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象牙塔- 第4节

　　老土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来了。志心要送老土去车站，老土执意不肯。老土说：“时间还早呢，你多睡一会把。”

　　志心拗不过老土，只好回到了床上。但是五分钟不到，老土又回来了，他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钞票，说：“志心，我兜里还有一张票子呢，刚才忘了给你。

　　但是志心没有接。他说：“爸，我的钱够花了呀。”

　　“拿着，买点水果、补品什么的。要不，同学缺钱，借给他们也行。”

　　老土好说歹说，志心终于接了。

　　老土说：“家里的稻子熟了，放假后赶紧回来帮忙。”之后走出了房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九　沉重的父爱
别看老师们平时敷衍了事，批改试卷却毫不含糊。考后第二天成绩就公布了，志心倒数第一，马虎倒数第二，水牛第三名。拿着成绩单，志心仍然笑嘻嘻的，仿佛得了顺数第一名，倒是马虎，哭丧着脸，让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以前，学校对考风考纪抓得不严，所以马虎总能考个高分。但是这一次考试比高考还要严格，因为他们下学期就升上高三了，学校狠下心来要摸个底。这样一来，马虎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考试之前，马虎还有点自信：班上那么多差生，谁倒数还不一定呢。但是见了成绩单，马虎就霜打般的蔫了下来。那天晚上，在志心的护送下，马虎这才神情恍惚的走到了家门口。但是送到这里，志心却不敢进屋了。

　　马虎的父亲名叫马万福，他那张脸原本就黑，见了马虎，变本加厉的黑。“天哪，简直是要下冰雹了！”志心不禁为马虎捏了把汗。

　　马万福无愧是中国式家长的代表。为了确保儿子将来做个人上人，他甘愿从一个堂堂的镇长降为普通文员。一个星期之前，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把家搬到了县城。

　　期望愈高，失望愈大。倒数第二，对马万福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那天晚上，马万福在不停的咳嗽，一夜都没有合眼。

　　马虎也没有睡。“咳！咳！咳！”隔壁传来的咳嗽声，一声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马虎眼睁睁看着天空开始发白。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马虎不敢怠慢，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父亲，他弓着背，额头上满是皱纹。马虎第一次发现父亲竟是如此的苍老。那一刻，马虎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马万福说：“穿好衣服，赶紧去背单词。”

　　马虎强打精神去了书房。然而，马虎的脑子像是灌满了铅，那一串串活蹦乱的单词，无论如何进入不了。正当马虎在为此事苦闷的时候，母亲来喊他吃饭了。

　　马虎扔了书本去了卫生间，在那里，有一盆放好毛巾的热水，还有一个挤好牙膏的牙刷。马虎洗漱完毕来到了餐厅，母亲赶紧给他乘了碗八宝粥。马虎也确实饿了，狼吞虎咽起来。

　　母亲说：“马虎，我们现在是城里人了，你不要再和乡下人打成一片了。像志心那样没有教养的人，以后就不要和他交往了。”

　　母亲话音刚落，马虎就扔了筷子。“妈，我吃饱了。”

　　母亲还要给他添上一碗。“吃这点怎么行呢，读书很辛苦的。”

　　“妈，我真的吃饱了，我借了同学两本书，上午要把它还了。”马虎在一堆废书里面胡乱抓了两本，之后便往外面走去。

　　“你可要早点回来呀，你爸去找家教了，估计老师中午要来吃饭。”母亲追到了门外。　。　想看书来

十　学生手册
站在志心的门前，马虎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原本是想去找水牛的，可他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犹豫了半天，马虎还是没有进去。

　　志心正五音不全的吼着流行歌曲。

　　志心是快乐的，可他的快乐却已经成为回忆了。马虎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志心穿着条西装短裤、*着上身走了出来。马虎看见他的身上全是汗水。

　　“你在干什么呀？”马虎觉得很奇怪。

　　“在练哑铃呢。你看我这肌肉发达吧？”志心很夸张的做了个健美先生的动作。顿了顿，志心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带两本书来做什么呢？”

　　马虎没有回答。

　　装作一脸严肃，说：“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来找我请教。你说吧，我一定会耐心细致的给你解答，包你满意。”

　　马虎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就凭你，帮我解答问题？告诉你吧，我是送两本书来给你补充营养。”

　　“补充营养？我还需要补充营养？清华和北大争着要我呢，我正不知道怎么选择呢，干脆，你帮我出个注意。”志心伸手把书抢过去了，他随手翻了翻，便发现情况很不对劲。

　　“都什么时候的滥书了，你还宝贝似的掖在胳膊底下？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找借口跑出来的。”志心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

　　马虎没有做声。

　　“快进来吧，我有事找你帮忙呢。”志心把马虎拉进了房间，然后拿出了一本学生手册。“你给我写个评语吧，水牛想给我写的，我不让，他的字太难看。”

　　马虎翻开一看，成绩已经填好，都在80分以上。“你拿这个回去骗你爸妈？”马虎觉得十分离谱。

　　志心说：“我爸妈从来都不过问我的成绩，是我叔叔。”

　　志心的叔叔名叫文高，是一名教师，教小学一年级已有一十八载。

　　马虎拗不过志心，只好写下了以下几句：该生在校勤奋学习，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然后在后面署上了班主任的名字。

