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一定会答应,所以,郭掌门暗令我将血冲诀藏起来,对你假称有人提前接走,这才能让你接不到血冲诀,而后我再折回来交还血冲诀,郭掌门的计策才可实行。”邢光说完这几句,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无限的懊悔。
王耀灵听了这些话,知道自己中了暗算,想起因这血冲诀的遗失,引得师妹移情别恋,自己也受了各种苦楚,不由得怒火狂涌,便想拔剑杀了邢光,但一见邢光脸色苍白如纸,便如将熄的油灯一般,心中一软,转而又想到师妹也是心甘情愿地嫁给章朝华的,即便接到了血冲诀,恐怕自己和她也难以携手,不觉长叹一口气,久久不语。
邢光见王耀灵一脸哀伤,心中愧意更起,不再往下说了。王耀灵沉默了一阵,抬头道:“没事,你接着说吧。”邢光扫了一眼王耀灵,这才道:“只是,唉,我私藏这血冲诀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迎合掌门,而是自己要私吞它。那日我晚间说梦话泄露了秘密给艄公帮的人捉住,王大侠你走后,在半夜我趁艄公帮的人睡熟时,偷偷将绳索割断,逃了出去,谁知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激战之中,我胸口中了一掌,忍着剧痛逃了出去。我逃到一片深山之中,所受的掌伤还未完全康复。我看见自己心仪已久的典籍在手,便当即按着上面的话练了起来。”
“可是练了一小会儿,胸口受内伤的地方竟比原来还要痛楚,起初我没太在意,还道这是练此内功正常之象,可当我按着书上的话走了一遍后,不单单是胸口,连丹田,百会等穴也隐隐作痛。过了几日,这疼痛更加厉害,我这才知道自己误练武功,内伤扩大,走火入魔。又过了几日,身上各处都开始作痛,内力也完全提不起来,甚至呼吸也开始滞窒,我明白自己内伤极重,恐怕大限将至。当那一刻,我才真正后悔自己的所为,可是已经为时太晚。”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心说在我最后时刻,定要将这血冲诀送到终南山上。可是刚走到此,内伤发作,便昏倒了。如今倒好,王大侠你在此,这血冲诀便到了你的手上,也算了了我的遗愿了。”说着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王耀灵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郭掌门见到血冲诀后,难道没抄录副本吗?”邢光道:“当然抄了。”王耀灵道:“既然抄了,那为何听我师父的意思却只有这一本?”邢光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王耀灵听了这些话后,心情沉郁,又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要告诉我你做的事情?”邢光笑道:“王大侠,我起初想独吞这血冲诀,可当我濒临死亡之时,我才明白,这世间之物,皆为虚幻空虚,甚么血冲诀,甚么威震武林,在死亡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说着,顿了顿,而后接着道:“再想想我所作的一切,真是又荒唐又可笑。”断了一断,又道:“王大侠,此番我真对你不起,不过如今对你说了,我也能放心走了。”
王耀灵默然不语,邢光又低声叹道:“只可惜,我若是没有这私心,也决计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说完之后,双眼缓缓闭上,不再动了。王耀灵一探他的鼻息和脉搏,才知邢光已经死了。
王耀灵心中恼恨他骗了自己,但一见他已作古,仇恨也渐渐消失。邢光最后的几句话深入王耀灵内心,望着邢光的尸体,依稀觉得便是自己的影子,心中颇有感触,不禁想道:我何尝不和邢光一样,同是将死之人,按他所想,爱情、武功,都该是空的才对,可为何我却仍对师妹念念不忘,对这血冲诀念念不忘?大概是死亡的威胁没有真正到来,或许也是我太过留恋世间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望了血冲诀一眼,又暗暗想道:或许我还没有邢光的觉悟,那也无妨,待我此番将血冲诀交到师父手里,了却我最后一桩心愿后,就寻一个僻静的地方,也体味一下世事的空虚,而后静静地死去,也省得引人注意。主意打定,便将邢光的尸体抱起,血冲诀贴身而带,走出房去,同老汉道别。
王耀灵找个地方将邢光埋了,伫立良久,这才提起剑朝着终南山的方向而去。
第二十一章 谁是谁非(三)
一路上,邢光临终前的一番话一直萦绕在王耀灵耳边,甚至有时夜半子时,王耀灵难以入寐,便坐起来,细细琢磨邢光的话:邢光所言,章朝华和师妹联姻乃是血海门郭掌门故意为之,就只为合研血冲诀,好在剑术大会上一举挑落白峰山。可是即便争了这剑法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一样逃不了生死,争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送这血冲诀又有什么意义?
