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介意被别人看,那我也乐得全盘皆收。
“楼主,将此人留在重楼实在是不妥。”月芩蹙眉道,泛着隐隐的担忧。
真不晓得这是她的实际想法还是在帮着幽明。
“噢,那依你们所见我该如何处置他呢?”赶出去?落井下石?
“这到无所谓。”苍凌接口,“只要别和重楼扯上关系即可,楼主你不知道,以前火云寨坏事做尽,现在各道高手都在追缴寨子余孽。”
“坏事做尽?那重楼在世人眼里不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我奇怪了。
“那不一样,至少我们现在有权有势,别人不敢欺压到我们头上。”月芩道,“楼主不能混为一谈,两者根本不能做比较。”
哦,欺善怕恶啊!咦——
“等等,火云寨不是全都被灭了吗?死得干干净净哪跑出来的余孽!”
“的确,当初是所有的人都问斩了,但最近却有消息传出有余孽尚未除尽,惹得曾与寨子结仇的人纷纷大张旗鼓搜索,誓赶尽杀绝。再者,我们这儿不是就有一个余孽在?”苍凌嚷嚷着,可爱的娃娃脸不免委屈了。
三张嘴对我一张?
睨着他我道,“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们藏有余孽了,啊?你说,说了若是有我定斩不饶。”又没有人查到我们头上,何必现在自乱阵脚,自掀底牌。
“那楼主带回来的男人是谁?”幽明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揭人老底的坏毛病又犯了。
“我带回的新力军。”我没骗人。
“楼主……”不满意的声音又来了。
“好了别说了!”是不是我离开太久导致他们都不记得谁是主子了?“你们说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会把麻烦揽上身吗?跟了我这么久还不了解我,真该打!”我的气不打一处来。
事情悬乎得很,朱棣的保密工作不会做得如此马虎。既然能保了消息一年不外泄,就不会在此时出纰漏。
他断然不会把消息故意放出去,这几乎等于是在扯我们后退。
会是西门冉纭?
也不该啊!他现在急着要与我联手搞定朱允炆。
奇怪了,还会有谁?
总不见得是原风翼活得不耐烦自己漏出去。
知道这事的人据我所知我这边的就西门冉纭和四大门主,而在重楼唯一见过原风翼的只有那两个丫鬟,但她们并不知晓其身份。
朱棣那边我是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不会让人泄露出去,应该把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灭了口才是。
不是我不是他,那么问题出在谁身上?
“楼主……”苍凌指了指我身后。
原风翼一脸傲然得踱步进门,想来是把我们的对话听了个大半,“我不会牵连你们的。”
呵,这男人!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还来争这口气!
“那原大寨主是预备走了咯?”幽明凉凉地说着,笑着。像无脊椎动物一样瘫在某人身上。“那就恕我们不送了。”嫌恶的语气活像原风翼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这态度至于原风翼堪比是奇耻大辱,怎么会忍受得住呢?当下便开了口,“我……”
“我什么我?”我当机立断截下他的话。大蠢蛋一个!
“你……”原风翼望向我,有点莫名。
“你什么你?”我再次不让他开口。“不是都治得差不多了嘛,怎么说话还是吞吞吐吐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是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咦——我干嘛把自己比成这么恶心的东西?
一转身,手指一扬对准苍凌,率先拿他开刀,“我说你是不是找了个庸医回来,人没治好,反而浪费了我一大堆的银子!”
苍凌哇哇大叫起来,“冤枉啊!楼主,我找得可是最好的神医,你少赖我。”
“哦……是吗?”我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终于了然于心的又指向原风翼,“那就是你自己不配合咯?”
“我……”
“好了!”我大喝一声,成功把他的话退回嘴里,“笑话,你自己不配合是你自己的事情,可倘若不知情的人将事情传了出去,说我堂堂重楼依不好个人,那岂不是遗笑大方?你叫我这楼主的面子往哪里放?”
“最可恶的你!”我瞪着原风翼,“你吃了我多少灵丹妙药?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你知道抓一贴药要花我多少银子?我告诉你,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你吃了我的就该还我,更别说你还住我的,用我的,这笔帐你要如何还?”
“这样吧,我也是不讲道理的人,一帖药一百零五两银子,我就取整算你一百两。”
闻我此言,我的四大门主无不睁大了双眼。我这无疑于是在抢钱,愣是把价钱抬高了五倍有余。
我一一瞪了回去,谁敢拆我的台我跟他急。
我继续我的清单,“你一共吃了我三十贴药,也就是三千两。若是你还得出现在立即可以走人,还不成就给我留在重楼,当劳力抵债。”这原风翼被我带回来的时候是两袖清风,哪里有多余的东西,何况是银子呢?
“我……”原风翼当场愣得是什么都说不出。
“这只是医药费,等结清了后还有住宿费,我的劳务费,安置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有的你还了!想离开我的重楼没门!
扫了现场所有的人,“你们有意见不?”
苍凌弱弱得举手,“楼主,什么是精神损失费?”
……
……
无语的三字经倾泻完毕,我微笑着道,“最为重要的是本楼主亲力亲为为你斟茶递水,照顾得你无微不至,以至于你现在是活蹦乱跳的还可以和我呛声,为此收取你点劳务费不足为过吧?”
