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在十二月初八这天出嫁,她没有父母,我怕小武家看轻了她,转了酒坊三成的股份给小昭,算是她的嫁妆,以后小武都要给她老婆打工了。小武的父母都在山西,倒是本份人,因家里还有地在种,小武在家也不是长子,所以也没有要求跟他们一起生活,在长安住了些日子还是回去了。
小昭不肯离开我另住,所以崇仁坊这里的房子还是他们住前院我住后院,家里忽然多了个男人,感觉很奇妙,也说不上是比以前更热闹了,还是更寂寞了。
就像过年,我身边有两对小夫妻,而我只能跟爹爹作伴。就像上元节,我一个人在前面走,小昭跟小武在后面跟着。
“小姐!”我忽然被一个人扑住,“天哪,小姐小姐真是你吗?我们找得你好苦!”我几乎被晃晕了,待小昭跟小武过来扯开那人,我才发现,眼前赫然站着小菊和郑夫人。
第92节 长安•;郑府
小菊不歇气地说:“我以前就跟夫人说我看见你了,她还不信,我说你骑在马上,她说我胡说说你不会骑马。去年上元节我们就在街上找你没找见,今年总算找见了。我就说我没看错。”我完全蒙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一分钟才想起来我应该说“你认错人了。”可是已经晚了,因为郑夫人眼泪汪汪的抱住了我。
“女儿啊,你是让人给掳去了还是迷路了?娘这两年都快想死你了,要不是想着留着这条命找你,我早就不活了。”郑夫人忽然崩溃,哭得喘不过气来。我求助的看了一眼小昭,她都吓傻了,倒是小武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我们连拉带拽的拥到了僻静点的地方。我叹口气,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我把人家那么大一个女儿弄丢了,还是携款潜逃,虽然当时是无奈之举,但是对他们真是造了孽啊。
我安慰她:“母亲不要哭了,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来,我们先到家里坐,有话慢慢说。”
一行人拉拉扯扯的回了我崇仁坊的家,小昭跟小武前后忙活着,小菊张大嘴看着,郑夫人的表情如同做梦一般:“女儿,这是你的家?你可是嫁人了?”我笑了:“没有,我还是一个人。”示意小昭跟小武过来见礼:“这是我认的妹妹和妹夫。”小昭跪下就叫老夫人,被我扯起来,说:“你跟小武先出去吧,我们说说话。”
我们仨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半天,郑夫人问我:“女儿啊,你那天出了什么事了,这两年多你是怎么过的啊?”我说咱们不说那些,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们现在还好吧?郑夫人一听我这话就开始掉眼泪,也不说话。小菊嘴快:“小姐你可不知道,自打你走了,咱们的日子就没好过过。老爷怨我们没把你看好,又不让公开找,怕传出去不好听。对外只许说你还在老家没过来,天天给夫人脸色看。还有那个如夫人……”郑夫人拦住小菊不让她说下去了,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觉得很抱歉:“我给你们添麻烦了,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小菊看着我呆呆的说:“小姐我怎么觉得我好象不认识你了。”
郑夫人抓着我不放手:“母女俩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回来了就好。走,跟娘回去吧,去见见你爹,让他欢喜一下。”我为难了起来,如果说不去,她们肯定会疑心,要纠缠不休,如果去,我干嘛去给自己找一个爹?两人拉着我就要出门,我只好喊小昭出来,让小武套车送我们去。
郑府就在西市附近的长寿坊,我远远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到了门口,我拦住要陪我进去的小昭:“你在我家是当家作主的二小姐,没必要到陌生人家看别人眉眼高低,在门口等我吧。”悄悄嘱咐了小武几句,就跟着他们进去了。
比起我家来,郑府寒酸多了。看来我这个父亲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我们在中堂等着,小菊一会儿请了人过来。我站起身来,看着面前那个黄瘦花白胡子的中年男人,这大约就是郑大人了。
我躬身向他行了个礼,心说算是代表郑德柔吧。他一脸不能置信的看着我:“家门不幸啊,你让我的姓氏蒙羞啊,脸都让你丢尽了。一个没嫁人的闺女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传出去,一家子怎么做人啊?”他身后站着一个女人配合的冷笑,大约是如夫人了,我以为会看到一个狐狸精,没想到我失望了,看外形她跟郑大人满配的,也挺枯干的,看气质,估计出身不会太好,我看还不如郑夫人顺眼呢。
郑夫人忙打圆场,推我:“给你爹磕个头,认个错,人回来了就好,以前的事都不提了。”我笑了:“我见皇上都没磕过头,再说我有什么错?”本以为郑大人会与我抱头痛哭,一家人大团圆结局,横竖是过年,就当为和谐社会做贡献了,我陪他们玩两天,拿钱安抚住他们,自去过我的日子,看这样子是要拿家法伺候了。可惜我不是郑德柔。
郑大人快背过气去了:“你这两年弄了什么邪魔魇道,这么放肆?”我平静地说:“我这两年去做什么了你关心吗?你把我们母女俩扔在杭州那么多年你关心过吗?”嗯,这也是代表郑德柔送给他的。
郑大人指着我说不出话来,如夫人一个箭步站出来:“这还得了,一个当闺女的这么跟自己的爹说话,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你闭嘴!”我连看都没看她,“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说话!”所有人都被我惊呆了。
她恼羞成怒地要冲上来打我,我一把推开她,这么长时间的马球不是白练的,心里说怎么还不来?
