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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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战争-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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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她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只要他听她的决定:“这是你的工作,这是你的羽翼,褪下了它,驭鹰也不再是鹰。做不了自己,给出的爱也是苍白。这次伊拉克之行,我真的看到了你的灵魂。所以我不再阻拦,只想陪你一起飞翔。你呢?你愿意放开我,让我这只小菜鸟学会飞翔吗?”   

  “即使代价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摔得头破血流?”他的语气蕴涵太多的不忍,因为她是他用生命来爱的人。   

  看着他开车的背影,看着反光镜里那张气黑了的脸。希踪依稀看到了一个多月以前的自己,原来你可以不顾安危,拿命去寻找自己的灵魂,而爱你的人却不忍心看到你从他的眼前走开,可能再也回不来。   

  有没有一个办法能够两全其美呢?“驭鹰,你说!你说你想怎么办?现在我的同事正飞往广州等我,我是一个记者,虽然我不是像你这样的战地记者、灾难记者,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带我一起进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不同意?没关系,驭鹰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告诉她。   

  “你不答应也行,我不是战地记者、灾难记者吗?中国这次爆发的非典型性肺炎也可以说就是一场战争,以我这个国际顶级战地记者的身份完全可以进入病区采访,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你可想清楚了,到时候在病房里见到我,是装作不认识我,擦身而过,还是微笑着跟我打招呼:‘嘿!好巧!老公,你也在这儿?’”   

  他真是越来越幽默了,连这种笑话都能说出口。就算要答应他,覃喆怎么办?希踪犹豫难决。   

  “妈……妈,一起……去。”覃喆突然冒出的几个生涩的中文字吓到了希踪,他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吗?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覃喆,要知道非典型性肺炎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疾病,如果你不小心被感染到,有百分之四的可能会死掉的。你还小,不能跟我们去冒这个险。”他们俩不当父子都可惜,同样拥有倔强男人心。   

  见希踪仍是下不了决心,覃喆突然用阿拉伯语大叫起来,听到他的话,驭鹰可是乐得不行,他原封不动地将那些话再翻译给希踪听。   

  “他说,你说过不会丢下他不管,你在爽约。我也记得,你曾说过你不要做驭鹰的人,你要做陪鹰一起飞翔的人,你也在爽约啊!”   

  这下可好,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缠上她了,这是不是就叫上阵父子兵?“好好好!我投降,一切按你们的意思办。但是,覃喆不可以进入病区,你只能在外围等着我们。”   

  覃喆与驭鹰相视一笑,同时做了个“OK”的手势,真有默契!   

  旅途刚刚开始,身后依稀传来炮火的声音,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开战了。覃喆拿起驭鹰放在车座上的相机,随手把玩着。希踪心一惊,驭鹰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相机和摄像器材,她生怕他冲孩子发火,正要出手阻拦,却看见覃喆举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我要留下家的样子。”   

  覃喆的阿拉伯语只有驭鹰能听懂,他默默无语地开着车,依稀看到了二十年前跟随义父进入战区的自己。   

  或许,有个儿子也不错。   

  ☆☆☆   

  等他们到达安曼,辗转上了飞机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了。坐在飞机上,看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覃喆用阿拉伯语问驭鹰:“我们要回家吗?”   

  “不!我们先去中国广州,那是个很美的城市,有很多鲜花,还有美味的粤菜。希踪在那里有工作,等她结束了那里的工作之后,我们就回家。”   

  嗯!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去民政局,干什么?结婚啊!   

  覃喆不在乎,去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在他看来,有妈妈和叔叔的地方就是家——叔叔?这个称呼有点奇怪。   

  “好,咱们陪妈妈去工作,然后回家。我们一起回家,爸爸。”   

  最后两个字是用中文说出来的,希踪看到驭鹰傻傻的表情差点绝倒。突然当爸爸不习惯吧!为什么他的表情好像是吃了大便?   

  驭鹰不自在地望向窗外,手指握着颈项上的星型链坠,或许回家以后该重新拍一组大头贴,再重新贴起来,因为他有了个全新的、完整的家。   

  对着白云,他喃喃自语:“回家……我们一起回家……”他的唇角分明带着笑意,骗不了人。   

  家!有爱的地方就有家。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天涯就是家。                               

尾声    2003年4月8日   

  “中国特别新闻报道:今天位于底格里斯河东岸的巴勒斯坦饭店被美军炮火轰炸。从战争开始,这里就是大多数外国记者和新闻工作者的聚集地,同时也是半岛电视台的工作地点。这次轰炸造成多人受伤,至少七人丧生,其中包括两名西班牙籍记者……”   

  阿曼站在中国首都机场大厅,一手搂着寻寻,一手拍着胸脯大加感叹:“幸亏老大提前撤退,要不然现在念的死亡名单上就有我们的名字了。”   

  “没想到,连外国记者所在的饭店都会遭到炮火轰击。”寻寻倒是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   

  覃希踪可就没这么宽宏、平稳的心胸了,她冰冷的手握紧驭鹰的大掌,一种被称作“后怕”的情感从心底窜出。该感谢老天待她不薄,要不然今天她很可能已经无法再握紧这双手。   

  驭鹰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放松,过度紧张的情绪是激活癌细胞的媒介,他对她的身体依然小心翼翼。“别担心,咱们现在已经离开伊拉克了。”腾出的一只手牵着覃喆,他向阿曼、寻寻作暂时告别。   

