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柔叹了口气,实在无法拒绝宝儿的这个提议。她也好想见胤祥,可是见了又能怎么样呢?只怕是相见不如不见,相恋不如怀念,慢慢的,时间会将一切淡化而逝去的吧!
“明天下午我会去花海放风筝。”熙柔还是没忍住自己心里的意念,脱口而出这句话,然后靠在床边对宝儿说:“宝儿你回去吧!我好累,想休息了。”
宝儿见她已经答应与胤祥见面,也没再说什么,皱着眉看了她一会,这才离开了天香楼。不知道十三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清醒一点,但愿他们之间的事情能够顺利摆平吧!宝儿在心里乞求道。
第二天一大早,胤祥就等在了花海。宝儿明明告诉他熙柔是下午才会过来,但是他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天又飘起了雪花,很小的一片,碰触到他温暖的身体就融化掉,染湿了他的衣服。
“宝儿,别去劝他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会好过一点。”胤禛与宝儿站在不远处守着他,默默的陪着他等待熙柔。
终于等到了下午,熙柔骑马而来的马蹄声才让胤祥有了反应。他转头看着刚下马的熙柔,冻得发紫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双眼炽热如火,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却在看到熙柔的那一刻全部隐藏起来,只剩下一种,那便是深深的爱恋。
熙柔躲开他的注视,眼睛看向远方,也沉默着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仿佛特别的难,难得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悦宁,你……你还好吗?”胤祥的声音异常沙哑,几乎快听不出他所说的话了。
“我不是悦宁,十三爷最好记住,我只有一个名字,就是丁熙柔,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哦!差点忘了,再过一天,我就应该是杜夫人了。”熙柔发现面对胤祥说绝情的话是那么的难,她的声音发着颤,希望胤祥不要听出来才好。
“不要,不要嫁……”胤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去劝她不要嫁给别的男人,是他推开她的,是他不要她的,现在却对她说不要嫁给别的男人,这不是很讽刺么?
“熙柔未来的夫婿待熙柔极好,请十三爷放心。”依然是冷冷的对他。
“悦……熙柔,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惩罚我都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你对他根本没有爱,你怎么会同意嫁给他的呢?”
“熙柔要嫁的人自然是熙柔所爱,十三爷这话说得好可笑。熙柔不爱自己未来的夫婿,难不成还爱着别人不成?”
“熙柔,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对你的无情,恨我从来没有勇敢的面对你的爱,可是我……”
“别说了,谁说我爱你?就算有,那也是以前悦宁对你的爱,而这份爱早在四年前随着悦宁的死而掩埋在泥土里了。如果你要的话,可以回京城去挖开悦宁的坟。我不爱你,现在不爱,将来也不会爱。你死了这条心吧!”熙柔说完再不去看胤祥惊慌失措的眼睛,转身就向马走去。她快受不了了,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惟有快些离开,才可以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在胤祥面前。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是不能让一切毁于一旦的。
“熙柔……”胤祥急忙想去抓她的身子,却发现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他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流着泪不停的喊着熙柔的名字。每一声都重重的打在熙柔的心中,无比沉重。
胤禛连忙走上去扶住胤祥,发现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正发着烧。宝儿上前拦住熙柔,对她说:“柔柔,我劝你来不是想让你对他说这些话的。难道你没发现他已经病了吗?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他现在多么需要你啊!”
“他病了有大夫,似乎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你。”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熙柔拼命的忍拼命的忍。
“你……”宝儿气得几乎想上去打她两巴掌将她打醒。熙柔到底中了什么毒,竟然性情大变。
“柔柔,如果你现在走了的话,我们再不是姐妹。”宝儿拿出最后一份感情来赌,赌熙柔会念姐妹之情留下来。
熙柔向前走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却没有转头。过了一会,她轻轻的说了一句:“再见了,宝儿。”跨上马,飞快的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她的泪不停的从眼眶里飞泄出来,心冷得快变成了冰。她觉得从此以后,这颗心就不再会有温度了。
胤祥看着熙柔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中。连日来的自暴自弃让他终于支持不住,昏倒过去。
胤禛抱住他的身子与哭泣的宝儿对视着,心里泛起无限的凄凉。他们几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的错?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们?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为什么?为什么?可惜老天不会回答他们。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裹在一片银色当中。
熙柔回到现在暂住的地方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她扑倒在床上,将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任由泪水以及感情肆意的宣泄出来。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早已经流干了,眼睛里一片刺痛。她丝毫感觉不到痛,这小小的痛如何跟那猛烈的心痛相比呢?那心痛都让她觉得麻木,更何况其他的呢!
门被推开了,她知道是杜子扬回来了,但是她没有起身,不愿去搭理他。再过一天她就要嫁给他了,而这未嫁的仅有一天里就让她放纵自己吧!
一双手整理着她凌乱的头发,无限的温柔。杜子扬坐在床边,问她:“不是说不爱他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哭?”
“你找人跟踪我?”熙柔转头狠狠的盯住他。
“我怕我的未婚妻跟人家跑了,当然会紧张。”杜子扬还是温和的笑着,丝毫不介意熙柔的敌视。
熙柔忽然也没有了恨的心思。她坐起来靠在杜子扬的身上,幽幽的问:“你知道什么是爱的最高境界吗?”
