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问我是不是洗澡了,我说是啊,她就爬到我身上开始撒娇。这是她的一贯作风,我一洗澡她就哼哼唧唧找事儿。我们相互亲吻抚摸,很快就移师床上。她的小手和舌头仿佛顽皮的孩子,不停地在我的两个乳投间嬉戏游走,在我看来这是她的独家怪癖,她喜欢我的乳投胜于我喜欢面条,我开心的时候会让她尽情享用,不开心时就早早抽身。
今晚我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甚至冲刺的时候都说不上快乐。我像个智能木偶,按程序指令完成一系列动作后,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这种感觉飘忽不定,在灵肉深处一闪即逝。昏黄的灯光下,仍是往日雨过荷新的动人景象。
第二天上午,柳叶从家里来电话,问她前两天夹在《红楼梦》里的一千块钱哪去了,我说:不是刚交了房租吗?你怎么跑回家了?啥急事儿用钱呀?
柳叶说:柳苗病了,好几天都没上课,我得去看看。
我说:去银行取点钱吧,别忘了代我问候一声你家少爷。
柳苗这小子不知怎么搞的,从神农架回来就不太欢实,开学后一直没怎么回家,看来这回是作大发了。
接近中午时,柳叶又来电话,说柳苗整只右脚都肿了,必须马上去医院,问我能不能找辆车来。我匆匆吃完午饭,从公司骗出一辆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柳苗的住处。这混小子竟然没在学校宿舍住,携女友跟另外一对学生恋人合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民房,从门口堆积的生活垃圾看,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柳苗的女友说她下午有课,不能陪柳苗去医院,说完挎着书包走了。我将柳苗背下楼塞到车上,乘机挑拨道:柳苗啊,这小丫头不地道呀,上课重要还是老公重要?换成你姐,早陪着上医院了,要我说,不如抓紧处理掉算了。
柳苗不耐烦地说:你少嘞嘞,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柳叶说:柳苗,怎么跟姐夫说话的?那个女孩儿本来就不好嘛,不跟着去医院不说,起码应该早点儿督促你看病呀,脚是寒假去神农架崴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今天要是不来,你这脚还不知肿到什么时候呢。
我们到了医大附属二院,快下班了才拍完片。医生的诊断是右脚跟骨陈旧性骨折,治好没问题,但不能保证不留残疾,建议明天一早赶紧住院。
柳叶闻听大哭,责怪弟弟粗心大意。柳苗更是吓得小脸儿煞白。
离开医院时,我在门口碰见了大李子,他说他媳妇因一种难以启齿的妇科病住院了,我说我先送老婆和小舅子回家,然后再找时间过来探望。
我送柳氏姐弟回家,路上柳苗提醒我,别跟家长提他在外面和女友租房同居的事儿。
我对柳叶说:好啊你,早知道柳苗在外面胡来还替他瞒着,看你能把他惯成啥样。
柳叶说:他翅膀硬了,我现在哪儿管得了呀?
柳苗对我说:你少管闲事儿啊,想打我主意就一边儿去。
我说:臭小子你就作吧,我他妈才懒得管你,管不好还管一身屎。
柳家家长一听宝贝儿子伤重,当即急得老泪纵横。柳叶做好了晚饭,可谁都没心思吃,捣了几筷子就都放下了。我和柳叶安抚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将两个老人一个病人哄睡。
柳叶说:我不放心他们,咱俩今晚不走了吧,在客厅打个地铺对付一晚,明天一早还得去医院呢。
我说:有啥不放心的?我睡不惯地铺,咱们还是回去吧。
柳叶说:要不你自己回去吧,记得明早来接我们。
我离开柳家,驱车在夜街上飞驰,老婆今晚不在身边,骨子里有种想撒野的感觉,想了半天又觉无处可去,最后决定去医院看看大李子两口。
我再次来到医大附属二院,在附近商店里买了些水果补品,东打听西打听找到了崔妍的病房。大李子正准备走,见我来了又坐了一会儿,我和崔妍说了几句话,然后和大李子一起撤了。
我和大李子在医院门口的停车场聊了一会儿,最后他说:咱俩在这儿干巴巴聊个什么劲儿呀,不如找两个妞儿玩玩得了。
我矜持道:算了,改天吧,我明天早上还有事儿呢。
大李子用遥控钥匙打开一辆崭新的福特轿车,两眼放光地说:现在咱们有空子,有场子,有车子,有银子,有女子,就差你的胆子啦。
我说:换车了?公的还是私的?
大李子得意地说:当然是私的了。
我说:猪逼羊逼,赶不上你牛逼。
大李子说:没好车时觉得有好车很牛逼,有了好车觉得有好车真的很牛逼。快说去不去,不去别怪我跟你翻脸啊。
我说:有个问题,先回答我再说。
大李子说:有屁就快放。
我说:你媳妇不地道,你从最开始想离婚到现在对她这么好,到底咋回事儿呀?
大李子反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说: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老婆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而我又舍不得离开她,那我该怎么办?
