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艄馕兜馈
和隋彧在一起短短的几个月里面,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有朝一日,我成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我想要把床后的窗子拆掉,换成明亮的落地窗。那样,每一个晴朗的午后我都可以在这温柔日光中坐在窗边,看书画画或者仅仅只是发着呆,等着我的老男人回家。
甚至,在医院的那些个绝望的日子里我也没有放弃过这样的幻想。那时我常常想,如果隋彧醒不过来了,我就带他回家,依旧打通这样一扇落地窗,把床头调转方向,让他躺在这温暖的日光里面安睡,我下了班回家就坐在窗边念书给他听。我还会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在耳边念他的名字,告诉他我爱他,之后轻轻合上书页,在他身旁安静睡去。
又或者,我会在他窗子外面钉好一排铁架,铺好花土,洒满细密的牵牛花种子,在夏天时候静静等着它开放,在每一个午后看阳光透过花叶和花朵的间隙斑驳的照进房间。也许在我收获秋天的种子的时候,隋彧就已经醒了过来,他可以握着我的手陪我摘下一棵又一颗藏在干枯叶片里的种子。
想到这里我突然回了神,隋彧已经醒过来了,他健健康康的醒过来了,只不过,他不要我了。我唯一一次在这张床上大大方方的留宿,我们干柴烈火的情不自禁最后也只是以一场闹剧而告终。
我自嘲似的勾着嘴角笑,这事情简直太可笑。曾经是隋彧默默然守在我身边十几年,可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竟然颠倒至此,我巴巴的把自己送到跟前,都能被推开。我无奈的睁了下眼,阳光微微有些刺眼,面前没有我幻想里的隋彧,我索性把眼睛重新闭上,想要好好睡完我这未完的午觉。
我揽着被子的一角窝在床上拱了拱,可是被子团成一团窝在身下难受得很,于是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试图把被子整理成我想要的形状,光滑的被面蹭过我的身体,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我暗想怎么越睡越冷,下意识的搂紧了被子。
这一搂不要紧,整个身体都被裹进了冰凉的触感之中,不光胸口,背心、肩颈、手臂,全部都被激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我也跟着这触感瞬间醒过来。我猛地掀开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记忆猛然清晰,我睡着的时候明明是和衣而卧,没有盖被子!
下意识的我就搂紧了被子,冷汗细密的附满了后背,我一边四处张望辨别了一下我确实还在隋彧的卧室里,一边胡思乱想,脑子里飞快的转过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念头,最后以大红色的黑体字不断在我脑中闪现的是,隋彧走的时候忘了锁门?我被下了迷药被人劫了色?
想到这我一把掀开被子抖着手探向自己的大腿根部,内裤还在,伸着手摸了一把又一把,干净清爽,似乎也不像被戒了色。深重的疑虑憋的我满头满脑的小脚一个劲的往外拱,我一把揽过被子,重新把自己裹成了一颗蚕蛹,一边使劲的把自己往被子里裹。
似乎只有这已经被我扭来扭去的身体噌高了温度的被子才能给我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我手里抓被子的力道不由得越发的大了起来。
突然我听见了客厅里吸溜吸溜的响动,我急急忙忙跳下床,抓起凳子上搭着的隋彧的衬衫套在了身上,小心翼翼的贴在门边轻手轻脚的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背对我的位置坐了个人,头有规律的上下晃动,吸溜吸溜的声音就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贼还大摇大摆的在失主家里吃面?这也太猖狂了吧!我咬牙切齿的关门想要去给隋彧打电话。
“你还知道起来啊?面都凉了。”
我门还没关上,门外懒洋洋的响起了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丝毫没有它本该带着的,厌恶与不屑,只是带着淡淡的倦意。这让我有些局促不安,事情一旦不按照他本来的样子继续发展,就容易让人焦虑,此刻的场景让我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进退两难。
我一手把着门把手,手心微微发热,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真空套在衬衫里的身体,隋彧现在安然地坐在桌前吃面,看起来回来应该是有一会了,那么,我的衣服…是他?
