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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在意肖然，这个平日温暖而灿烂的男孩，何以如此，何以突然回忆起这样的往事，是因为自己吗？她仰望天空，好想是在寻找答案，却只见一颗流星很快掠过，最后消失。
又一场轮回。
三
是故事，总要继续的。就像人，总要尝试着继续生存；就像物，总要选择一种存在的方式。
因为之前的事情，肖然仿佛生了场大病，几天来整日躺在宿舍的自家床上，极少言语。
肖然？猴子这日又要试探肖然的病情啦。肖然你可不要吓我啊，我还小，可不想被你吓死啊。说完猴子就后悔啦，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于是骂起自己来：猴子你不是个东西，肖然你骂这只猴子啊！
骂还不够过瘾，他就起了自虐的冲动，叫喊道：肖然你看着，我要打那只猴子，这狗嘴巴吐不出象牙的猴子。然后就出手要打自己耳光，然而动作还没到位，就被肖然止住啦：别别，你别。肖然很无力地摆手，躺着继续沉思。
猴子自感无聊，摇头坐到肖然的床上。这又何必呢？他轻轻叹息。
下午佳佳也过来啦，站在宿舍楼下面叫肖然的名字，使得整个宿舍楼都沸沸扬扬的。肖然楼上一男生在喊：多痴情一姑娘啊，我怎么就不是肖然呢。说话的声音很大，许多男生都跟着起哄，胡乱笑啊喊啊。楼下的佳佳害羞地止住了嘴巴。
猴子脸上难看，只看着肖然的反应。
肖然反应很大，一反几天来病怏怏的状态，很精神地坐起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很快冲出宿舍。猴子感觉到事态不妙，和另外几个挺铁的室友，一起跟肖然而去。
佳佳看肖然出现在二楼的走廊，就低了点声音地叫他。他没有吭声，还是楼上那无趣的家伙在强烈反应着：肖然，肖然在哪里啊？你哥哥我在这儿呢，哈哈！
几楼？肖然转身问猴子，他自己有点没有智商啦。
三楼。猴子没敢隐瞒，只是低了低头，说：肖然你冷静点。
别跟着我。肖然最后说了一句，再没吱声。
猴子之后看见的：肖然没有和那起头胡闹的男生说一句，直截了当地给他肚子上捶过一拳，随后他疼痛得蹲到地上。可是那人有几个交情好的朋友在场，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一起上去对肖然拳打脚踢，肖然没管顾，只是接着揍那家伙的嘴脸。
猴子从没见过这么暴力那么恼怒的肖然，多阳光灿烂的家伙啊，现在却也在改变。这不可预料的世界啊，他不由地叹息。
佳佳在下面哭啊喊啊，成了不知所措的孩子。
猴子这一帮人早就冲上去啦，很自然的，形成了群殴之势。
事情的结果是这样的：肖然头部破了点皮，猴子他们也是轻微的皮肉伤，可是肖然把那家伙打落了几颗牙，嘴巴还缝了几针，暂时说话困难，他那边帮忙的人都受的是小伤。校方为此专门开了一个年级会议，除了受伤比较严重的那位之外其他参战学生都上了处分台。
年级主任说：要不是我们校管处工作人员的及时赶到，恐怕事态会更严重。
这句话让肖然笑啊笑，笑得头都有点疼。猴子看着他笑也很高兴。这令台下一些观察比较仔细的学生很纳闷：这俩丫子笑什么啊？
年级主任继续说：现在对以下学生做如下处罚，肖然，二级警告处分，因将江亚男同学伤害，需支付医疗费用五百元；孙小东，三级警告处分……
肖然接着又笑，警告处分居然还分等级，自己还真的是不知晓，莫非是学校别出心裁？不过那五百块钱真的很让他为难，恐怕以后得四处讨饭。
然后他看见台下焦急看着自己的佳佳，他是无限怜惜，多可怜的孩子啊，跟着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的。为此，他有点愧疚。
五百啊！肖然回到宿舍心疼地叫唤。
猴子却在笑，哈哈，没事儿的，我给你垫上。只要你好什么都好。
众人听到以为是富翁落到本宿舍啦。恐怕只有肖然知道，那是猴子囤积的一笔钱，准备去上海。不过他可不要猴子仗义疏财：才不要，我自己可以的。还有，这次谢谢大家，是我太冲动啦。
大家都摆手道没什么。
这时候一位室友走了进来说佳佳在楼下等肖然。
多痴情的孩子啊！猴子不禁叹息：肖然啊，这年代这样的姑娘不好找，你厮可要好好珍惜。
肖然只是笑，起身大步走出宿舍。
这整件事情，给肖然带来新的影响，首先是他再也不认为大学生活的好，其次是他开始向往远方，这不是从猴子那边学来的，他也不会很快就走。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理由，足够充分的理由，然后去远方。
其实关于远方的理想他心里一直存在过，为自己的思想以及喜爱的文学创作。可能是对远方本身就很怀恋吧，总是想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然后继续走远。
那么我呢？当肖然说及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佳佳看着他这么反问。
他想说女人本身就很麻烦，想说自己还没有想好，想找个理由，却没有说出口。他低了低头：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老老实实地等大学毕业，然后考研，然后……他语塞，不知如何说下去，又想啊自己什么时候学会引用啦。
那么我们呢？佳佳又要哭啦。
这句话真正让肖然为难。是啊，我们呢？我们分离两地怎么办呢？这个问题自己终究不曾思考过。
从此不相往来？不可能。
