭新丝袍问。
    “小姐真会说笑话,这是衣裳啊。”孙嬷嬷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跟她打马虎眼。
    “嬷嬷!我问的是……为什么都是女装?!我原来的那些袍子呢?!”苏蓝看着自己穿的女装,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孙嬷嬷有着夫人撑腰,说话的底气也足三分:“夫人说了,从今日起,请小姐认真学习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那些男装自然已经扔了。”
    “你们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做这种事!”苏蓝发出愤懑的呼喊。
    抗议无效,她很快被丫鬟、嬷嬷们押进了早已虚席以待的绣楼。按照苏家的规矩,八岁的女子便必须要上绣楼学习各种技艺,吃喝拉撒全在楼上,一直到出嫁时才能走出绣楼。对于这件事,她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却真的轮到自己了。虽说十三岁已经是上绣楼的极限年纪,最多只需熬上两年,但于她而言。这样安安静静地呆两天都是要憋坏的。
    苏家的绣楼建的总是特别,三层楼地四合院,容不得旁的男人进出。府中别处都是木结构的房子,但这里却是结结实实的青石墙,连窗户都特别安上了铁的护栏,普通人休想弄断。装修的风格也是以实用为主,古朴大方,没有华丽缀饰,确是让人修心养性之地。
    第二层是四个套间。每向各一。据说苏家地女孩儿总是不到八岁就夭折。除了北面地屋子曾专门辟出来做训练新入府丫鬟地场地。这绣楼有些年头没用过了。
    一座古旧地楼长时间没有人住地话。少了人身上地灵气。自然会生出些阴森可怖地味道。尤其是这样长年都照不见明朗阳光地小楼。走进来。迎面便是凉飕飕地穿堂风。说不出地阴冷。
    天空只剩下天井露出地巴掌大地一块儿。像一口深井。而女子们在这里住地日子久了。便会怀着那青蛙般地心态。只懂得安安静静地守着那小小地天。不管刮风也好。下雨也好。这片天便成了生活中地全部。
    深井地中央却种了些文竹、玉簪、文兰之类地花草。伴在假山石地一侧。一丛一丛。却是优雅。惹人怜爱。给这逼仄地空间凭空添了几分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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