想到这我心里一层一层的疑虑瞬间变成了羞涩以及紧张,脑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开始胡思乱想,以至于就像怀揣了一百二十只兔子,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震得我自己小心的捂住胸口,生怕心肝都从嘴巴里面蹦出来。
虽然我知道按照此刻我这不不明不白的身份以及我和隋彧不远不近的关系,我这样的“坦诚相见”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和尴尬,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的瞎想和冲动,这样语气平常不带攻击性的隋彧在我看来竟显得那么珍贵,这欣喜使得我连气都不敢长出,就好像我多出了一口气,隋彧就会被我吹跑一样。
我我这把手的手心里开始细细密密的冒出汗水,黏腻的贴着金属把手。我控制着自己从内而发的颤抖,一口一口的吞咽着完全不受我自己控制而分泌出来的口水,我都能听见自己喉头发出的咕咚咕咚声。
我从门缝看见隋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轻轻的站起身子,我听见了碗底撞在玻璃桌面上清脆的一声响动。
随着隋彧转身的动作,我飞快的撒开手掌,三步并作两步的转身跳到了床上,在隋彧推门的一瞬间一把掀开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凭着隋彧轻缓的脚步声判断着他离我的距离。
嗒,嗒,嗒,脚步声踏着均匀的节奏向我靠近。从房门到床的距离不过几米,隋彧走的缓慢至极。
缓慢到我清楚的听出隋彧穿的是我不久前才买给他的那一双棉拖鞋,拖鞋上面画着素气的格子。
缓慢到我轻而易举的就数出这几米的距离,隋彧走了八步,而按照隋彧的大长腿,平时基本上只要三四步他就可以从门口到达床边。
缓慢到我的脑门和我的后背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满了涔涔汗水,手也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终于,隋彧在床边停了下来,我屏住了呼吸气也不敢喘,我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隋彧的下一步动作。
突然,我身边的床陷了下去,是隋彧,坐在了我身边。我抓着被角的手动也不敢动,死死的抓在被角,我生怕隋彧下一秒钟就会伸手掀开被角,把我暴露在这明亮的阳光之下,我虽然心怀期待,却也不知道一旦自己和隋彧四目相接,回出现什么样的场景。
我不断的颤抖,隋彧却是在坐下之后完全不动,就这样我在被子里躺着,他在被子外坐着,我紧张的颤抖幅度不断加大。
只听隋彧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感觉到身边的凹陷突然加深,我看不到隋彧在外面干了什么,下一秒,我就感觉到了一个怀抱把我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紧紧的圈在了怀中。
“宝贝,我回来了。”
☆、132 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我颤抖的幅度越发加大,似是出于恐惧、紧张,又似是因为寒冷,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随着隋彧的拥抱而止住了,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颤抖着如同深夜里的风声,呜呜的卷过我的耳边。而我整个人的体温也瞬间下降,我甚至感觉到了我贴在自己身侧的手掌渐渐变得冰凉。
直到隋彧他说,“宝贝,我回来了。”
就这样短短的六个字,对我来说却像是当头棒喝,又像是,严冬中的一盆炭火,瞬间我就从这止不住的颤抖当中清醒过来,温度一点点的回到了我的体内,我仿佛听到了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回过了神,我轻轻的握了握自己冰凉僵硬的手指,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发现因为这片刻的颤抖以及僵持,我的胳膊已经整个麻掉了,随着我的活动麻酥酥的感觉瞬间如触电般的划过了我的全身,我不由得深深的呼吸了两口。
而对于隋彧,这六个字似乎也是说的艰难至极。我听得出他的一字一顿,以及字字拳拳,我竟从这力道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又或者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斩钉截铁,似是做出了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又像是费劲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几个字,隋彧依旧保持着伏在我被子外面的动作一动不动,只是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我,勒在我腰部的手臂不断收紧,勒的我险些喘不过气。
我刚刚小幅度的活动过的手臂随着隋彧动作的收紧而再一次的动弹不得,可我不愿意挣脱,任由麻痒的感觉不断传遍了我的全身,渐渐的呼吸也已经平稳了下来,麻痒的感觉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我依旧那样安静的躺在原地,感受着隋彧这用力的拥抱。我对于这样的一个拥抱渴望已久,可是自从孟小乐和顾异的婚礼那一天之后,隋彧再也没有如此用力且长久的拥抱过我,每一次我的主动投怀送抱,都会被隋彧冷着脸推开,我再也没有离他如此的近距离。
隋彧不动,我也不动,我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缓慢的闭上眼睛,我和隋彧的一幕幕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回想。果然应了那样一段话,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被忘记,我只是想不起来了而已。
而这一刻,我全都想起来了,就连我以为我早已忘掉的我们的初见也渐渐变得清晰。
我看见了年少的我把一整个蛋糕扣在了隋彧整洁的外套上。
我看见了我蹲在山脚下的石块上,面前是隋彧弯下的腰背。
我看见了昏暗灯光中隋彧充满着禁欲感的脸,他贴在我的耳边歇斯底里,你去说说看你爸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最后在我脑子里面不断闪回的场景就是隋彧光着上身坐在我的病床边,拥住赤裸的我,轻轻亲吻我被岩石划得伤痕累累的背,之后颤抖着声音在我耳边说,小米,我爱你。
另外一个场景就是隋彧弯着腰在我面前拉开车门,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在我面前微微探出,他说到家了我的公主殿下。
这个时候了,我才终于默默的窝在被子里面想起隋彧说的话,隋彧说他,回来了?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颤抖莫名的再次袭来,眼泪也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疯狂的涌出,我张大了嘴吃力的大口喘气,可是奈何我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而隋彧又在被子外面紧紧的扣着我的腰,被子里的氧气缺乏的厉害,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依旧觉得头昏脑涨的呼吸困难。
窒息的不适感让我顾不得继续体会这略显可疑又来得过于珍贵的温柔,我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掀开被子。
隋彧在被子外面急促而短暂的“啊”了一声,紧接着迅速的掀开我的被子,突如其来的凉意和明亮的阳光让我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气,胸口憋闷的感觉突然得到缓解,我狠狠的吸了两口气,这一次的空气里带着隋彧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我抬起头看着坐在我面前一动不动的隋彧,见我抬头,隋彧一只手还是隔着被子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慢慢抬起,轻轻的抚摸我的脸,用略显粗糙的拇指擦拭着我的眼角。
随着隋彧的动作我眼角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断了线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隋彧也不说话,任由我的眼泪撒着欢的往下滚,极有耐心的一下下擦拭我的眼角,指节处的薄茧蹭在我的脸上,温暖妥帖。
我不停的哭,隋彧也不开口安慰,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我看着这笑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