大李子拍着我的肩膀说:操,老婆就跟衣服一样,别他妈太当回事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嘛。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六B2
我跟大李子鬼混了一夜,先去博览大酒店的格兰特夜总会喝酒,又去孑孑迪士高蹦迪,后来各带一个有着魔鬼身材和天使面孔的领舞小姐去实德宾馆开了两间房。大李子这家伙不知在哪儿踩着了金屎,举手投足间舍我其谁,酒钱房钱炮钱全被他扫了单,还总结性发言说:靠,什么老婆不老婆的,发财是硬道理。
次日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我半夜给手机定了七点的闹铃,不知道没响还是没听见。小姐已经没了踪影,赶忙去摸钱包,厚厚的还在,心想人家还挺讲究。
我起床洗脸,望着镜子里那张狼藉的脸,蓦地想起今早要送柳苗去医院的事儿,不禁暗自叫苦,慌忙披挂奔出房去,都顾不上给隔壁的大李子打一声招呼。
等我开车赶到医院,柳苗已经住进了病房,穿了一套不太合身的病友服,模样有些古怪。见我到来,柳叶和柳苗眼都没抬一下,老泰山微微颔首然后目不斜视,丈母娘倒是开了口,可上句下句都在埋怨。
我连忙道歉,编幌说睡过了头,路上又堵了车,还忘了开手机。我的解释收效不大,柳家姐弟依旧不理我,丈母娘打圆场说:都是自家人,晚了就晚了嘛,有啥好计较的?
柳叶说:我先回趟公司,中午再过来,顺便带些吃的。说完拎包走出病房。我追出去,一直追到外面她都不理不睬。我急眼了,不由分说将她推进车子,风风火火上了中山路。
我说:我已经当着你们全家的面儿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柳叶说:你的道歉我听到了,我也没想怎样呀。
我说:那你就说话呀,说句话能费多大劲儿?
柳叶说:我现在不正在说吗?
我被噎了一下,泄气地说:那行,我也不废话了,可你火气别太大,气大伤身,伤着了还得花钱吃药。
柳叶说:怕我生气吗?怕我生气咋不好好表现呀?
我一听有门儿,赶紧满脸堆笑地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柳叶软下口气说:样儿吧你,下次再犯错误就没这么便宜了。
我说:下次贵点儿,下次贵点儿。
车里总算有了笑声。我如释重负,魂定之余有点儿失落,觉得柳叶对柳苗好过对我,假如今天我和柳苗互换角色,她绝不会发这么大的火。爱情是没有血缘的,那么没有血缘的爱情到底可不可靠呢?
我将柳叶卸到金茂大厦,然后风驰电掣回到公司。
中午吃饭时,我看见餐厅门口的公告板上新贴了一则告示,称我刘某人未经允许擅自超时使用公司车辆,罚款三百通报批评。不知哪个挨千刀的还在后面用马克笔加了“格杀勿论”四个字。
锦州的销售经理下午来电话,说一家经销商有黄摊儿迹象,拖欠经年的十几万货款危在旦夕。我命他立刻招集人马前去抢东西,办公用品大到电脑小到计算器,仓库货物甭管是废铜还是烂铁,统统先抢到手再说,同时和公司的御用律师一起着手起诉,启动诉前保全程序,能封账的封账能冻结的冻结。这方面我们有血的教训,有的经销商一夜之间人去店空,有的疯狂进货继而恶意倒闭,真他妈的令人发指。
电脑“叮咚”一声,屏幕上弹出一个消息框,上面有两行发自迟丽的消息:怎么又被罚款了?这是第五次了,以后要注意啊,另外开车要小心,尤其不能酒后开车。
短短几句话,不过三四十个字,我却看了很久,心底有暖意一点点地升腾上来。我放下手中事务,随便拿了份文件假装办事儿,到人力资源部的隔断区转了两圈儿。转第一圈儿时见迟丽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字,第二圈儿时却发现李力真那傻逼跑进了她的隔断,满脸淫笑地聊着什么。
我看着上火,却又不便上前搅和,灵机一动喊了声:李力真,鲍帅找你。喊完就缩头勾腰藏在隔断后面。
李力真仓皇应了一声,兔子一样跑去见鲍帅了。我一边窃笑一边潜回老窝,暗想倘若这傻逼真的瞄上迟丽的话,我该如何应对呢?
不大会儿就听李力真问大伙:靠,刚才谁喊鲍帅找我了?
有人说我没喊,有人说不清楚,更多的人像我一样沉默着。我悄悄将脑袋探出隔断,看见李力真一张肥脸涨得通红,犹如刚被母鸡从背上甩下来的公鸡,心想被骗去见一次鲍帅,不至于搞成这鸟样吧。
李力真遍访同僚,最后找上我的门来。我说:是我喊的,就是闹着玩儿,如果鲍帅迁怒于你,我去跟他解释。
李力真痛心疾首地说:你他妈害死我了你!记住了,我要是有事儿你也别想好!说罢拂袖而去。
同事们围过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摸摸脑门儿说: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啊?直到几个月后李力真被迫辞职,他才满怀对鲍帅的仇恨说出了见驾真相。那天李力真被我忽悠了一下,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见鲍帅。坐在帅府门口的秘书没来,鲍帅忘了锁门,李力真也忘了敲门,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了一幅中西合璧的春宫图。当时鲍帅斜卧在他那张大床一样的真皮沙发上,前来述职的中南大区女总监正俯首在他的裤裆处,往复运动如开采石油的磕头机。在公司里撞见这样的激情表演是不幸的,如果片中主角是个大干部,那对目击者来说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这一天烂事儿接踵而至,简直到了放个屁都能崩伤肛门的地步。快下班的时候,齐芳草打来电话,说她这几天很不开心,我说我也很不开心,说完就挂了电话,可她马上又打了过来,说今晚想去麦当劳吃薯条,问我有没有时间带她去。
我耐着性子说:你不开心是你的事儿,别拿我寻开心好不好?你想吃薯条就去吃,爱跟谁去吃就跟谁去吃,但千万别找我,我现在一见那玩意儿就反胃!
齐芳草那头没声了,我也没再说话,这样僵持了大约半分钟,她长叹一声说:我是不是也让你反胃?语气低沉,鼻音很重,好像在哭。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等了片刻,幽幽地说:那再见了。
电话就此中断。我难过了几秒钟,紧接着如释重负。再见吧,我无法给予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