总算听到门口一阵扰攘,有家人来报说有人闯进来了,小武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冲了进来。
第93节 长安•;解决
郑大人有点慌了,色厉内荏的说:“你想干什么?反了你了!”我笑了:“我不想干什么,我家里人不放心我,跟过来看看。我先走了,以后呢,愿意当亲戚来往,欢迎你们来玩。想给我脸色看,恕我不奉陪了。”带着小武转身出去,郑大人在我背后咆哮:“你走了就别回来了,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向他一笑:“彼此彼此。”跟郑夫人说了声:“改天我让人来接你。”扬长而去。
小武在门口遣散了临时从西市雇来的闲人,还遗憾时间仓卒阵容不够强大。我一出门就拉下脸来,上车让他们直接回家。
郑家一直是我一个心事,虽然我很少想到他们,但是每次记起这件事,心里就会觉得不安。今天闹成这样,是我意料之中的却不是我所希望的。对于今天惹下的麻烦,我并不怕,却很心烦。
柴绍今天照例是要来我这里过夜的,已经等了我很久,看我脸色沉重的回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来我们出去玩,喝个痛快。”我心里隐隐有不祥之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我喝得烂醉不肯睡,缠着柴绍问他我是不是个任性的人是不是个自私的人他有没有后悔跟我在一起,至于他的回答我都不记得了。早上醒来头疼欲裂,发现自己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醒了?”他笑着问,“每年过节都来这么一回,折腾得我都要散架了,你自己睡得倒香。”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酒后无德。”“嗯,看来以后要管着你不让你喝酒了。”他忽然看着我的眼睛:“一一,你嫁给我吧,我想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
啊,我脸还没洗牙也没刷就跟我求婚真让人受不了,我害羞的把脸埋在他怀里。他问:“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我小声说:“让我再想想。”他呵呵笑了:“不要想太久,半个时辰够不够?”
小昭的一声尖叫打破了这甜蜜的宁静,我连忙起身穿衣跑到前院,循声望去,发现小菊跪在我门前。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忙去拖她。她拉着我的手:“小姐,狠心的小姐,你就这么扔下我们就走了,我求你去看看夫人吧,夫人都快没有活路了。”我心里很烦乱:“小菊,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家我肯定是不去的,我劝你们也不要在那里待下去了,不如都到我这里来吧。”小菊抬起泪眼看着我,象看一个陌生人:“你还是我那个温柔和气的小姐吗?那天在渭上你撇下我们走了,我跟夫人都快急疯了。夫人让我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百遍,想知道你去了哪里。这些年我们每天都在惦记你,每天都在找你,老爷和如夫人每天都给夫人脸色看,给她气受,说她没本事,养了个辱没家门女儿。可是夫人从来没埋怨过我半句,都忍了,因为夫人要留在这里等你。可你昨天匆匆见了一面就走了,老爷把气都撒在夫人身上,你好狠心啊。”
我哑口无言。我不能说是我的错,但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我确实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总要有个了断。柴绍追过来诧异的问我:“怎么回事?”
我推他回去:“你先走吧,我回头再跟你说。”叫上小昭小武:“再跟我走一趟吧。”进了郑府直接去看郑夫人,她住在偏房,很明显条件不怎么好,她眼睛哭得都肿了。我有些难过,是我连累了她,“母亲。”我轻轻叫她。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我,“女儿啊,”她叫我,紧紧拉着我不放手,“娘都不敢认你了,你怎么变了那么多?”我叹了口气:“你搬去跟我住可好,离开这里吧?”她紧张的拉着我的手:“怎么又说要走?这才是你的家啊。”“这不是我的家,也不是你的家,你跟我走吧,我保证会让你从此过上好日子。”
她显得很害怕:“我怎么能走呢,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去哪里?又不是你爹爹休了我,这样不伦不类的走了,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我真是无奈,怎么能跟一个毫无经济能力的上了年纪的古代女人讲女性的独立与自由,倒不如直接讲我是穿越的也许更简单些。“可是这里我也是不能住的,你要留在这里也行,我会派人送钱过来,买人来服侍你可好?”“怎么你不与我们住吗?”郑夫人又开始说车轱辘话。
“她还敢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又听到郑大人在院子里咆哮,却不敢进屋来,大约怕我关门放狗。我皱了皱眉,想了一下,推门出去,对着院子里的他说:“你也别喊了,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第94节 北京•;女友
徐晶是个活泼健谈的女生,事先大约经过了林伟成的嘱咐,并没有追问德柔她的病情或者以前的事,一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的。饭后,林伟成说你们女孩聊聊天吧,他去会所游泳去了。留下徐晶跟德柔单独在家。
德柔有点紧张,好像一个谎言就要被揭穿,她察觉到徐晶默默观察她的目光并躲闪着。徐晶从包里拿出烟来,自己点上,递给德柔一支,德柔无措的接过来捏在手里。徐晶奇怪的看了看她,想了一下说:“我那天相亲去了。”德柔好奇的看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对方据说是IT精英,约我在东方广场,我觉得还不错啊,结果最后发现是东方广场里的肯德基,哈哈哈。哪怕约在旁边的大排挡呢。”德柔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只好跟着微笑了一下,“那男的跟我说了没两句话,就说你这衣服挺贵的吧。我赶紧说,地摊货地摊货。丫不就坡下驴,还接着说我看不象,听说你们这行挺有钱的,用的都是名牌。我就接不下去了。然后丫就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