  “将那些照片和录像带弄好后,给那几家杂志社和报纸经销商。我已经跟那家摄影作品出版社联系过了,这次的伊拉克之行他将会作为一本作品集出版,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俩去办,我陪希踪去广州。”   

  “广州?现在很多人都避免进入那个地方,你们要一家三口去广州?”寻寻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像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广州,是地狱的最底层,一去不归的那种场所。   

  “我要进入隔离病区采访。”希踪微笑,平静无波。   

  这回连阿曼也张大了嘴巴,“东方小女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居然拿命玩!老大,你舍得吗?”老大可是那种连东方小女人一个喷嚏都让魂魄抖三抖的没用男人。   

  希踪扬起头触到那片柔软的银蓝色,在他英挺的气宇中找到了答案。   

  “不舍得,所以陪她一起去。”她不要他独自飞翔,情愿冲进战火硝烟伴他永生,他又怎会弃她而去?   

  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突然觉得他的东方小女人变得成熟而魅力四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坚持什么,追求什么,舍弃什么——她要飞,即使以生命相陪,他舍命为爱。   

  正事交代完了,驭鹰拉过阿曼,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男人间的私房话,有待考究。   

  ”放心吧!老大,我办事,你放心。”阿曼向老大做了承诺,随后向希踪、覃喆告别,“你们一家多加小心。”他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老大这样的男人手里怎么会牵着一条狗……啊,他是说小孩,怎么看老大也不像是会带孩子的男人啊!   

  寻寻纤纤玉指挪过他的下巴,“阿曼,咱们也要个孩子好不好?我觉得覃喆很可爱,很有个性,比你们这些老男人好玩多了。”   

  “这……这是个技术上的问题,咱们……咱们回家以后慢慢考虑……一定要认真考虑,绝对不能草率决定。”保险起见,他还是赶紧领寻寻走人吧!要是再跟老大的东方小女朋友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寻寻的脑袋也会卡壳的。   

  送别了阿曼和寻寻,他们这一家三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   

  等希踪转机到达广州的时候,她的同事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希踪,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听到消息说巴勒斯坦饭店被炸,还真怕你有个什么万一呢!”在所有人中,最担心希踪的就属高摄像师了。他可是日夜担心,担心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我很好,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同事如此可爱。大概人从生死边缘转了一圈回来以后,对生命的定义会有所不同吧!“怎么样?你们还好吧?”   

  “我们都很好,这里并没有像外界宣传得那么可怕。”高摄像师第二次看到希踪身旁的那个长着一双银蓝色眼睛的男人。   

  他的手上也提着摄像机,还是今年刚出品的、最精良的摄像机。台里通过了五次讨论、六次汇报、七次审定、八次商议,最终还是觉得它的价格太过昂贵,没批准购买,这让他伤心了很久。现在那台他视若珍宝的摄像机居然稳当当地拎在洋鬼子的手里,真是气煞他也!   

  同行相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高摄像师直觉地皱起了眉头,“这位是……”   

  “他是我朋……”   

  “我是她丈夫。”很标准的中国人词汇,他喜欢这个称谓,尤其是看到高摄像师皱眉的瞬间,他更喜欢这个称谓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在法律上得到承认,但所有相关事宜他已经委托阿曼去办了,等他们回家的时候,只要去婚姻登记处领两张红色的证书,一切全都完备。   

  高摄像师又看了看紧抓着希踪的手不放的小男孩,刚才那个大男人有双银蓝色的眼睛,这个小男人有双灰灰的眼睛,希踪身旁的颜色真丰富。“那他是……”   

  “儿子!”   

  覃喆真不愧是驭鹰的儿子,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更能刺激对方。简单两个字,让高摄像师这个大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哭泣的心都有了。人家一家人出席,压根没他什么事。   

  希踪怎么会看不出这三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索性放手,让他们去自相残杀,反正也杀不出血腥味来。她自己则跟广州中山大学附属医院联系好,决定先去病区的外围了解一些情况,待做好一切准备再进入病区采访。   

  既然她去,驭鹰没道理会待在宾馆,覃喆更是像个影子一样跟在新上任的老爸身后,一步也不肯离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极有默契地作出相同的决定,绝对不能让那个姓“高”,身高才到驭鹰肩膀的高摄像师有机可乘。   

  进入病区外围,他们刚准备去找约好陪同前往的护士长,突然看到挂号处有个扎着小辫儿的小女孩。   

  在这种“非典”侵袭的非常时期居然有人把小孩放在医院里?未免胆子也太大了吧!   

  希踪抱起孩子,遥望四周,“这是谁的孩子?怎么放在这里?”   

  周遭的护士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人说话,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护士长的出面解释:“她的妈妈是隔离区里的护士,因为接触‘非典’病人而不幸被感染。她丈夫来医院为她送饭,哪知道也感染上了‘非典’。病情发展的前期,他还没太在意,等到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他甚至先太太一步离开了人世。没过几天,他太太也病逝了,我们都没敢告诉她,为什么她弥留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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