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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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仕女育成记-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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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仙在姬妾中排行最低,因此她站在最后一位,手里捧着瓷盘,为王妃献果品。而世子妃刚刚向王妃敬过酒,退了下来。白莲华那双眼睛,落到了玉仙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由于世子妃背对着孟媛她们那一席,所以姐妹三人都看不见她的神情如何。但是,孟媛和璇真都清清楚楚地看见,玉仙稍稍抬起头,又赶紧深深地低下头。直到世子妃走开好一阵子了,她都不敢抬起头来了。
    “经过那些事情之后,她好像更害怕大嫂了。”
    “嗳,你瞧。瞧她唬得那样子,不认识的人,准以为她是新来的下人哩。”
    对于孟媛的评价,璇真默默地点头。如今的玉仙,形同惊弓之鸟。但是璇真不知道,她的内心是不是也是因此而有所畏惧。如果她真能因为那些教训而收敛自己,那对于她自己和王府而言,都是件好事。
    “姐儿们听说了不曾?这些天王爷不时去雪溪堂看望五房的,而且还听说,长史一职,就是由那赵家的儿女亲家接任的。”
    “真有此事?”
    璇真不觉皱起眉头。王府中的左长史(明朝尊左,因此左右之中以左为大)姓顾,因为年老多病,不久前向王爷告老还乡。在挽留不成后,德王准许了对方的请求。但是璇真没有想到,新的左长史一职,竟然会被赵家那边的人所担任。
    银香见主人们问起此事,便一边拿起执壶,替她们倒酒,一边低声说道:
    “正是。小的听外庭那些太监们说起,说新任长史姓张,曾经做过一任知州,两年前因被长官参了一本,革职赋闲在家。这张家与赵家是儿女亲家,听得人说,张赵两家的女眷常常坐轿子走亲戚,可好着哩。姐儿们若不信,只管派人问去,小白不敢撒谎。”
    孟媛听了,下意识地瞧瞧银香,又瞧瞧那边的玉仙。看她的神情,好像在说“这五房的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能够这样”。璇真头也不回地吩咐银香:
    “这些话休要跟人说去,不然要是传开了,只怕也会寻上你的不是。”
    “是,小的知道了。”
    璇真也眼自己的姐姐一样,将视线落在玉仙身上。此时,玉仙正跪了下来,手中的盘子捧得高高的,侍候王妃用果点。璇真不禁猜想,这回王府长史换上赵家的亲家,会不会又跟玉仙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不得不叫人佩服玉仙,因为她是如此地持之以恒,而且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有办法挽回王爷的心。
    想到自己的父亲,璇真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王府里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既看到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多么明理好学的人,但同时,对于父亲的某些弱点,璇真也无法视而不见。像对于五房的宠爱,就是一例。以往无论是对谁,德王首先都是注重对方的品行,而非外在;可是父亲的这把衡量之尽,仿佛在对五房时就失灵了似的。就算冷落过她一段时间好了,但是现在不也照样宠着她吗?璇真并不讳言,自己在这一点上对于父亲是有不满的。
    其实,哪里是光止璇真,王府内上至王妃、下至其他姬妾们,都在私底下对此事颇有微词。玉仙得宠也就罢了,偏偏她还喜欢插手王府的内务,希望安插自家人进入王府的要职,这就让人无法安心了。但是璇真也同样清楚,自己是父亲的女儿,毕竟是晚辈,所以在这些事上,她再怎样不满,也绝不会对人表达出来。
    宴会直到二更天才结束,当璇真回到芜陌轩之后,房里的人已经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她更衣、歇息、上床就寝了。而佩玉等人,还得忙得清点各处送来给她们姑娘的礼物,自然不可能马上歇息。


第三卷 醉娇红 第一回  异向(2)
    看到奶娘等人退到西边三间耳房,璇真便让人替她卸下所有妆饰,准备入睡。这时,外头的婢女打来了一盆洗脸水,明间的银香到外头接了进来,捧入里间放在六足雕化高面盆架上,又上来帮忙。她俯下身对璇真说:
    “回姐儿,才刚在席上,小的还有些话不曾回报姐儿。”
    “是什么话?你且说吧。”
    “小的那会子还听见外庭的太监们说起,那赵家在济南城里,如何得势。平日里他家哪怕是下人在街上行走,旁人看见,也会吓得避之不及。因为任谁瞧了,都还以为是公候之家的家眷哩!”
