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师是个中文很棒的外国人,他给学生们讲了很多要领,然后就由骑师牵着马,学生坐在马背上绕着跑道跑三圈,感受一下骑马的滋味。
轮到香雪,她挑了匹纯黑色的马。香雪曾经画过一匹黑马贴在自己的床头,不同的是马的前额长着一只黑色的角。香雪画这幅画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一种感觉。跟着感觉便画好了。人在很多时候也只是跟着感觉走,尽管有时知道自己将做错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做了。
骑师告诉她,说:“这是匹很刚烈的马,性格暴躁,平时很少有人会骑,你还要骑吗?”香雪坚定地点了点头,骑师微笑着把香雪扶上马,他欣赏有胆量的人。
香雪坐上马,拉着缰绳,从未有过的自信,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忽然,马发出一声嘶鸣,扬起前蹄,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后向前冲去。马飞快地奔跑起来,香雪紧紧地拉着缰绳,两腿紧夹着马的肚子,在颠簸的马背上,找到平衡的支点,她很快适应了。马像飞一样奔跑起来,香雪微伏下身,像风一样穿梭在跑道上。
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林辉看得目瞪口呆,他决定要试试。维泯远远地望着香雪,心情复杂极了。
突然,香雪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破旧的有着木栅栏的跑道上,黑色的马奔跑着,它好像受伤了,前额有个深深的洞,血不停地溢出来。不远处香雪看见一只从动物头上散落的黑色的角,它颤抖着。最后香雪看见黑马的眼睛,这眼神好熟悉,渐渐地,她的眼睛模糊了,不知是黑马的泪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等香雪回过神,马已停下来。她跳下马,感觉自己的心情很沉重。香雪看见骑师对她竖起大拇指笑得十分灿烂。香雪回过头看见林辉已坐在马上,黑马忽然高高地蹬起它的后腿,林辉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在地上坐了一刻钟才站起来,送进医务室屁股上还抹了红花油,林辉感觉火辣辣的,难受极了。但最使他难受的不是这个,而是不能在香雪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在学校时间过得特别快,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香雪放在书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香雪悄悄打开手机看见维泯可爱的大头,手机上显示着:
香雪,中午我在餐厅门口等你,最近好忙,已经很久没和你一起共进午餐了。
下课铃一响,香雪正准备走出教室。忽然看见一个女孩挡在自己的面前,往自己的手里塞了一张字条。女孩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个小辫,穿着火红的裙子,笑起来很可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香雪第一次发现女孩穿火红的裙子其实也很漂亮,可是香雪却莫名地感到悲伤。
“你就是香雪吧!雪白的皮肤,长长的乌黑头发是你了。”女孩调皮地笑着跑开。香雪把字条打开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今天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来,在餐厅等你。
——林辉
林辉?香雪一惊,那礼物不会是他送的吧!然后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餐厅走去,她不想再有人加入她混乱的生活,包括维泯,香雪不愿维泯为她担心,她知道维泯会把自己当做是他,香雪明白谁也帮不了自己什么,只是多了一个人的难过与困惑。
香雪走到餐厅的时候,看见维泯已经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袋里倚在墙上,无奈地看着身旁对他极其感兴趣的大恐龙群。看见香雪来,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奔向香雪,维泯微笑着望着香雪,并着肩和香雪走进餐厅。
维泯和香雪在靠窗的一个位子坐下,因为这里能欣赏到窗外的风景。
“你就在这待着,我去排队拿饭,你马骑得很棒!”维泯笑着说。
“哦,大概我以前骑过但忘记了。”香雪说。
“很小的时候吗?我也喜欢马,有时也会梦到。”维泯说。
说着维泯便离开了。香雪平静地坐在位子上等着维泯回来。维泯匆匆忙忙跑到打饭的地方,长长的队伍已经望不到头。
维泯远远地望着香雪,阳光很柔和地洒在香雪的发丝间,香雪用手轻轻地托着自己的下巴,忧郁地望着窗外。维泯每次看见香雪这样的神情都会难受,他希望香雪在每一天都笑得灿烂,他认为这是他的使命。维泯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开个跑马场,专为香雪开的。
维泯心里犯急,知道香雪现在一定很饿。可是照这样排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午饭?这时,维泯看见一个扎着两只小辫子的可爱女孩,手中拿着两盒饭朝他走过来。维泯看了看香雪又望望那个女孩。
香雪一坐下又想起早上在公园看见的亭子,从自己的记忆库中不断地搜寻,但是她真的记不起十几年前的那个亭子。忽然,脑海里闪现出林辉的脸,和他雪白的牙齿,香雪觉得很搞笑。
香雪在自己能搜索的范围内寻找林辉,可是餐厅太大、人太多,香雪的视线被一道道人墙挡住。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香雪转过头看见一个很文静的漂亮女孩。女孩的耳朵两侧梳着两只细长的辫子十分淑女,长得很漂亮,女孩瞪着大眼睛望着她。
“有什么事吗?”香雪望着女孩觉得奇怪。
“你就是香雪,对吧!”
“嗯。”香雪点点头。
“我哥哥在三十八号桌等你,你快点过去。”
“林辉?”
