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走来的段沉幕将手中的番薯交于边流溪,走到了她的跟前。关心道:“花楚没事罢?”
花楚没有说话,看向旁边面色苍白的陈金,嘴角勾出冷笑。
而陈金此时才知道害怕,见他先前偷偷安排去请郡守大人的家仆与郡守大人一起匆匆忙忙的赶来了。赶紧连滚带爬的捂着血淋淋的手臂朝他们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经验丰富?
郡守左方云看陈金满身是血,狼狈不堪,也被吓了一跳。忙将他扶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他们……”陈金指着花楚他们道,“尹家那……那丫头…………领了两个贱奴,当街欺辱本大爷!”
左方云见段沉幕气宇轩昂,不似普通人。依着他多年在官场周旋的经验来看,这次怕是惹到了大麻烦。当即劝陈金道:“算了罢,赶紧回去治伤,莫要在此处闹事了。”
并不断的朝陈金使眼色。谁知这陈金平时霸王惯了,一怒,竟当街道:“大…………大人,你平时吃穿用度,寻欢作乐的钱可都是我出的!如今你竟然眼睁睁的看那臭丫头欺负本大爷,不帮本大爷出气?!”
左方云是吓得冷汗直流,心中暗骂陈金愚蠢无知,却又奈何不得他,生怕他当街抖出更多的丑事来。
遂走到花楚跟前道:“这陈金平日里酗酒成性,今日恐怕又喝多了耍酒疯,若有什么惹到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多担待。”
“哦?依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身为堂堂太尉之女,身份竟比不过一个市井小流,要对他忍让迁就?”
“这…………”左方云见一旁的段沉幕并未有何反应,而陈金又在耳边不断嚷嚷着要给人教训,脑子一热,想到以前花楚的息事宁人,竟出言威胁道,“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难不成是要与左家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不再计较了,只是……”花楚看向一旁的段沉幕,无辜道,“刚才他当街辱骂皇族,这罪名本公子可给他免不了。”
左方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果真是惹上大麻烦了,当即焦急的寻对策。谁知,他都快急死了,陈金那个贪生怕死却偏偏爱找死的人,又在一旁嚷嚷道:“皇族?我呸!除了你这臭丫头,不过就俩贱奴,哪来的皇族之人?若真说有,也要轮着姓左的先来罢。”
“本王怎的不知,这天下何时轮到姓左的来做主了?”
段沉幕终于开口。左方云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越国上下,敢自称本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朝九皇子。而九皇子在朝中与左家本就是对立面,如今他被抓到把柄,怕是离死期不远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不知九殿下前来,未能盛情款待,还请九殿下饶命。”
“刚才辱骂本王的人是他罢,”段沉幕指着陈金道,“按照越国例律,被株连九族的人是他。不知大人犯了什么错,如今跪在这里求饶?”
“对,对,都是他的错,跟本官没关系,”左方云心虚的擦把汗,以为段沉幕有心放他一马,忙为自己开脱道,“小人是无辜的。”
“大人真是好记性,”段沉幕一脚将跪在眼前的人踢翻,讥讽道,“刚才大人当着本王的面对花楚出言不逊,大人可是忘记了?”
左方云虽是不知花楚闺名,但也晓得九皇子指的是谁,忙又趴在花楚面前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花楚不理会他,转身对段沉幕道:“幕哥哥忙,这里太闹,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便领着边流溪先行离开了。
路上,花楚抱了番薯啃得津津有味,边流溪眸光温润,温柔道:“公子喜欢吃这个?”
“不喜欢,”口内含了东西,花楚声音含糊道,“这几年终于出了口恶气,心情好而已。”
边流溪指尖拂过花楚头发,怜惜道:“公子受委屈了。”
花楚被他突然间的亲密举动给吓到,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脸,嘟囔了一句“关你何事”便低了头继续啃番薯,不再说话。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花楚身着轻便的黑色夜行衣,番强去了边流溪居住的院子。前世,好几个同样月黑风高,难以入眠的夜晚,她从边流溪房前经过时,发现他有个睡觉不关窗户的习惯。
这习惯真真是甚得她心。
推开虚掩的窗,花楚纵身潜入屋内。心里不住叹息,内力深厚,功夫高强果然好啊。大冬天的穿单衣也是手脚温暖,睡觉更是可以任性的不做防御措施。就不怕发生意外。
果然,她脚尖刚落地,就见边流溪点燃蜡烛,坐在了桌边。衣衫也已穿戴整齐。眸中笑意更是如潺潺流水,随着摇曳的烛光倾泻一地。
大半夜的,有人破窗而入,非但不惊不讶,还笑如昙花。不是有病,就是在梦游罢。
“深夜造访,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不过是想看一下,凭着本公子的功夫,做不做得了那梁上公子。”
“屋内之人若是流溪,公子定可来去安然。”
“……”
确定没说错?花楚玩心忽起,弯唇挤出左边脸颊不常出现的酒窝,俏皮道:“那今晚本公子就将屋内之人偷走了。”
说完就转身出屋,潜入茫茫的夜色中,而边流溪自是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几条幽静的街巷,花楚突然回头道:“你去过青楼没?”
“……………………不曾。”
花楚失望道:“那就是没经验了?”
“……”
听不到回应,花楚有些不满的回头,嘟囔道:“跟你说话呢。”
“……没有,”边流溪清咳几声,才算是回答了她,随即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反问道,“公子指的是?”
