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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舵手-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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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星没辙了,其实她知道,如果雨晴不和风影结婚,那么现在躺在床上的就一定会是她贺星,她的脑海里还记得父亲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人嫁出去算了,我和你妈妈也了却一桩心事了!”她低下头,转过身去,掏出包里的手帕——这是读研三的那年,风影送给雨晴的,后来雨晴找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找到,而她贺星,却做了生平第一次小偷——假装擦了两下眼睛。

    雨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手帕,就算她睁着眼睛,也不会看到的。贺星很聪明,她转的那个角度正是雨晴视线的死角。直到听到啜泣声,雨晴这才睁开双眼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触景伤情,你都临产了,可我连男朋友的影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不过这下也好,毕竟,你还是输了。”

    原来,贺星和陈雨晴在做完毕业论文之后,在离别的饭席上面谈到婚嫁的事情,两个人打了一赌:谁先结婚谁就输了,输了的人是要请客吃饭的。原本贺星是想借此机会拖延时间,尽快追到周风影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不愿做赢家的她却赢了这场比赛。

    太阳下山之后,贺星看着熟睡的雨晴,她从包里拿出那方手帕。把它夹在绳子上,看着它的随风飘荡的美丽,久久地不愿挪动眼神。

    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红润的*,她曾经也想拥有那么性感丰满的唇,甚至想过到医院里做手术。当获知她和他结了婚,她才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唇不够美,而是自己的一切都比不上雨晴。

    在日常的情况之下,下了班之后,她总是会静静地坐在沙发里面看电视,看动画片,看喜剧片,看一切可以让自己开心和放松的节目,节目总是很少。只有中央台和一个地方台,电视机也很老旧了,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但是一到天气差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团雪花在每个频道上群魔乱舞,她有的时候就想变成银幕上的无规则的线条,可惜的是自己变不了。就算变成了,仍然是有限制的待在显示器那个四边形的狭小的镜框里虚晃着毫无目的的,毫无意义的挣扎。不代表图案,也不代表声音,更是与欢乐无关。就像一个水泡一样,渐渐地从海的深处升起来,升起来,一直升到海面。随着身体的消逝,印象也就悄然地消逝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水泡一样。

    回过神来,贺星被周风影的父母亲叫到了外面。两位老人的神色不太好。贺星急切地想知道在周风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神焦急而又忧虑,周风影的父亲问她:“小贺,你的血型是什么?”“风影雨晴怎么了?需要输血吗?我的血型都是O型的。我这就去!”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走进了医护室。

    护士和医生有条不紊地给她消毒、验血、抽血,一位护士问她:“你是周先生的什么人?姐姐还是妹妹?”她默不作声,她看着鲜红的血液从管子里流入消毒袋中,心里感觉有点闷,有点呼吸困难,还好,还能撑得住,还能站起来,400毫升的血已经抽完了,她在医生的搀扶之下走进了休息室里,两位老人忧虑地问她怎么样?问这问那,她机械地安慰着他们,她感觉身体很累,可心还是不愿意离开,渐渐地她发现桌子、椅子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她强压着心头的所有的不舒服,赶到了医院的门口,坐上了一辆计程车,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昏昏地睡着了。

    贺星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微微地睁开双眼,让一丝光线射进眼睛中,床的对面,依旧是周风影送给她的那本书的封面《残留的爱情》,这是他的第二本书。送给她这本书时他说:“第一本书他早已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里了。”

    她的眼神再往窗户那边移动,却没有看见他画给她的蔷薇,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熟悉的笑脸,居然是风影,风影*着她给他输血时在雪白的胳膊上留下的针眼,眼睛里充满着泪水,他俯*子,试探她的鼻息。却不知道她已经醒来,他的双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美丽而又略略显出了苍白的脸庞,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她明确地感受到他那因为长期用笔的缘故的右手指明显地比左手指粗糙一点所带给自己的兴奋的感觉。相反的是,左手很细、很滑,就像丝绸一样轻轻地在她吹弹即破的肌肤上舞动,他俯*子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呼出来的气的温度在不断地上升,最终,他将两个人的面部曲线完全贴合在一起。他想做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他不断地尝试着说服自己,但是这一次,这一次仍然没能成功,因为他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大腹便便的妻子,仅仅一秒钟的功夫,他就如同一个被*了极限的弹簧,在压力突然消失的时候“蹦”地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只留下一颗失望的心和一具迷人的皮囊。

    周风影回到了产房门口的时候,医生正在找他,刚刚输过血,不安分的四处乱跑的他受到了主治医生的训斥,训斥完,医生满脸笑容:“周先生,恭喜你!你做父亲了!周夫人在等你!”周风影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地咬了咬*,痛,不是梦,不是幻觉。他迅速地冲进产房,陈雨晴的眼眶红红的,而脸颊上早已布满了一道道泪痕。他想一下子扑进她的怀抱,但不能,他跪在地上为她拭去泪痕,苍白的脸,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想找个地洞——妻子正在生产,而自己却和一个女孩泡在一起。他感到自己应该被钉死在生命的耻辱柱上,那一天,是1982年1月4日,农历1981年腊月初十。

    几天之后,陈雨晴出院了。出院的那天,贺星过来接她,雨晴一只手拉着贺星,另一只手拉着风影。四位老人在后面颤颤强强地互相扶持地走着,贺星右手抱着孩子,看着他的那只鼻子很象风影,他的小小的眼睛却是杏形的,简直和雨晴的眼睛一样美丽。风影接过孩子,哄着只有巴掌大的他。可小家伙却很是不领情,一见到他就哭,贺星笑说:“你怕是弄痛孩子了吧!”于是松开拉着雨晴的右手,接过孩子,两双手接触的那一刹那,周风影分明感到贺星的眼神仿佛诉说着什么!再看时,她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雨晴仍然是笑盈盈的,一边回头,一边欢乐地笑着伸出手叫了辆出租车。