王耀灵望了一眼身上的血冲诀,自然而然又想起了师妹,突地心中一凛,暗忖道:章朝华和师妹结婚,其背后也有目的,因此不可不防,不过师妹对章朝华爱恋极深,恐怕不会对她有所防范,我若回了终南院,可要暗中护着师妹。转而一想自己来日无多,身后之事一概不知,又只得暗叹几口气。
这时,蓦地,卢碧吟的身影依稀出现在眼前,王耀灵心里一动,想道:也不知卢姑娘她怎么样了,她大病初愈,又遭受了那许多苦难,她会不会再寻短见。她孤身一个弱女子,会不会受人欺负。不知怎的,王耀灵在自己垂死之际,心却也渐渐为卢碧吟所牵动。
华山同终南山相隔并不甚远,路上王耀灵的毒又发作了两次,他每用一次活血丹,便知毒在体内会更胜一分,然而想到自己不久将离人世,对这些也毫不在乎了。
终于,王耀灵又站在了终南院的门前。想起这两个月来离别终南山后的种种事情,毕竟心中感慨良多。终南院的牌匾上,还挂着陈逸轩所言的红布花,王耀灵见了,不觉黯然神伤,不知一会儿与师妹和章朝华见面,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沉思良久,王耀灵还是敲了敲门,不多时,大门缓缓而开,一个护院弟子从门里探出头来,见王耀灵站在门外,神色狂喜,叫道:“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王耀灵勉强笑笑,随着那护院弟子进了门,那护院弟子冲着院子高声叫道:“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众弟子听了,都纷纷奔出来,到了院子里,有的见到了王耀灵,高兴地蹦跳起来,围在王耀灵的周围问长问短。
不过王耀灵此时最为想见的还是师父张承沅,急忙问张多福道:“我走这些日子,师父可好?”张多福道:“你走了后,师父着急的连饭也吃不下,师兄弟们也各个为你担心呢。”王耀灵见师父和师兄弟如此关怀自己,心中滚过阵阵暖流,死亡的阴影也暂时消除了。
这时,一个娇柔的身影顺着院子飘然而来,手牵着一个俊俏的公子,正是章朝华和张玉芙来了。张玉芙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不由得走来问道:“什么事情呀,这么喧闹。”众弟子见张玉芙来了,都默不作声了,只因他们皆知王耀灵和张玉芙的事情,知道王耀灵出走的原因,虽说众弟子都心底同情王耀灵,可章朝华却也没有哪点不好,因此弟子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唯有张多福躬身上前,道了声:“小姐,王师哥回来了。”张玉芙听了这话,抬头一看,正见王耀灵站在当中,二人目光一对,王耀灵见到阔别多日的师妹,想过的所有话竟霎时间一句也说不出来,而张玉芙见了王耀灵,也是尴尬非常,红了半面脸,急忙扭过脸去,只道了声:“师哥,你,你回来了。”
王耀灵目光仍是呆呆望着师妹,过了良久才道了声:“是,我,我回来了。”张玉芙依然扭着脸,问道:“师哥,你走的这些日子,都还好吧。”王耀灵心底空空,只是应道:“好,好。”
众弟子见二人相见是如此境地,都觉无可奈何。章朝华虽见王耀灵盯着自己的妻子,心中不甚愉快,但还是走了过来,拉着王耀灵的手,说道:“芙妹你也真是的,大师哥既然回来了,怎么能让大师哥站在这里,还不快请大师哥屋内叙话。”说完拉着王耀灵朝着里面走去。张玉芙应了一声,也随着章朝华走,可眼睛却有意避开王耀灵。众弟子见状,也都默然而散。
三人进了厅堂,小仆端上茶水,章朝华安排王耀灵坐下,说道:“师哥,这些日子你走了,我和芙妹可都担心你紧呢,你回来那便好了,路上也累了吧,快喝下茶,待会我让人给你做午饭。”王耀灵点点头,目光仍是呆滞。尽管王耀灵之前做了很多的准备来遇见二人,可是真一相见,什么都被冲垮了,悲哀凄凉之感铺天盖地般地袭来。
章朝华拉拉张玉芙的衣袖,笑道:“芙妹,你别不说话呀,你不是很担心大师哥吗,怎么一见了反而成这样了。”
屋内三人,王耀灵和张玉芙都不说话,唯有章朝华勉强拉扯二人聊天,情形甚为尴尬。王耀灵见他和师妹坐在一起,一对神仙眷属,自己在这里实属多余,只想自己快些见到师父,将血冲诀交出便即出走,也省得在受这活相思之苦,于是问道:“师父呢,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张玉芙仍是不答,章朝华道:“大师哥,真是不巧,岳丈前两日有事出去了。”王耀灵心里陡然一惊,接着问道:“什么,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章朝华道:“这可不知,少则十日八日,多则一月两月。”王耀灵听了这话,心里登时一凉,要知他的毒倘若再犯,也不过三五日的事,到时候活血丹能不能压制得住,也尚未可知,可师父这一去归期未知,自己怎能挨到师父回来?
章朝华看出王耀灵神色有异,便道:“岳丈临走时,暂时让我管理门派内事务,师哥有什么事,对我说也行。”王耀灵望了他一眼,暗自心惊,想道:这人娶了师妹,却甘做倒插门,动机尚未可知,而血海门此举联姻也大为可疑,师父把事务交给他处理,真可谓危险之极,这血冲诀更不能交给他。顿了顿,站起身来,说道:“有劳贤弟费神了。如今既然我回来了,这门派事务也就不劳贤弟*心,还是由我来代理吧。”
章朝华听了这话,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转眼而逝,笑道:“那是应该,师父不在,自然该由大师哥来代理。”王耀灵早察觉他目光有异,心中更是担心,转而望了眼师妹,说道:“师妹,我还没祝你和章公子喜结连理呢,那日,那日我没到来,吃你们一杯喜酒,也,也真是失礼了。”章朝华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大师哥有要事在身,心里祝福那便够了。”王耀灵实在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站起身道:“我刚回来,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转身离开了厅堂。张玉芙这才抬起头来,望了王耀灵一眼,而章朝华则久久盯着王耀灵的背影。
王耀灵回到自己的屋子,想起师妹见到他后的忸怩之态,心里暗暗自责。同时,他也对章朝华更起了一层戒心,生怕师妹会中了他的套儿。可一想自己只能护得师妹一时,自己走后所发生之事还不可知。师父不回来,血冲诀也没有着落,又想陈逸轩和他的师父多半和白峰山有干系,师父他们要用血冲诀来对付白峰山,而陈逸轩他们对自己有恩,因此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