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子恩……对不起……”
她哭到脑仁疼,两只太阳穴像是被铁丝贯穿了一般,撕扯着疼。
他瘸着腿,一拐一拐进了客房,“哐当”一声摔上门。
庄莹知道,这次,他们真的完了……
不论他爱不爱她,她都不该去做那么残忍的事情。
孩子,有什么错呢?
一个刚刚孕育着的生命,融合着她与他的骨血。而她,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足够后悔一生的报复,便轻易的结束了这个小小的生命。
她能看到他的痛苦,整个人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目光呆滞而茫然,她的目的,原本是该达到了的。可是此刻,她觉得疼,疼到心都好似抽搐起来一般。
到最后,她只剩下了哭,眼泪一刻也止不住。那个生命,也是她的孩子……
他不会原谅她的,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原谅她,她更加不会原谅她自己……
这种时候,她唯一可以倾吐心事的就是Jimmy了。他什么都知道,她不用辛苦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她也不用努力的做淑女,扮优雅。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因为,安子恩不会在乎。
他们之间很奇怪,当他们还不是那么熟悉到交心的时候,也只是偶尔的联系。他会很亲近她,让彼此很快熟悉,他是一个那样容易贴心的人。
当她甚至以为,他是一个值得她依靠的朋友以后,他却悄悄的关上心门,他能轻易走进她的世界,给她爱护,她却无论如何走不到他的内心世界。
他是一个能够将自己藏的很深的人。他在想什么,她永远不知道。
而这样的Jimmy,是庄莹所不熟悉的,他虽是年长于她,很多时候,她却只是觉得他是一个阳光的大男生,亲切,也令人感觉到轻松。
与安子恩,庄莹想,也许,就这样结束了吧。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妻子,不但不让他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还要这样轻易的扼杀掉还未出世的小生命。
她只能庆幸,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婆婆,否则,按着婆婆的性子,这件事定然要掀起轩然大波来。
她不知道,是他对这件事还有着仅存的理智,亦或是,他对她还留有余地,不想让她太难堪。
但是,她知道,他对她仅存的好感,也一定被彻底抹杀了。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去挽回。只是有些不寒而栗,想到他震怒的模样,想到他冷漠的态度,让她害怕。
她甚至害怕看手机,生怕是他打来的。
她还在等待,等待他交给她一张离婚协议书。
快过年的时候,N市又添了件供众人茶余饭后八卦的谈资。
杨爱国在外面隐晦表明,长子早已到而立之年,年后好事将近。
旁人问,那对方是不是先前报上登的,那位街头激吻的对象。
众人追着问,杨家某位长辈更含蓄,年轻人的感情就像是快餐,来得快,去的快。最后透风,这次好事的对象,许是夏家的独生女,也许是某书香世家的女儿。
可不论是他们哪一家的女儿,与杨初一,那都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堪称天作之合。
这个传闻愈演愈烈,柯尼卡想要装听不见都不可能。
不是没有想过,要去跟杨初一求证,可是心底隐隐的,就是相信他会解决好一切问题,她要做的只是耐心等着,还有,陪着他一起坚持。
可是,相信是一回事,心中却仍是忍不住要泛起苦涩。更多的是不安。
她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重要。那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疼,想到会有失去他的可能,她就禁不住感觉到一股恐慌。
为何到头来,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很多年前,距离、身份,简简单单的一个理由,她便瞬间跌到了地狱。
这种种的情绪盘旋在她的心底,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事情憋在心里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也会爆发。所以,当唐筱米邀她去喝酒时,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两人根本就是在拼酒,并没拿饮料调兑,一杯接着一杯喝。唐筱米许是与未婚夫闹了别扭,言语里浓烈的不满和委屈。
柯尼卡只是沉默,她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像现在这样羡慕唐筱米。他们只是闹别扭罢了,而她……
她知道他会坚持,他不会抛下她,没来由的,她就是知道。
可是,也正因为知道,她才会这样难受。她无法心安理得的看着他一个人,一个在那里与他的至亲争夺与她共度一生的祝福。
她们在这里喝酒,杨初一与傅瑞阳赶来的很及时。最起码,她看见他,还能站起身,然后乖乖的,摇摇晃晃主动朝外走。
两辆车在外面候着,唐筱米见着傅瑞阳,开始的时候还撅着唇,满脸的不满。也不知傅瑞阳柔声与她说了些什么,她便两眼汪汪,妩媚而柔弱,口里嘟囔讨饶着:“瑞阳,我再也不喝酒了……”
柯尼卡觉得头很沉,呆呆的看着唐筱米在那撒娇,心中越发酸涩,真好……
杨初一箍紧她腰身,深深看她一眼,对傅瑞阳道:“你先送筱米回去。”
他转身将她抱进车里,吩咐李元开车。
柯尼卡本就有些醉,一路上又装睡,回到别墅倒在沙发上,本来是装睡的,渐渐地,就真的睡着了。
杨初一把空调开了,调高温度,又去浴室放水。他倚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熟睡的她。她的眉还没展开,依旧是刚刚苦恼的样子。也许是心里想得太多,连睡觉都很愁苦。
他看一会,走过去握她的手:“胶卷儿,水热了,先去洗澡吧。”
柯尼卡迷迷糊糊应一声。
杨初一见她没反应,便抱她进浴室,替她洗澡。慢慢地,就有些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她还是混混沌沌的,模样很是可人,心中有根弦,蓦地被挑起,一双手不安份地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渐渐的,她下意识的开始回应,他们开始热烈的亲吻彼此。
