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哥哥,爹爹妈妈坚持要送你上终南山,你不会怪他们吧?”“不会的。我明白郭伯伯的苦衷,你也不要再生气了。等我走了,你要乖乖养伤,别调皮呵?”
郭芙仔细观察杨过神色,她心中总是不希望杨过与父母之间有什么隔阂误会的,见他真的不介怀,才放下心来。
桃夭阁
第十一章
“夕阳无限好”,郭芙双手抱膝坐在海边一块黑色大礁石上,遥望着远远海天相接之际,柔软的橙红色太阳一分分缓缓沉入蔚蓝的大海,自杨过离岛已过去四个月了,不知他此时是在重阳宫学艺,还是已经进入古墓拜小龙女为师了?算了,不去想他了,还是练剑吧。
郭芙起身从礁石上跃下,飘落于沙滩上,拔出腰间短剑,低头细细端详,剑身明亮沉静如一泓秋水,剑气凝三九之寒,刃胜利冰,手指轻轻抚过剑身,自言自语地低喃:“几个月不曾带你出来透气,可是闷了?”剑锋前指,手腕微一抖动,轻松的挽了朵剑花,郭芙淡淡一笑,看来尚未手生。屏气直立,回想着玉箫剑法的剑意,随意圆转,徐为化式,疾可制胜。静立的人儿陡然展开身形,一把剑动静开合,阴阳平衡,轻灵处犹如灵蛇出动,凝重处犹如不动泰山,只看见满天的剑光缤纷,纵如洗练,繁如烟火。
“好!”一声喝彩从前方传来,武修文不知何时来到海滩。
郭芙眼尾余光扫过立在一旁的武修文,忽的顽心生起,纵身跃起,娇声喝道:“萧史乘龙!”掌心劲力微吐,短剑脱手,剑锋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清音,剑若游龙冲着武修文直飞而去。武修文不意这般变化,唬得急向后退了三四步,险些踉跄倒地,就见短剑“卜”的一声直插入他原先脚尖所在的前方一寸沙滩中。
脆如银铃的“咯咯”笑声想起,原是郭芙见了武修文的狼狈形状,忍不住站在原地大笑了起来。武修文有些尴尬,道:“芙妹,你怎地不把剑握紧些?”郭芙纵身两个起落,来到武修文跟前,弯腰将剑拾起,笑着说道:“小武哥,你眼力可要好好练练了!你仔细看看,这剑可会射着你?”武修文方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恼的说道:“芙妹,你又捉弄人!”“怎么?不可以捉弄你么?”郭芙瞪了他一眼,娇嗔道。
被她水汪汪的秀眸一瞪,武修文心中那点小小的羞恼立刻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声否认:“没有,没有,芙妹喜欢怎么玩都好。”见他小心解释,郭芙却还是不满:“小武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看着武修文被她说得愣在原地,傻乎乎的模样,她又娇笑了起来:“不过,我是你的小师妹,你当然要让着我了。你要敢对我凶,我可饶不了你。”得意的笑了一阵,才问道:“小武哥,你跑这儿来有事么?”
