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眼中陡然升起的希望之光压根没有逃脱他的目光,但他装作没看见似的,镇定自若地说:“我还在调查。等事情有了眉目,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说不定还有事需要你帮忙,请你一定要帮助我。”
“我会的。”诺颜回答得十分爽快,“怎么说我也是塔塔部落的后人,调查的事我也有份。”
“好的。那么我先告辞了。”
“请。”
目送国师离去,诺颜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老天保佑,凶手千万不要是宁王。她不想活得这般艰难,她不要做如此艰难的选择。
有了希望,日子似乎更难熬了。国师走后,诺颜一整天坐立不安,盼望着快点有新的消息传来。
她并没有等太久,当天晚上,便有人捎了消息给她。
来的还是上回在龙渊宫外面遇到的那个刺客。熠瞳刚一离开凤仪宫,他便来到诺颜的窗前,轻敲她的窗户。
“娘娘,你睡着了吗?”
诺颜听出是他的声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道缝。
那人就站在窗外,一身的夜行衣,蒙了面。
“又是你?有什么事?”
“有消息要送给你。”
诺颜赶紧打开窗户,让他进来。朝窗外瞅了瞅,没瞧见有人,马上关上了窗户,埋怨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凤仪宫周围有不少的人巡视,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传递消息
那人扯下蒙面的黑巾,恭敬地答道:“因为情况太紧急,又找不到别的人可以传递消息,所以在下只好甘冒大险。娘娘,有人托我告诉您,请您明日上午巳时到存放玉矿的密室,有很重要的事情。”
有人托他?上回他说过他是在为国师办事,那么托他之人当然是国师了,为何他不肯明说?
诺颜脑中转了转这个念头,但没有深想,大概是他比较谨慎的原因吧。国师上午才跟她谈过,说是要派人来请她帮忙,这个人又提到玉矿,与国师的说法相吻合。
因此诺颜没有怀疑,问道:“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去密室?”
那人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请您一定要去,去了自然知道。”
“好吧,我会去的。”
那人又叮嘱了几句,见诺颜确实同意了明天的约定,才放心地告辞。
诺颜打开窗户,朝窗外张了张,没发现有人,于是让来人出去。
“记住,直接出宫,不许生事。”诺颜不放心地嘱咐,生怕他顺道拐去慈安宫刺杀太后。
她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报仇,如今事情又有了转机,当然不想在这当口惹出事来。
“知道了。”那人早蒙上了黑巾,答应着从窗口离去。
诺颜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亲眼看见他确实出了宫,才回到凤仪宫。没有人发现她,尽管她的身子不便,好歹还能施展轻功。
躺在床上,诺颜琢磨着明天的约会,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阵阵的不安,却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二天,诺颜早早地起床,交待了当天的事务,不让任何人跟随,离开了凤仪宫。她几乎每天都会独自去凤仪宫外面散步,因此没有人起疑心。
诺颜自己掌管着后宫大权,出宫令牌什么的都有。她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换了身宽大的宫女衣服,遮住身形,找了个借口从一道偏僻的侧门出去。
(吼吼,如果没有意外,下周完结。)
希望就这样化作了泡影
宁王府依旧,上回来过的侧门依旧,只是没有了上回带她进入密室的那个家奴。
侧门虚掩着,见不到一个人影。诺颜疑惑地走进门去,一直来到密室,一路上什么人也没遇见。
然而,刚走到密室门口,就听见室内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和抽泣声。密室的门太紧,听不真切。诺颜放轻了脚步,来到门前。
门开着一道极细的缝,象是特意为她留的。
诺颜伏在门缝前,向里张望。这一看差点失声惊叫出来,忙用手掩住了嘴巴。只见密室的中央,一身素服的太后正跪在地板上,她的面前,是一个身着黑色大氅,黑巾蒙面的男人。
男人笔挺地站着,眼中仇恨的光芒如利箭一般射在太后身上。从身形来看,他与国师相若。
男子朝门口看了一眼,象是已经发现了诺颜的到来。他开口说道:“把你协助你丈夫灭了塔塔部落的详情交待清楚。”
听他的声音,果然是国师。
诺颜只觉浑身乏力。
昨天国师的话,明明是给了她希翼,让她以为凶手不是宁王,而是另有其人。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她的希望,她那样深切渴盼着的希望,就这样化作了泡影。
国师让她来,就是让她亲耳听到太后的亲口供认吗?大概是怕她不来,所以故意说什么另有曲折。
诺颜悲哀地伏在门缝前,听里面太后的供认。
太后的声音很细很低,若不是门开了一道缝,若不是她将耳朵贴在门缝前,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太后伏在地上,啜泣着说:“先帝听说塔塔部落有个玉矿,里面藏着稀世奇玉,所以就想拿过来充作军资。塔塔部落的人很机警,他想了很多办法也打听不到里面的详情。是我,扮作民间商贩的妻子,与其中一个常来南郡城为部落交换物品的族人结识,渐渐骗取他的信任,套得了塔塔部落的内情,先帝便派了人进去塔塔部落居住的密林。”
亲口供认
她果然是帮凶。也不知国师用了什么法子,不但让她来到密室,还让她乖乖地将当年的罪行供认出来。
太后抬起头,哀哀说道:“我们最初只是想夺取玉矿,并没有想要杀人。可是塔塔部落的人太顽强了,不要命地守着玉矿,我们也是没法子啊。”
国师冷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整个塔塔部落确是被你们灭了族,难道你还觉得冤枉了你吗?”