他深深地,用力的拥有她,彷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她不安的心,也才能安抚自己。
她抬起头来,表情痛苦。他从没有这样待过她,给她极致的痛苦,也给她极致的快乐,他一向都是温柔的。
她渐渐的清醒,紧紧搂住他脖子,快要将他脖子勒断。分不清是泪水,亦或是汗水,滚烫的烙在他的后背,也烙进了他的心底。
有时候不能用言语交流,就只能彼此拥有对方,给对方信号,或悲伤或痛苦,或无奈或不安。
昏睡前,柯尼卡隐约感觉到他清爽的呼吸拂着她的耳际,他说:“不要怕,有我呢。”
她不知道他后来还说了些什么,哪怕睡着了,她仍是觉得心酸。很久很久以前,他从背后拥住她,也是这样柔声的安抚说:“以后,有我。”
过两天就是新年,本来,他们是说好,过年她要正式跟他一起去北名苑,然后年后两人结婚。
如今,自然是不可能了。
这种时候,柯尼卡当然觉得难受,面上还得维持平静。她知道,他要面对的都是他的至亲,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给他增加负担。
她用心的替他准备好过节拜见长辈的礼物,正月里,每天穿的衣服都给他搭配好,让李元送到北名苑去。过节的时候,他得待在那里陪长辈,她知道。
杨初一看着她,心中难受,揽紧了她:“跟我一起回去,有我在,还怕什么?”
柯尼卡一点儿都不想表现出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忍了许久,咬着唇,轻轻摇头,对他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过完年你就可以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你。”
杨初一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吻她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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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一、二两更是连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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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6
除夕的前一夜,从前医院的同事给庄莹打电话,说是几个医院的同仁在年前搞最后一次联谊,让她也去参加。
也许是太久没有走到人群里,朋友、同事之间的热络陡然的让她觉得,生活其实没有那么糟糕。
她进门的时候,发现Jimmy也在,一干人已经玩到兴处。几个小护士说想她了,亲热的与她拥抱。几个男医生见状,玩笑贴上来,说要一起抱。
众人嘻嘻哈哈,庄莹推阻不过,Jimmy过来拦住那些男医生,自己倒是先转身抱住她。
捐旁人嬉闹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庄莹却觉得,他抱着她的时候,手臂陡然勒紧,用力的姿势。
一直与安子恩在进行冷战,如今,她回到同事之间,那份默契和温暖缓缓流动。男同事嚷着,要照顾女性同胞,玩的时候总是对她们多加照顾。
庄莹突然觉得,她也并不孤单,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似乎在渐渐的回来。
潆最后,一群人去了其中一个同事家里,说是通宵打麻将。庄莹不会打,这种国粹,Jimmy自然也不会。
那位同事便带他们去书房玩电脑。
书房里只有一台电脑,庄莹随便点开一档综艺节目,两人一起看。他们离的很近,他的气息轻轻的萦绕在她的鼻端。
那档综艺节目分明是鬼马到了极点,她却一点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她,还有他,都被一种莫名的气氛蛊惑着。
渐渐的,他的下巴贴到她的额头,接着,她能感觉到他侧过脸,开始亲吻她的眉眼、鼻梁、嘴唇。
庄莹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是什么样的反应,整个人像是被固定了一般,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狂跳,声音大的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亲吻她的人,是她的Jimmy老师。
他的吻,带着异常的小心,温柔且缠绵,庄莹第一次感受到,亲吻也是这样一件美好的事情。浓烈的被爱的感觉,紧紧的将她包围。
他的唇异常柔软,连着她的心,似乎都要被这个吻给融化掉。
庄莹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一片,心也好似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她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般,怔怔的由着他亲吻,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Jimmy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她胡乱的摸到手机,他却按住她的手。
铃声依旧在响着,她陡然醒过来,推开他,想要接电话。
情动的时候,Jimmy便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哑着声音带着些强势:“一会再接。”
她却是受到了惊吓,慌乱的推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此刻,仍然是有丈夫的人。
看了一眼手机,是安子恩的。她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竖起来了一般。自从那日她告诉他,孩子没了,他便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她想,也许,他们彼此都需要时间,走出这个伤痛。
她对着手机发呆,Jimmy轻叹一口气,绕到她身后,连人带椅子弯腰抱在怀里。
庄莹清了清嗓子,摁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