“喔?爱还分什么最高境界和最低境界?”
“当然,爱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爱。”
“不爱?好奇怪的理论。”
“是,只要有爱的存在,在不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呢?口头上说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关系呢?爱可以是不爱,不爱也可以是爱,这就是爱的最高境界。”熙柔微笑着欣赏杜子扬脸色的突变,心里痛快的很。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这样,伤人而后快。
杜子扬铁青着脸站起来,不理会熙柔的身子因为没有他的依靠重重的摔倒在床上。他背对着熙柔,冷冷的说:“刚才我已经正式解散了白莲教,但是那些堂主一定要看我们在扬州成婚以后才会各自散去。你准备准备,需要什么告诉翠儿一声,她会帮你张罗的。”突然他转过身来,继续说:“不管你那些爱与不爱的理论,明天你就是我杜子扬的妻子了,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让还在发愣的熙柔震了震。明天,她真的就要嫁了吗?
第四十章
胤祥醒来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眼神中没有一丝光彩,空洞洞的,就像两个漆黑的洞穴。宝儿给他喂药他就喝,给他喂饭他就吃,像极了一个木偶。
胤禛叹了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次的打击比四年前还要厉害,他真怕十三弟会承受不住,如此沉迷下去。
“熙柔成亲的仪式什么时候开始?”他问宝儿。
宝儿看了看窗外黑暗的天气,回答说:“还有半个多时辰吧!”
“宝儿,你该去的。你们是最好的姐妹啊!”
“不,她已经不是我的姐妹了。”宝儿放下手中的药碗,拿起帕子擦拭胤祥嘴边残留的药汁,冷冷的说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只听见阿德在外面对宝儿说:“宝儿小姐,有名探子回来汇报。”他在熙柔被杜子扬带走后就领着弟兄们回到了忘忧别院,寻找熙柔的事他们费了不少力气。
宝儿一愣,连忙过去开门。探子是从来不亲自出现汇报的,就算她不管联络探子这方面的事,但这个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那名探子三十岁左右,一进来先单脚跪下对宝儿行礼,然后站起来静候宝儿的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亲自前来汇报?难道规矩是怎样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假冒的探子?”宝儿自从知道悦宁是假扮的以后,对假冒的任何人事都厌恶不已。
“宝儿小姐,我叫徐虎,是被熙柔小姐安排在白莲教总堂的探子。我绝对不是假冒的,因为事出紧急,所以不顾一切回来禀告。宝儿小姐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对暗号。”宝儿于是把与探子之间设定的暗号与他对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究竟是什么事?你说吧!”
“小的在白莲教隐藏多时,好不容易将一个分堂堂主的声音语气以及各种习惯摸透,于是解决掉他之后用白莲教擅长的易容术变成他的模样,这才真正打进白莲教内部,有资格参与高层会议。但是小的昨天参加的第一次会议竟然是关于白莲教教主解散白莲教的事情,心里觉得十分奇怪。”
“解散白莲教?你可知道那教主是谁?”胤禛问。他有些猜不透白莲教的教主怎么会突然解散白莲教,难道他们已经放弃反清了?
“那教主一直带着面具,我一开始不知道是谁,后来散会后跟踪他回到住处,见他将面具摘下,这才看清楚,他就是天香楼的老板杜子扬。”
“真的是他?”宝儿惊讶的问。而胤禛却不觉得奇怪,他早就这样怀疑了,只是没有证据不能抓人而已。
“是。”
“会上有没有提及为什么要解散白莲教?”
“因为白莲教这些日子一直受打击,大半的分堂都被毁掉。白莲教实际上已经不能有什么作为了。可是那些元老们却极力反对杜子扬解散白莲教,希望只要还有一丝力量就不要放弃反清大业。杜子扬听不进他们的劝说,坚持要解散。其中一个老家伙指责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他们计划已久的行动,还说那个女人是为了大清才会答应与他成亲。见他不为所动,险些要上去与他拼命,这些都没有挽回他的心意。他已经将天香楼转让,把所有财产通通分给了跟着他的弟兄们。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收好银子,准备离开。可那老家伙却又站出来说,一定要喝到他的喜酒才会离开。杜子扬没有办法,只得答应。现在他们已经在天香楼汇集了,只等一会行礼,我见场面比较混乱,这才扯下人皮面具偷偷溜回来禀告。”徐虎停顿了一下,见众人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于是继续说:“昨日我好奇那老家伙嘴里说的女人,于是偷偷跟踪教主,不但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事情。没想到要与杜子扬成亲的女人竟然是熙柔小姐,于是我偷偷藏在暗处偷听。开始他们两人还好好的说话,可熙柔小姐说了一些话后,杜子扬竟气愤的拂袖而去。我本想进屋与熙柔小姐说话,可发现有不少人向这边走来,只得躲开了。”
“熙柔她说了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一齐转头,徐虎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熙柔她说了什么?”那个沙哑的声音又问了一遍,音量提高了不少。
徐虎见宝儿点了点头,于是对着他说道:“熙柔小姐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不爱,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