书信以寄托相思？那是古人流行的。
那，还有什么选择呢？
想了一阵肖然明白了自己的苦衷，只是不想预先断定什么，也不愿意承诺什么。承诺太多，伤害的可能性就越大。断定出来的未来，也并不可靠。肖然最后说：给我一点时间，或者，让时间来发生什么。好吗？
佳佳不语，只是抓紧了肖然的手。
肖然想啊，佳佳啊佳佳，你如果真的爱，你会明白的。
肖然的生活步入正常轨道，只是冥冥之中也在等待什么。
猴子说：其实我们是如何的相似，一样地期盼，一样地无奈。
鸟，我们不就是是相似的骨头相似的嘴脸吗？肖然故作轻松。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元旦，佳佳返回长春，猴子也去了北京，只有肖然留了下来。
本来猴子要肖然同他去的，肖然没同意，称自己要好好地把大连给铭刻一下。猴子听了直笑，说他太多情，将来还是要受点折损的。肖然没听明白，猴子也不给他解释，兀自赶赴北京。
肖然确实是想铭刻，或者只是想记忆一下大连的模样，有着什么建筑又有着什么风情。
他感觉自己并不真的厌恶这里，只是因为身在此处而萌生的那种厌倦在作祟。反正是要离开的，这一点固定的。这是个使自己丧失力量的地方。
肖然走出校园，朝大学步行街走去。
茶有多种，味道自然不一。那卖茶的女子站在自己店门口这么道，肖然转眼望了过去，生了一点兴趣来。那是一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
她旁边那位显然是顾客，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应道：可你这茶水的味道可非真品。
我卖的不是西湖龙井，自然不能齿间流芳；也不是洞庭碧螺春，就不可能三鲜俱全。你要的是传统而普通的眉茶。女子细细道。
男人无话可说，哎……叹了声气别准备离开。
女子不说什么，进了自家店内。
肖然这才去看店名：若生苦味。名字也是很特别，而刚才看出来的那份特别便是那女子的气质。
她穿着不常见的淡绿毛绒上衣，以及素淡的绿色裙子，绿的充实，却是苍白的那种绿。
若，生，苦，味。肖然去细细思量其中的味道，也得出一点意思来。
他不知道的是，店里的女子已注视他许久。在她看见肖然即将离开之际，连忙走出叫他。她叫她先生。
这奇怪的称呼倒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他们，不明白。
肖然转身，发现那女子的眼神如此深邃而明澈。
她说，她要为他泡一杯茶。
于是肖然坐下来看，她信手取了一撮茶叶来，她道：浙江产的珠茶。
她将水壶取来，又煮了少许水……
肖然注意到这家店的布局，都以淡绿色为主。如同一个自然的世界，却恰是在热闹人家。对面有一张素描，一个模糊的男人印象，模糊得看不清楚真实的相貌。肖然感觉里也有点模糊的熟悉，怎么……他察觉不出来。
不知觉的，女子已经将沏好的茶水端来：小心，热。
肖然自然不敢心急，慢慢地接过那淡蓝的茶杯。是淡蓝色的茶杯。他看了茶水一眼，奇妙的绿色，仿佛，一场幻生。同时也看见女子细腻的手。
那并非受了太多呵护的手，却是最自然最美的一双手。
味道如何？女子就坐在旁边，看着自己。肖然连忙去饮。要慢慢地。女子的话传来。
是的，有点烫，但是更多的，是恍若人生的味道。他心里想。
有种清晰的苦，也有种莫名的淡。肖然如是说。然后他看见女子如花绽放的笑容，恍如梦幻。那是怎样美丽的女子……肖然轻轻叹息。
是叹息。他在感慨，那美丽女子眼神里清澈的忧伤。是忧伤。可是无法避免她骄傲的气质。是骄傲。却珍藏了对生的懂。
女子却注视了自己的眼睛。怎么……肖然心里慌张，怎么……他只有疑惑，他还是不理解。他只是不明白，又如何可能明白？
你想说什么？女子问。
我只是不明白。
女子却不再问，讲诉些什么来：其实我一直在这里等待什么人，或者他可以理解这个世界，或者可以理解这杯茶水，或者，可以理解我自己。等到了吗？肖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有，或者没有。女子转过了脸，她继续说：或许，我只是想慢慢地煮杯苦茶而已，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一个那样的人吧。永远吗？肖然总是习惯这么问自己，可以现在要去问如此特别的女子，却来了个自问自答：怎么可能。
呵。女人的笑在房间里蔓延，更像是对自己宿命的叙述，那么，忧伤。然后她指了墙上的素描画像问肖然：知道这是谁吗？肖然一愣：不知道，只是熟悉。
仅仅熟悉吗？女子似乎对这回答不满意，是似乎。也没等肖然说话，自己继续说：他是我托算命先生画的，虽然迷信了点，但是居然终究没有找到这样长相的人。可以见得，是万里挑一的，不过这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人像也说不定呢。
女子说着欢喜起来。肖然尽心平静：是吗？女子却有了转移话题的意思：我该叫你什么呢？
肖然。
……
是沉默，女子沉默得不知所措。肖然不解：怎么啦？女子笑：肖然，肖然。好名字呢。你可以叫我姐姐。哦，我又沾光啦。
肖然不知言语。
你也可以不那么叫。有点失望的口气。肖然只是轻轻地摇头：不是的，姐姐。女子笑着道：叫玫姐。这么叫多孩子气呢！似乎很高兴。
玫姐。肖然仔细去想这个名字的含义，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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