唉,芙妹的脾气可真是古灵精怪,武修文在心中暗暗感叹,可是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娇俏模样,哪里还能有半点火气。见她询问,才想起自己来找她的原因,“芙妹,师娘为了庆祝你今日伤势痊愈,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我们快回去吧。”看了看天边仅剩的几缕红晕,郭芙嗔道:“你怎么不早说,可别让妈妈等得着急。”当即拽了武修文,两人施展轻功向庄内赶回。
岛上无岁月,转眼,又是两年时光过去。郭芙的内力修习在两年前似遇到瓶颈,不知为何,竟一直不见增长。她心底猜测,也许是身量太小,体内经脉容量有限的缘故。不过,郭芙并不心急,若以年龄而论,她的内力已是同龄人中最为深厚的,纵是寻常一流高手也不及她内力强劲。因而她只顺其自然,每日里依然是内息运转不断,虽不曾加深内力,但也修习得益发精纯。
这两年,郭芙的兴趣似都集中在医术上,将庄内外公黄药师所收集的全部医书、药经甚至毒经都钻研个遍,为了理论联系实际,可怜武家兄弟成了她除猫狗兔子等动物外的最佳试药人选,美其名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弗乱其所为。”至郭芙十二岁上时,她的医术,以黄蓉的评价,已直追其父黄药师当年。然而,郭芙却有别样心思,这些年偶然受伤养病时,她最讨厌的便是这苦死人的中药,极为怀念前世所用的胶囊和糖衣药丸,因而想要将汤药提炼浓缩成药丸。她自己动手设计了一套蒸馏浓缩的器皿,可问题是,所需的玻璃她却不知如何制造,除了主要原料是沙子以外,她就不清楚其它的步骤了,毕竟,前世她所学的是机械物理,而非化工。
这日上午,黄蓉来到丹房,找到正在其中炼药的郭芙,轻轻揽住她的肩头,温柔笑言:“芙儿,你鲁伯伯今日上岛,给你带了一样礼物,快随妈妈去看看。”“鲁伯伯来了?是什么东西?”郭芙开心的笑问道,黄蓉只笑而不答,要她自己去看。郭芙跟着母亲来到院中,就见丐帮长老鲁有脚与一群人正站在庭院当中,她当即欢快的扑了上去:“鲁伯伯,您都好几个月没来看芙儿了,人家以为您把芙儿忘了呢!”
“哈哈,”鲁有脚一把抱住飞奔过来的郭芙,轻轻将她向上抛起接住,畅声笑道:“芙儿又长高了,变重了啊。伯伯这几个月去了趟北方,所以才没来,鲁伯伯怎么会忘了我的小芙儿呢?你看,鲁伯伯可是有一个惊喜要送给芙儿呢。”郭芙知道这些年母亲虽在桃花鸟隐居,仍是遥领丐帮帮主之位,帮中事务便由鲁有脚奉母亲之名处分勾当。他既是去了北方鞑子所占之地,那必是帮中大事了,她也不再追问,只好奇的看了看四周,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她拉住鲁有脚的手摇晃道:“鲁伯伯,您说的惊喜呢?芙儿怎么没瞧见啊?”
鲁有脚一指院中所站的一位五十余岁的老人,道:“这就是伯伯要送你的惊喜啊。” 那老人当即躬身向郭芙施礼道:“老奴李元见过大小姐。”郭芙点点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了。”彼时大宋朝的豪门世家常有奴仆买卖,郭芙倒也知道,桃花岛上的家仆便是祖上早已买来的,多为家生奴才,她开始时虽然不是很习惯,但也知道世情如此,不可能倡议什么奴隶解放宣言,只是尽力对自家下人好些而已。但是,她不解的朝那位老人家望去,面色黝黑,额上皱纹堆积,看过去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些,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罢了,鲁伯伯把他送给自己做什么。郭芙转向鲁有脚,迷惑的问道:“鲁伯伯,您送个大活人给芙儿做什么啊?”