　　“还是你了解我，评语写得恰如其分。”志心心满意足的把小本本揣进了口袋。然后他们便躺到床上聊天。但是只一会，马虎就甜甜的睡着了。　。。

十一　　志心的烦恼
下午，志心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窗外，阳光正照耀着金黄的稻田。一阵微风拂来，处处是金黄的浪花。

　　山区的农民，依然延续着几千年前的耕作方式：他们用牛耕地，他们弓着背插秧，他们用镰刀割稻子，用箩筐挑稻子。唯一与古代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了打谷机。由于这种耕作方式原始而又落后，所以农民们也是极其的辛苦。志心的父母每天早出晚归，一年四季都没有休息。

　　中巴车缓缓的在崎岖的山路上爬行着。约莫两个半小时之后，志心看见了家里的稻田，父亲穿着件红色的背心，正在踩打谷机，母亲在一旁递稻穗。志心下了车，然后直奔稻田而去。母亲看见他来了，赶忙掏出一串钥匙扔了过来。　

　　志心把钥匙放进了衣袋，脱下了鞋子。

　　“你回去休息吧。”母亲说道。

　　“不用了，等天黑我们一起回去。”志心下到了田里，站到了打谷机上，父亲便退了下来。

　　“志心，戴个草帽！”母亲赶忙摘下了草帽。

　　志心摇了摇头，示意不要。

　　“你给我听话！”母亲强行把草帽戴到了志心头上。片刻之后，田野里响起了打谷机震天的响声。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家人回到了家。志心的汗水还没干透，文高便来串门了。他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系着领带。由于个矮，领带几乎要拖到膝盖了。

　　“志心，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文高挺着大肚子，踱着方步，俨然一副文人的风采。

　　“马马虎虎吧。”志心拿起毛巾擦了把汗。

　　“什么叫马马虎虎？学习的事情怎能马虎？学生手册给我看看。”文高摆了摆手。

　　志心说：“在书包里，你自己拿。”

　　“你看你这书怎么念的？一点都不懂礼节礼貌，连个小东西都要叔叔亲自来拿。”

　　文高很是不满，他拎起书包一摸，不费吹灰之力便摸出了一个红色小本本。“不对呀，这手册怎么这么新？”文高满脸的疑惑。

　　志心撇了撇嘴，说：“刚刚发的嘛，三块钱一本。”

　　文高没有作声。类似的事情他干多了，一个学生交几毛钱，神不知鬼不觉，但是收来的钱用来买啤酒却能喝上几个星期。

　　文高翻开学生手册看了起来。“不对呀，你的成绩怎么提高那么快？”文高觉得很奇怪。

　　“试题简单呗，有人全考九十几呢，我这成绩只能排班上十几名。”

　　“你们老师也真是的，弄那么简单的题做什么？嗯，你们班主任的字可真够糟糕，看来你们老师的水平也并不咋样。”

　　文高素来喜欢舞文弄墨，见了在县城念高中的侄子，更是处处都要显出自己高人一等。这样一来，他的问题便格外的多。志心的头都要炸了。

　　“文高，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孩子都18岁了，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会把握。你要不要喝点？”母亲拎着壶水酒走了过来。

　　“好，好，好。”一见水酒，文高便格外的精神。

　　高三年级要提前回学校补课，所以这个暑假很短，只有三个星期。第二天志心就要返校了，这天晚上母亲给他蒸了八个鸡蛋，这是当地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礼节。

　　见志心有些拘谨，母亲解释了一下：“志心，你在外面念书，一年四季都很少在家，所以你就是家里的客人。

　　父亲把一沓钞票放进了志心的文具盒夹层，说：“你租的房子没变吧，过一个月我给你送米。”

　　那天晚上志心失眠了。明年的这个时候，高考已经结束了。那时候，他在哪里呢？难道真的要回来种田？

　　鸡叫三遍的时候，志心还没有睡着。

　　十二、欲速则不达

　　马万福一下请了五位家教，而且全都是最优秀的老师。马万福开出的薪水极高，老师们都恨不得在马虎的头上挖一个洞，把毕生所学都倒到里面。

　　正所谓的欲速则不达。三个星期后，老师们各自准备了一套试卷，以此来测试教学效果。最终的结果，老师们都彻底失去了信心。

　　一位老师说：“我认为马虎不太适合理科。或许，他念文科要好一些。”

　　其他老师一齐附和。

　　马万福说：“马虎，你转文科吧。明天我去找你们校长。”

　　马虎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父亲决定的事，他又怎么有反对的资格？　。　想看书来

一　　破釜沉舟
回到宿舍，志心把高中所有课本码到一起，用卷尺一量，正好一米。“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他往床上一躺，只一会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月光照着桌上那堆课本，惹得他心烦意乱。他披了件衬衣，来到了阳台。

　　月光下的山显得格外秀美。蛙鸣声此起彼伏。

　　山外面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长这么大，他还没出过县境。志心觉得自己很像井底之蛙。

　　他不甘心。

　　他想：“干脆去问一下金老师吧，或许，他会给我一个答案。”　

　　金老师名叫金梦，志心的化学老师，校篮球队领队。两人经常在一起研究篮球，久而久之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第二天，志心一大早就来到了金梦的住处。金梦此时正在刷牙，见志心来了，感觉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匆匆忙忙结束了洗溯。

　　金梦说：“你来有什么事吗？”

　　志心把心中的想法讲给金梦听。之后他问道：“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