    坐月子的一个月里,周风影每天都是早起晚睡,贺星也将自己的单身宿舍搬到瑰异楼附近,每天起早贪黑地服侍雨晴。农历正月初十,按照家乡的风俗,周风影和陈雨晴把父母亲、远亲近邻邀来参加满月酒会。在宴会开始之前,周风影将自己给孩子起的名字告诉父亲,老父亲没有反对,他又将孩子的名字告诉岳父,岳父没有反对,他才向所有的亲戚宣布了孩子的名字:周强。

    周强非常讨人喜欢,也非常聪明。他看见相熟的人,就会张开双臂,意思很明显——抱抱。这一亲昵的动作使贺星下定了决心——结婚,找个爱自己的人结婚,早点当妈妈。她希望自己也能有个像周强那样的孩子。那么令人喜爱的孩子,谁见了都会把生活、生命中的烦恼等等诸多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周强九个月大的时候,学会了向人挤眼睛,周风影高兴地叫道:“这叫‘放电,’虽然这电力不是很有杀伤力,但毕竟已经有了,慢慢培养,将来说不定是电力工程师噢!”正伏案写稿的陈雨晴、贺星以及她的男朋友笑得前仰后合,小家伙不明就里,还朝他看看,再朝母亲看看。最后,他像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他“叭”地一下又给贺星一棵秋天的菠菜,贺星笑得唏里哗啦,前仰后合,却不见小家伙朝叔叔笑。雨晴停下手中的笔,抱着周强,悠悠地摇着他的小手,娘儿俩就像在公园里用力摇着一艘小游船,你来我就往。周强越玩越高兴,雨晴这才抱着他去认识客人——贺星的男朋友。周风影接过孩子,抱着让他站在自己的手上,像传接力棒一样传给贺星,贺星刚刚将他抱到手,小家伙立即就给了她的脸颊上印上了一个个的吻,贺星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他看到贺星的男友,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渐渐地眼泪就下来了,接下来的就是嘈杂的声音:周风影的责怪声,陈雨晴的逗孩子的声音,孩子的哭闹声,夹杂在一起,仿佛是那冬日里的快要煮沸的火锅,乱七八糟、七上八下。

    贺星和她的男友第二次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八月了,十九个月大的强强正在家里颤强强地用玩具扫帚扫地,听到贺星的喊门声,强强立即跑过去喊妈妈,雨晴开门之后将贺星请进了屋里,两个好朋友谈天谈得高高兴兴的时候,突然发现强强正在和贺星的男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沙发里聊天,小家伙伸直了胳膊,可还是不能像贺星她们那样把两只手同时放在宽大的沙发的扶手上,他急得直跳脚,贺星的男友拉着他的小手,告诉他:“小强,来,我们把这只手放在这里,他拉住他的左手,哎对了,强强好聪明!我们再把这只手放在这里!”他又牵住他的右手放在右边的扶手上。“这不对呀!我要两只手一齐放!”这一下让贺星的男友难住了,他无奈地摊摊手,只见小家伙跑到妈妈身边,坐在女式沙发里,一伸手,就够着了两边的扶手。贺星的男友一下子就傻了,小家伙真聪明!绝了!贺星和雨晴也很惊讶。贺星告诉雨晴:“我们下周三结婚,所以今天来,是向你们一家三口发请贴的!”强强一把抓住贺星的手大叫:“我不要姐姐结婚,姐姐一结婚就不会疼我了!姐姐不要结婚好吗?”贺星一下子就被说到了疼处,结婚之后还会经常来看她爱着的风影吗?结婚之后还会受到小强强的欢迎吗?可她不能这样表现在脸上,她还是哄着他:“乖,强强,姐姐结婚之后还会来看你的!姐姐永远爱强强!”强强哭着叫:“我不要!我不要姐姐结婚!姐姐说谎!姐姐骗人!‘永远’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骗我!”贺星把他抱在手上,“好、好、好,姐姐不结婚,姐姐爱你一辈子!”下楼的时候,贺星偷偷地对雨晴说:“到那天,你把孩子带到你父母家,你们两口子来吧!编个理由,别让他伤心。”雨晴点点头,一路无语。

    结婚前一天的晚上,贺星站在楼顶,看着不远处周家的灯光,看着强强在家里蹦蹦跳跳,看着周风影像往常一样枯坐于灯下,写着他的一生;看着雨晴忙着收拾三个人的“战场”——饭桌。看着周风影把雨晴的书桌全部搬过来,看到风影和雨晴面对面写作,小强强很懂事地为爸爸和妈妈沏茶,只见他拼着力气将沏好的茶从那个最大的杯子里倒进三个小杯子里,一次捧着一只,就这样来来回回,沏完茶后,他拖着一张小椅子坐在爸爸妈妈身边,发现很矮,又轻手轻脚地拖来两张,将三张椅子叠成“品”字形,稳稳地坐着,手里拿着两把小扇子,左手一把给雨晴扇,右手一把给风影扇,他很清楚,父母亲最不希望的就是写作进程被打断。他为了防止风力过大而引起纸张的卷动,他用胳膊肘支托着,轻轻地摇着扇子,过了不久,他累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风影轻轻地将他抱起来,他垂下的手臂动了两下,随即伸向双颊,风影从桌子上拿了毛巾,轻轻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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