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一直寄宿在那商人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唉!他们举家迁往京城去了。本来他们想劝我跟他们一起去,可是我答应过皇上,永远都不踏入京城一步,所以谢绝了。他们留了些盘缠给我,足够我继续南下去广东,可我还想最后在花海放一次风筝,于是推迟了起程时间。真没想到会碰上那几个流氓,要是没有遇到你们,我的命大概也就要终结了。”
胤祥拉起她的手,说:“你放心,现在一切有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我们还有些事要在扬州处理,等处理完,我们一起回京城去。”
胤祥的手好温暖,让悦宁的心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好”字硬生生的被她卡在喉咙里,转而变成其他的字句说了出来:“我不能回京城去,我答应过皇上的。你们从我阿玛那里得知我未死的消息,这样会拖累到阿玛和额娘的。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这怎么可能?现在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能感觉到你的温暖,能听到你说话,能看见你笑,要我怎么当作你已经死了?悦宁,别对我那么残忍。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也给你自己一个享受幸福的机会?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胤祥用力的将悦宁抱住,大声的喊着这些话,让悦宁的脑子晕忽忽的就快停止了运转。
“胤祥,你别这样,别逼我好吗?你们不是要在扬州办事吗?这段时间我跟着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胤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悦宁用手捂住了嘴。悦宁温顺的靠在他的胸口,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的说:“胤祥,能再次看到你,真的太好了。”
第二十八章
到达扬州城内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冬日的大街十分萧条,似乎没人愿意舍弃温暖的屋内而跑到外面去活受罪。路边的酒肆茶楼客栈里人声鼎沸,正门口亮着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忽明忽暗,将房子里的热闹与大街上的冷清划为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
胤祥将悦宁的身子紧紧的裹在自己的披风里,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点寒冷。此刻他的心觉得好满足,他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女子,不由得将搂住她的双手紧了紧。
“四爷,我们现在是去宝儿和熙柔那里?还是先找家客栈休息,明天再去找她们?”年羹尧驱马快行几步,紧跟在胤禛后面问道。
忘忧别院虽然离花海很近,但是却不能直接到达,非要穿过一小半的扬州城才可以到达,他们进城已经很晚了,估摸着城门已经关闭,再要从另一边出城已经是不可能了。胤禛盯着胤祥的背影沉思了一下,随即便下达住客栈的命令。虽然他此刻很想见到宝儿,可一想到熙柔将要面临的痛苦,不由叹了口气。悦宁和熙柔两人拥有同样的容颜,又同样对十三弟倾心,却是完全两种命运:一个苦尽甘来,一个却跌入深渊。还是不要让两人见面的好,所以他们在扬州期间还是住在客栈里吧。唉!如此一来,将宝儿带回京城的几率越来越渺茫。
就这样,他们在城内的一家客栈里安顿下来。由于悦宁受了惊吓,胤祥守着她安稳的睡去才离开房间。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将房门关上,直径走入胤禛的房里。
“四哥,还没休息吗?”
此时的胤禛正独自一人在那喝酒,见他来了,拿出一个杯子斟满酒直接递到他手里。
“要不,白莲教的事你就别插手了,你就陪着悦宁留在客栈里。”这是他想到避免有人受到伤害的唯一办法。
“那怎么行,这件事事关重大,四哥一个人怎么应付得来。悦宁她会理解的。”
“悦宁是会理解的,那么熙柔呢?你脑海里还有她的存在吗?”
“这……”胤祥的确没有想到还有个熙柔,他的脑子在遇到悦宁的那一刻起就只容得下悦宁一个人了。
“既然亮工已经通知她们,你我都要来江南,明天你就去露个面吧!其他的事交给我,有亮工帮我,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那就麻烦四哥了。”胤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胤禛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又继续将酒杯斟满。哥两个没有再说什么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而蕴藏在杯中的情绪多半是因为找到悦宁后的激动。
第二天,年羹尧亲自去了趟忘忧别院,可迎接他的两个人都不再像以往那样活泼开朗,眉宇间闪烁着的忧愁让他一个大男人都能一眼看透。她们两人究竟怎么了?其实年羹尧在看到他的十三爷小心呵护那名与熙柔长得一模一样叫悦宁的女子时,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到底上次两位主子来江南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能直接的去问两位主子,只得将疑问放在心里,想见到熙柔后问个清楚。
“熙柔,宝儿,四爷和十三爷在客栈里等着你们,你们快随我去吧!”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熙柔面前,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熙柔对他浅浅一笑,接过蓝茵递来的披风,跟在宝儿后面上了马车。年羹尧出神的望着她的背影,嘴里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宝儿伸出头来催促这才回过神来。
马车没一会就到了客栈,熙柔的心开始狂跳不已。她将药丸吃下一粒,预防一会见到胤祥会露出马脚来。相见不如不见,这份煎熬为何都要由她来承受呢?也许当真是前世欠了他的,今世舍尽所有、历经伤痛也要偿还予他。就这一世吧!但愿来世他们两人之间毫无瓜葛,可以从容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这是多么遥远的幻想啊!