太后满面羞惭低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刺王造反又是怎么回事?”国师又问。
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先帝无意中得知静夫人是塔塔部落首领的女儿,也是刺王的爱人,刺王正在四处寻找她。于是故意派人走漏风声给刺王,让刺王误以为是宣宗抢了静夫人和玉矿,也是宣宗灭了塔塔部落满族。刺王本来就是个火爆性子,一怒之下便起兵造反。”
诺颜的心头更加冰凉,原来爹的造反也是因宁王而起,爹与宁王并没有什么仇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今,不仅是塔塔部落的仇恨,连爹娘的仇恨也要算在宁王的身上了。她和熠瞳当真此生无缘了吗?
国师有意无意地又朝门口瞟了一眼,加重了语气说:“你们用计使刺王造反,以致刺王与宣宗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你们便从中渔利,没费多大力气便从刺王手中夺取了皇位,甚至连这些玉都没有用上。是这样吗?”
“是。”太后低声回答。
“而且,你们更可以师出有名。”国师的语气更加严厉,“宁王打着勤王的旗号,向乱臣贼子兴师问罪。他本是正宗的皇室之后,如此的好皇帝,如何得不到百姓的拥戴?由此宁王稳稳地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是,”太后仰面企求地望着国师,“我曾经劝过他,但是他根本听不进去。先帝已经去了,而且死得很惨,死在奸臣的手中。就让这些恩怨也随他而逝,行吗?”
遇刺
“说得轻巧,血海深仇,岂能说忘就忘?他死了,但是你这个帮凶还在,他的儿子也还在。今日,你就纳命来吧。”
国师恶狠狠地说着,身形一晃,手中银光闪闪,向太后胸前疾刺。
诺颜吓得失声惊呼,她没想到国师说动手就动手,连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本能地就想救了太后。
她用力推开门冲了进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国师本来离太后很近,他的动作又快得出奇,等诺颜赶到太后身边的时候,太后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直没至柄。
诺颜扶住已经半躺在地上的太后,迅速点了她胸前几处大穴,想护住她的心脉。她沾满了血迹的手握住了匕首柄,这个时候,她突然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大仇人呢,她本来应该杀了她的,却怎么还在救她?
她的脑中在激烈地交战。
善良的本性告诉她,这是一条生命,怎能见死不救?仇恨告诉她,这是她的大仇人,是灭族的帮凶,是害得爹成为乱臣贼子,娘惨死在雪地上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原谅她。
她是该把匕首用力往下捅,还是该把它拔出来?
诺颜低下头,矛盾万分地看着太后,她还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仔细地看她。她的那双眼睛,与熠瞳惊人的相似。
诺颜的心开始疼痛,握着匕首的手开始放松。她是熠瞳的母亲啊,她如何能狠下心再加深她的伤口?但是匕首刺在了心脏位置,她也不敢随便将它拔出来。
太后一直观察着诺颜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喘着气说:“诺颜,别想太多了,我已经活不了了。这匕首刺中了要害,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救不了我。”
诺颜其实也瞧出来了,但她沉默着,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说。她无法安慰她,也不想再伤她,只好沉默。
我答应你
太后接着说:“诺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说不下去。
“你说吧。”诺颜不带感情地说,身体的姿势也保持着不变。
太后喘了会气,结结巴巴地说:“诺颜,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一直喜欢你,你是知道的。这阵子,对付你,我也是,也是迫不得已。你找我报,报仇不要紧,我怕,怕你伤了瞳儿。他对你那样好,那样爱你,你也爱他的,对不对?我看得出来,不然你早该报仇了。先帝死了,我也要死了,你的仇人,都死了。瞳儿没有做错什么,你放过他,好吗?”
诺颜怔怔地看着她,她是在利用她的善良,还是在利用她对熠瞳的爱意?
“诺颜,答应我。”太后急促地说,紧紧地抓住了诺颜的衣衫。她唇上的血色已然褪尽,她的手在慢慢变凉。
诺颜的心软了下来。太后说的没错,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前,她一直待她很好很好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她是在为熠瞳企求,企求她别伤害熠瞳。其实,何须她说,她又怎会伤害他?
“好,我答应你。”
诺颜刚刚答应,突然身后一阵凉风袭来,接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面前。
“母后。”他惊叫。
来的正是熠瞳,他脸色煞白,惊愕地望着太后,望着诺颜握着匕首柄的手,还有太后死死抓住诺颜衣衫的手。
“瞳儿,”太后脸上浮上一丝安慰的笑容,松开了抓住诺颜衣衫的手,指着她说,“瞳儿,她,她……”
然而,太后的伤势实在太重,刚才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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