“是他。”女孩微笑着离开了。香雪觉得这个女孩和刚刚替林辉送字条的女孩长得很像,只是少了两个酒窝,但感觉很有内涵。
因为维泯还没回来,香雪想去向林辉道个谢就回来。于是让旁边的学妹帮她看着位子,说去一下就回来。香雪离开位子变得越发紧张,走到三十八号桌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有一束玫瑰花和一份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物。香雪又看见那个漂亮文静的女孩,她静静地坐在林辉的身旁,很自然地向香雪微笑,她的笑容很动人。
“你坐吧!我哥哥等你很久了。”女孩招呼香雪坐下来,一边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一个大蛋糕。
“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妹妹林玉,等一下还有一位可爱的小妹妹林倪要来。”林辉看见香雪有些不好意思。
在这样的气氛下香雪感觉有些不自然,望着林辉高兴的脸说自己要离开又不太好意思。
“小妹怎么还没回来?”林玉焦急地往人群里望。忽然,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从人群里冒出,像火箭一样冲过来,两只辫子在嘈杂的空气中摇摆得十分有频率。
“哥,有人抢我的饭。”林倪在林辉的面前停下来,脸蛋红红的,眼睛瞪得老大,很有点日本卡通画的味道。
“小妹你没看见吗?哥哥有事。不就是饭吗?你插队再去抢一碗不就得了。”林玉笑着说。
“不,我饿了!就是你不让我吃蛋糕。我被别人欺负你们居然无动于衷,太可恶了。”说着她的眼里闪动着泪水,马上就要洪水泛滥了。
“你也会被人欺负吗?新鲜事。”林辉半信半疑地望着林倪。
“他还摸了我的屁股,呜——”林倪哭了起来。
“你没用跆拳道对付他吗?真没用。”林辉听到这也有些气了。
“他……”林倪还没说完又开始哭了。
“走,带我去找那个不要脸的混蛋。”林辉站起身来拉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走的时候对着香雪微微一笑说:“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香雪仍旧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心理活动。直到林辉和他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香雪才站起身来对林玉说:“我的朋友在等我,我去和他说一声。”
“你也可以把你的那个朋友带过来,人多比较热闹啊!”林玉很温柔地说。香雪转过头望了她一眼就走了。
香雪带上耳塞,MP3里反复地放着一首歌,香雪习惯听腻了一首歌再换另一首。香雪很害怕被人群的喧闹声淹没,那样她会感到更寂寞的完全失去自我。
在很多年前她记得有一次坐火车,那次火车晚班了,香雪被爸爸用厚厚的大衣包裹在怀中,那种感觉很温暖。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吵,香雪的心总是暖暖的。
音乐随着香雪的思绪任意飘荡着,香雪忽然好想再看看父亲的脸,那张世界上最美的男人的脸。正当她想到这的时候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张男孩的脸,是今天早上她看见的那个男孩。那张脸从她的视线缓慢地闪过然后消失,香雪茫然的眼睛划过周围冰凉的空气,她找不到他。香雪有些失望,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一定会再见到这个人。
等她回到原来位子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香雪知道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才把身体挤进去。看见维泯紧紧抱着两盒饭怒视着林辉和林倪。
“你们在干什么呢?”香雪问。
“香雪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吧!”林辉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香雪。
“你们认识,你这个臭小子在说什么呢?香雪今天是和我一起吃饭的……”维泯把饭抱在胸前很委屈的模样。
“你不可以抢别人的饭,把饭还给别人吧!”香雪很平静地对维泯说。
“我是怕你饿……”维泯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松开手中的饭盒还给林辉,很乖的模样。
“你们认识——”林辉疑惑地望着香雪。
“对,她是我女朋友怎么样?”维泯调皮地说。林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摸我的……”林倪又哭起来。
“我没有,是你先和我动手,看你要摔到地上,我只不过是用手抬了一下把你抬起来而已,我是好心的!”
“是这样吗?”林辉问林倪。
“是,但他肯定是不怀好心,不然干吗摸我……”林倪望着林辉,脸微微有些涨红。
“好了,别人不是故意的。”林辉拉着妹妹走了,临走的时候把盒饭放在餐桌上。对着香雪笑,说了声,“再见,以后再约你。”
“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有你好看了下流鬼。”林倪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维泯一眼,又向维泯做了个鬼脸。
“维泯你怎么能乱说呢?”香雪坐在位子上。周围的人都散去了,世界仿佛在一瞬间由彩色变成了黑白。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来烦你。”维泯低着头对香雪说。
“对了,今天真的是你的——”还没等维泯说完,香雪起身走出了餐厅。维泯目送着香雪离去,难道香雪喜欢上了那个男生吗?香雪你不能这样做。
下午的第一节是体育课,香雪躺在操场上仰望着天空。她发现原来自己居住在这么广阔的世界,可是如果自己的心也可以这样那该多好。就不会感到寂寞,心也不会如此空洞。
天上的白云飘忽不定,就像香雪的思绪。在正中央的云儿停留了一会儿后,慢慢飘走了,露出一道道温柔的光芒,从天空的一头飘落到香雪白皙的皮肤上,香雪莫名地笑了起来。阳光布满她的眼睛感觉有些晕眩,香雪静静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早晨碰到的那个男孩的脸,然后男孩对她微笑。
“不要睡着了哦!在这里容易感冒。”这个声音好像很熟悉。
香雪把眼睛睁开,可是眼前出现的是斑斑点点金色的光晕。她还是没有把这个男孩看清楚,但是她可以确定就是她脑海里出现的男孩。
等香雪从地上坐起来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男孩已经不见了。香雪环视四周,透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望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