“……”
她的话有很多意思?花楚觉得这厮有些不对劲,硬拖了他在月光明亮的地方,发现这个平时不管说谎还是耍赖都面不改色的厮竟眼神闪躲、面带绯红?
为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花楚踮起脚尖,仔仔细细的朝他晕红诱人的俊脸看去,并难以置信的撩起他耳边乌发,果见耳上也勾勒有绯红曲线。
不过就是没上过青楼,不熟悉那里的环境,至于窘成这样?
虽说他这“娇羞”的模样很是讨喜,花楚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取笑他的机会,于是“噗嗤”一笑,揶揄道:“不认路而已,有这么丢人?”
有人只顾着取笑别人,却不知晓自己笑靥如花的模样,落在眼前之人心里,会是天底下最动人的风景。
边流溪垂眸,温柔的岔开话题:“公子是想去青楼?”
“不错。陈金家财万贯,城内好几处地方皆存放有他的钱财。其中包括此地最大的青楼春香楼。之前他坑去本公子不少钱,是时候讨回来了。”
冀北有着越国最大的盐湖,且掌管在陈金手里,而陈金与左中云多年来在当朝御史大夫的庇护下官商勾结,几近垄断国内食盐生意。段沉幕若是为皇,定不会放任他们如此。所以他应该就是因此事而来的这里。
今日午时陈金与左中云皆被收押大牢,两人的府邸也连带着被查封了。趁着段沉幕还未查到春香楼这里,她自是要去讨些好处来。而自古至今呢,讨好处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当是最为妥当巧妙的法子了。
聪明如边流溪,她已那样说,定会猜到她的小心思。事不宜迟,花楚领着边流溪向花街行去。
花街,顾名思义,一溜烟过去,皆是青楼歌舞坊。其他街市夜深安静的时候,正是这里热闹喧哗之时。花楚与边流溪挤在春香楼房顶的角落里,只觉房下各种丝竹声、斗酒声、调笑声、浑作一团淫靡,都要将房顶炸开了。
当初为避免打草惊蛇,惹来麻烦。并没有探寻到陈金藏匿钱财的具体位置。如今靠他们二人之力,怕是要费些功夫找寻。
花楚有些迷茫的看向旁边垂眸沉思的边流溪,希望他能想出些眉目来。说实话,她今晚来这里根本没有多大把握,所以才将他喊了出来。
两人辗转换了几个屋顶,发现春香楼内各个别院皆灯火通明,惟有西边有处废弃的院子寂静无声。花楚刚想过去,边流溪突然揽住她的腰,止住了她的动作,并且示意她不要说话。
原是有人到这边来了。这里的屋子比较矮,夜色中模模糊糊可以看出来是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嬉笑着朝这边走来。
走到那座废弃的院子门口,男子还要继续往前走,女子拉住他神神秘秘道:“爷,那里可不能进,会死人的。”
“哦?”男子一边在女子身上动手动脚,一边猥琐道,“不会是藏着比好妹妹更美的妞罢?”
“讨厌,”女子娇笑着假装吃味道,“爷心里尽想着别人,觉着奴家是个丫鬟,就不爱惜奴家。”
“爷大晚上的与你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好好爱惜你嘛,你个不知足的小妖精。”
衣料摩挲的悉索声伴着喘息声传来,花楚与边流溪身体都有些僵,不约而同的调转身子,尴尬的窝在屋顶不显眼的角落里等下面的人完事儿离去。
娇声媚语再次传来。
“爷,轻点嘛……”
“放心,爷经验丰富,保准让你欲死欲活……”
经、验、丰、富?
花楚想到之前问过边流溪的话,忽然明白过来,斜眼看向他。见他若无其事的抬头看天,双手食指却一边一个掩在了她的耳朵上。
然后……
她便两耳不闻屋下事,一片清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背回去
好容易等屋下碍事的人走了,花楚长舒口气,拍开边流溪的手,想要去那座废弃的院子里探个究竟,却再次被他给拦住。
“公子且慢,如今陈金被抓,要被株连九族的消息已经传开。与他有关的人怕被他牵连,想必都已奔走逃命。这里却依旧生意兴隆,则说明这里的管事有办法与他撇清关系。而生意场上,要想脱清干系,说明店契、账目之类的东西,他都握在手上。刚才那女子说进去会出人命,说明这院子里暗藏玄机。以防万一,公子在此等候,剩下的交给流溪就好。”
“多个人多个照应,我也要去。”
“公子放心,此院如此安静,很有可能是设有机关,并无多少人把守。流溪对机关阵法略为精通,且此方面人多反而不利。”
听他这样说,花楚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道:“那我去那个院子的屋顶上等你,如有意外,记得喊我。”
“也罢,公子独自待在外面,也万不可掉以轻心。”
边流溪看花楚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屋顶的角落里,再三叮嘱过后,便潜入了院内。
夜风一阵接一阵的吹过,始终不见边流溪出来,院子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动。花楚不禁有些后悔。或许今晚不该来。
她并不是有多贪财,太尉府也不穷。只是太尉府在朝中地位尴尬。前几年越国为发展民生,减免赋税的同时,也提升了商人的身份,朝中大臣的远亲旁系也被允许经商。
尹氏一族已只剩她与爹爹,且太尉府经商扩充钱财来源的话,很容易引起猜忌。所以府上几年来一直是靠爹爹的俸禄供给。
然,岭南军队的军饷也要全靠府上供给,长此以往,太尉府的势力势必会减弱。太弱,又会招来灭顶之灾。
因此,她才想了偷偷摸摸揽财的对策。
一直等不到边流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