“可不是一个,而是四十六人。”鲁有脚纠正道:“芙儿,这位老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啊。你不是想要找一个会制琉璃器的人吗?我在大名府办事时正巧听说李师傅是制琉璃器的高手,原先还有个琉璃器作坊,不过是被鞑子毁了作坊,全家也都充作奴隶,我让你高叔叔从鞑子军手上将他们买了回来,正好送于你。”鲁有脚口中所言的高叔叔乃是净衣派的七袋弟子,时常上岛传讯,郭芙与他也颇为相熟。她看向院中这老老少少的四十余人,看来鲁有脚是将整个作坊的人都买了回来,不禁苦笑,她不过想找人作套玻璃器皿,这可好,却让鲁有脚送了个琉璃作坊回来。却难得他这次不曾意气用事,倒还知道在鞑子境内,须是谨慎行事,出钱将人都买了回来,也罢,他们也算运气,送上桃花岛却不知比在鞑子手下朝不保夕的要好上多少倍了。郭芙甜甜谢过鲁有脚,黄蓉这才让人将李师傅一家都安排住下。
郭芙担心制作琉璃时的烟尘污染桃花岛环境,因而选在桃花岛东南面约一个时辰航程的一座无名小岛上建立琉璃作坊,她也懒惰,就将小岛命名为琉璃岛,从庄中拨了几个人手按着李师傅的要求,不过月余时间即在岛上建起琉璃作坊。彼时制作琉璃器具,往往是色彩越艳丽越好,以充抵玉器宝石等,是以,李师傅倒不曾做过无色透明的琉璃,不过,他按照郭芙要求,反复试验,将琉璃中杂质去除,费了两月功夫,果然将无色透明琉璃制了出来。而后再按她的设计图纸,不过几日功夫便制出了那套蒸馏器皿。
念着这琉璃作坊总不至于制出一套蒸馏器皿便将它废弃,况且还有李师傅与他的八个弟子也不好闲着,郭芙于是让他们制出更多的大块琉璃,将桃花岛上的窗纱全部换作透明琉璃,整个桃花岛内一片窗明几净,更有几处用得是彩色琉璃,灯光照耀下格外美丽,这叫黄蓉好生欢喜,夸赞女儿心思灵动,竟想到这么个好主意。然而,便是如此,也不过是费了月余功夫,李师傅他们又无事可作。
这日郭芙在窗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却想起镜子不过是玻璃镀银制成,自己一直嫌铜镜照出来的人影总是模模糊糊,正好可以让他们制了玻璃镜出来。郭芙将镀银的方法教与李师傅,试了几次,终于制出明亮清晰的玻璃镜,当世之人何曾见过这般将人照得分毫可见的明镜,作坊众人俱都大为惊奇,李师傅尤其对郭芙极为佩服,言道自己做了一辈子琉璃器具,也不曾想出这般妙法,这样的明镜实是巧夺天工之物。郭芙被夸得满面通红,自己盗用了后人智慧,实是汗颜。
黄蓉见到制出的明镜不由大为惊叹,知是女儿郭芙所想出的方法,更是满心欢喜,对着明镜前前后后照了许久才平静。想黄蓉生得美丽动人,可她自己又何曾清楚见过自己的模样,况且女子爱美之心实为天性,乍见这明镜又怎能不动心。郭芙见到母亲模样,倒起了心思,打算开间铺子,专卖镜子等琉璃器皿,想必生意兴隆,而李师傅等人也有事可作。她将主意说与母亲听,黄蓉倒也认为是个好点子,只是,一则她年龄尚幼,二则又是女子,因而只许她在幕后操作,名面上就由庄中家仆出面经营。还有就是黄蓉认为以郭芙贪玩性情,多半是为了一时好玩,不一定有长性,只是她素来依着女儿心意,既然郭芙想要开店,那就由得她去玩闹,便是亏了也不打紧,反正桃花岛并不差这几个小钱。郭芙本就是顺便为李师傅等人的作品找个销路,她也不想被店铺杂事牵绊,因而也赞成。
郭芙初次创办店铺,极是兴奋,仅是店铺名便前前后后改了几回,最终定为“桃夭阁”,取自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同时暗喻出自桃花岛。铺子选定在扬州城内,该城繁华,多富商巨贾,以郭芙言语“目标市场广阔”,且交通便利,可自桃花岛乘船直入。整座店铺按着郭芙心意,装饰的富丽堂皇。又自岛上挑选了二男二女合四名年轻俊俏的机灵家仆,由郭芙亲自指导训练后为店员,老管家的儿子黄毅充作明面上的掌柜。
郭芙指点黄毅将明镜的装饰全部包给扬州城内最富盛名的“天一居”,每面镜子以金银珠宝镶点的璀璨非凡,而售价更是订的高得令人咋舌,一面巴掌大小的银镜,便要十两纹银,面庞大小的银镜,则价至百两,至于妆台所用的半身大小的银镜,标价均在千两纹银之上。而店中的各种琉璃制品,如高脚杯,花瓶等,均被郭芙冠以水晶杯、水晶瓶等名,标价亦在百两纹银之上。须知当时,一两纹银便足够普通五口人家一个月的生活开支,黄毅初见郭芙所定标价,实在怀疑她不可能卖出任何一件物事。然而郭芙却称自有妙计,在开张前,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