胤禛与胤祥两人坐在客栈前面的茶楼包间里,喝着茶等待着熙柔和宝儿。他们不知道见面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尴尬场景,毕竟他们隐瞒了皇子的身份,也伤害了两人的心。特别是胤禛,他还记得宝儿那日拿着鞭子抽向他身旁门框时,眼中带恨的表情。她会原谅他吗?自己四爷的身份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么?
“四爷,十三爷,熙柔和宝儿姑娘到了。”年羹尧领先一步前来禀告。胤禛竟然有些紧张,他很想站起来,但顾及到自己四爷的身份,还是决定按兵不动,只是桌下放在腿上的拳头暗暗捏的死紧。
宝儿走在熙柔前面,她一进门看见两人,马上就愣住了。
“黄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喃喃自语着,声音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宝儿,不得无礼,这位是四爷,这位是十三爷。”年羹尧走到她身边轻声提醒道。
宝儿的脸一下煞白起来,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不确定的问了句:“你说他就是四爷?”
这时,熙柔也已经进来了,她很想装做冷漠的样子,却办不到。她的眼睛从进门的一开始就粘在胤祥身上,怎么努力也甩不开。
“亮工,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她们俩说。”胤禛站起来,打发年羹尧出去,因为如果年羹尧在的话,他们几个是不可能好好说话的。
待年羹尧离开将门关上,胤禛连忙走到宝儿身边,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宝儿沉默着没有动静。他又唤了一声,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想让她正对自己。可手刚一碰到宝儿,就被她狠狠的甩开,愤怒的目光随之射向胤禛。
“呵,原来黄真就是四爷啊!四爷当真是好兴致,坑蒙拐骗样样都玩得好极了……”
“宝儿!”熙柔和胤祥同时出声阻止,喊过一声后又一起停了下来。熙柔没有再看向胤祥,虽然她很想,但是她不能,她怕她看上那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走到宝儿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然后面无表情的对胤禛说:“请四爷别见怪,宝儿今日心情不佳,多有得罪,还请四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既然四爷和十三爷前来是为了白莲教之事,不如请年大哥进来,熙柔将这段时间的情况汇报一下,让两位爷心里有个底。”
胤禛双手背在身后,冷着脸不说话。熙柔低着头等待他的回复,也没有再催促。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气氛沉闷而有压抑。
胤祥刚才的目光一直落在熙柔身上,短短几个月不见,她竟然瘦了那么多,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他却不能给予她补偿。本以为她就是悦宁的,可是她却不是,而他也已经找到了悦宁。还是四哥说得对,不能让熙柔和悦宁见面,否则她们两个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熙柔,对不起了。胤祥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道歉。
“宝儿,你不是说过,你对四爷……”好不容易,胤禛才鼓起勇气开口说这句话,可他还没说完就被宝儿打断了。
宝儿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假笑说道:“你是说我对四爷的景仰是吗?呵,我对四爷你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决,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好了,我已经表达了对四爷的景仰之情,四爷还满意吗?我只是帮四爷训练探子,并不参与你们商讨对策,请许我告退。”她说完,扭头就走,丝毫不顾胤禛逐渐铁青的脸色。
熙柔一把拉住了她,随即打开门请年羹尧进来。胤禛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又走回桌旁坐了下来,手握着茶杯,杯中的茶水微微的晃动着。
熙柔拉着宝儿并没有随他坐下,而是依然恭敬的站在那里。熙柔从荷包里拿出一封书信,里面是这几个月来探子汇报回来的消息,熙柔将这些消息统计好,写在一张纸上,交由年羹尧呈给胤禛看。
“四爷,这些是您走后几个月来探子陆续汇报的消息,我们大致知道白莲教除了扬州的总堂外,在江南的其他几个地区都有分堂,而且人数日益增多。这几个月来似乎都在不停的招兵买马,我已经安排探子们分别混入各个分堂,有利于收集罪证。但他们防范意识很强,对于新进的成员除了练武以外,并不安排其他事,也无权参加任何会议。所以对于他们反清一面,我们无从探知。几个月前,熙柔曾经偷偷探听过一次他们总堂的会议,白莲教的教主年约二十几岁,十分年轻,他用面具遮住了脸,熙柔并未看清他的真面目。”她又想起了那日死里逃生的惊险,心里不经颤了颤。
“恩,辛苦你们了。”胤禛的眼神在那张信纸上,心思却始终放在宝儿那里。
“如果没什么事,熙柔和宝儿就告退了。如果四爷有什么决定,随时可以让年大哥前来通知,熙柔和宝儿定当不遗余力的为四爷办好。”别说宝儿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就连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她不敢看胤祥,心里一直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忍住。
胤禛还没有开口,门却被打开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让众人一同回头。
“胤祥……你们在谈事情吗?对不起,我先回去了。”悦宁看着一屋子的人,连忙退了出去,却不小心碰到门槛,险些摔倒。胤祥快步走过去,扶住还在摇晃的悦宁,眼神出奇的柔和,轻轻的说:“没关系,你怎么不多睡会?”
“我睡不着啊!所以想来找你。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你们有公事要谈?不然我就不会闯进来了。”悦宁探头看了眼屋内的两个女子,对她们微微一笑,然后轻声的对胤祥说。
熙柔不可思议的盯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宝儿见那女子和熙柔长得一模一样,也很是惊讶,她连忙扶住身子有些摇晃的熙柔,怕她一个无力倒下去。
胤禛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