心里拨了几个算盘,我祭出特别温柔的笑容,“这样吧,别说我欺负你,一天你就给我个二百两好了,同样是三十天,一共六千两。”
“当然为你服务的这些天里,我原本可以干成很多大事,做成很多买卖,这下因你全化为泡影,合该你得给我误工费,一天按三百两来算,三十天九千两。”
我歇了会儿,换口气,“月芩,现在一共多少两了?”
“一万八千两……”
“好,我们继续,接下来就是精神损失费了。”对着苍凌道,“你不是不明白嘛?那听好了。”
“哦……”苍凌是和月芩如出一辙的愕然表情。
“我照顾了他三十天是不?当然就担惊受怕了三十天,因为我时不时要担心他的伤势会不会复发,会不会恶化,会不会两脚一蹬就撒手人寰了。为此我是寝食难安,人也憔悴了不少,你们说是不?”
“是……”
“那我应不应该收取一日四百两的精神损失费压压惊?也就是三十日一万二千两。”银子还真是好赚啊!
在场没有人回答我。那我就只好自己自顾自继续唱了。
“而我是重楼的楼主,万一我倒了。那重楼众生该怎么办?所以是不是还要付我手下那般弟兄的安家费呢?嗯,这就有的好算了……”依我的算法,他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卖给我了,还走得掉吗?
“苍凌,重楼有多少人?”咦——原风翼的脸是越来越僵了,还抽搐着呢!有意思!
还是没人应我。
“苍凌?”我再唤了次。
“呵呵……”低沉的笑声忽而传来。
要、要死了!
我看到千年奇观了!
一尘不变的棺材冰块脸居然牵强地动了动,那不可被称之为笑的笑容居然挂在了暗夜的脸上,神奇,真是特别特别神奇。
暗夜难得开口,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低低的很好听。“依楼主的抢钱功夫,可以来我的天玑门了。”
好、好长的句子……
天……是不是要变了?
难道说是有了幽明爱情的滋润所以铁汉化为绕指柔?被同化了?
“咳咳……那你暂时先还我三万两好了,其余的等你还清了这个,我们再慢慢算。”三万两?早知道银子这么容易赚,当初我就不去开颐襄馆了,直接来拐他就好了,那时的原风翼别提多有钱了。
“我……”
“还我?”他当真是被我吓得只会说“我”了?
“楼、楼主……”苍凌回神。“这不妥啊!”
“哦,不妥啊?”我冲他笑笑,“那我白花花的三万两银子飞了就妥了?既然你这么想赶他走,那你把银子替他还了就成。当然你还得付我还未与他结算的安置费。”
右手一摊,银子拿来!
既然银子掏不出,那人理当留下来,“你们没话说了吧?那现在我可把人带走了哦!以后别在我面前咋呼。”
说着,我走到原风翼身边,状似亲昵地挽起他的胳膊。
“走了。”
一到没人的地方,我立马甩开了他的胳膊。
头顶上意外传来一句谢语,“谢谢。”
“谢我干什么?”瞧他那扭捏的样子,别扭就不要谢,我又不缺这声谢谢。
“其实你并不是真的要我还那些银子,只是找了个借口让我留下来对吧?”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银子照还!”我没道理把可以赚的银子往外推。
“你……”原风翼是当下又说不出话来了。
“先不说这个了。”要他还银子又不是要他的命,急什么?“你现在手脚觉得怎么样了?”
“还行。”
什么破答案,“本楼主没功夫和你浪费时间,说具体点!”
“你……”
好笑得看着眼前词穷的男人,“你真的喜欢上发单音节词了?具体点就是你现在能走多快,可不可以跑?手可以提多重的物体,诸如此类的。”
经我一番调教,原风翼或许也有点慧根,我们顺利探讨起他的伤势。
不过即使他的手脚都没问题了,丧失一身的武功还是我所忌讳的。不晓得世间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救治的。
很多天的相处下来,我发现其实原风翼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了一点,冲了一点,其本性实质上还说得过去,有时候还会觉得他过于幼稚。
他的特殊,不,或者说他有着一些异于常人的特殊才能。
他能发现别人忽视的细微之处,好比当初苍凌混迹火云寨,谁都没有察觉,唯独他,进而找到我头上来。他其实有着一份过人的细腻敏锐,只是被其惹眼的暴躁脾气所掩盖。
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能善加雕磨,定能绽放夺目的光彩。
当然,现在言之过早了,他充其量只是块又烂又硬的臭石头!
冥顽不灵!
我的头又疼了
说起头疼的人自然少不了这头号大腹黑西门冉纭。
我把原风翼带回重楼的事他明明清楚得很,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
依旧成天笑嘻嘻地对我虚寒问暖。
他不点破我也懒得说,每天过着重楼太子府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直到有一天西门冉纭打算与我一同回重楼。
呵,若让这俩人碰在一起那还得了?
死对头相见分外眼红啊!
西门冉纭我是不担心,可原风翼怎么办?我花了好大心思才把他引导回正道。
“晚儿,你若是担心我会伤他,那放心我不会这么干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安抚他,他竟然看穿了我抢先开了口。
“你说……”
“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然明白了。”西门冉纭淡然地说着,似是看开了一切。笑得是那么虚幻飘渺,又带着淡淡的哀愁,仿佛他随时会离我而去。
心被狠狠地一撞,我竟然将眼下的西门冉纭与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