    璇真没有说话,只是看见她的神情并没有动怒后,银香才又接着禀告道:
    “外头市井街巷之间,连那些贫门小户家的人都知道,赵家攀上了咱府这门亲,因此声势可不小。而且赵家还老跟知府衙门那边有来往,听说还跟知府称兄道弟起来。平日里对街坊邻居,多有欺压,那些人敢怒不敢言,只得随他们去。结果前些日子,赵家那儿可闹出一桩怪事来!”
    璇真听着来了兴趣,回头看着这个向来伶俐的宫女。“什么怪事?”
    “那赵家的宅子,就落在石桥过去的棋盘街东边。他家门外,不仅新起了石头狮子,还有新造的朱漆大门,听说威风得紧。也正是半个月前,赵家也学着那些大户似的,要在家门首前架起鳌山灯棚,好生热闹热闹。谁知隔天一早,他们家那些人才想着出来打扫门外,去看见大门两边那副嵌石雕漆对联上,竟被人换了字。听说上头写得是‘托庸才子藩邸,进艳妇于内庭’。可把赵家给气煞了!”
    听到银香的描述,璇真也觉得好笑。她又问:
    “那赵家后来如何?”
    “赵家明知有人捉弄,自然四处去抓敢在他家门首毁改对联的人。可是街市上的无赖泼皮是抓了不少,但那首犯却是连影儿也没有。赵家没奈何,只得重新再找匠人修补。听说那赵家家主,那些日子只在家里骂人打狗,闹得不得安生。”
    璇真此时已经卸妆完毕,刚洗过脸。她一边笑,一边接过下人递上的毛巾把子,擦了擦脸。
    “他家若知道收敛也不会闹成这般田地。罢了,这些话咱们房里说说就是了,要传了出去,只怕会惹麻烦。”
    “是,小的谨遵姐儿吩咐。”
    由于璇真向来管理下人宽严并济,再加上不时恩惠下人,因此芜陌轩这儿的众多宫人婢女并外头守门的太监们,都很听这个主人的话。如果得知了什么可靠消息,也愿意第一时间向璇真禀告。
    其实银香向璇真所汇报的事情,确实属实。当王府的左长史离开之后,的确有人向德王朱见潾推荐曾任过官职的张家家主。但是德王也清楚这张家与五房的娘家乃是亲家,因此颇有顾虑。不过后来,王爷亲自见过那张知州,对于他的学问很满意。再加上见此人言辞甚恭、举止质朴,这才答应请他来府中担任左长史一职。况且王府所请官吏向来皆是引退或辞职的官员,所以如今这次人事变动,也不算奇怪。但是由于张赵两家的姻亲关系,所以别人议论也就不奇怪了。
    雪溪堂五夫人玉仙在此事当中到底有没有充当说客,谁也不清楚。但是可以想像的是,她娘家的亲家在王府中成为一把手,这对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因此王府内庭——尤其是西苑——中的那些宫人们,在背后提起此事时,都忍不住加上自己的臆测:说五房的肯定对此事出力不少,所以如今才能再次重新得宠。
    但是在人前,五房那副自毛氏兄弟投湖以来就一直维持的谦卑模样,还是依旧。众人看她如此低声下气的,也都回过脸来,又再搭理她。
    毕竟,如今王爷已经不再厌恶她、王妃也没有嫌弃她,所以其他人更加不好说什么的。
    但是仍然有人,对于玉仙照旧是不假辞色。这个人,正是人人忌惮不已的世子妃。玉仙可能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在初春时节,便亲自带上礼物,前来世子府拜见世子夫妇。世子朱祐榕因对方是父亲的姬妾,所以没有出来见面——这是由于要避嫌——只是托人转达了问候。而留下来与玉仙见面的,自然就只有世子妃白莲华了。
    “五夫人特地前来问候,我家那个却偏偏正斋戒,所以不好见的。”
    “世子妃娘娘说哪里话,我能见世子妃一面,也跟见世子是一样的。”玉仙未语先笑,又对白氏说:“我前些日子身体不大好,也不曾来拜会世子妃娘娘,照理说应该是请娘娘休怪我才是哩!”
    “哪儿的话,你来拜会,真是有心。”
    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是世子妃的态度,并不热络。但是玉仙显然并未如此而退缩,她命贴身的小宫女将礼物奉上,又在一旁说:
    “世子妃娘娘自进咱府里来,自是什么也不缺。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只好将这份薄礼送给世子妃娘娘。”
    “何必多礼,还是请拿回去罢。”
    “世子妃娘娘,我送的东西虽小,也不算什么俗物儿。若承蒙娘娘能喜欢,便是小的一点福气了。”
    听见五房的这么说,世子妃才移动一下眼睛,看向对方。“这里头是什么?”
    “是小的娘家特地从城外姑姑痷里求来的,能够保佑世子妃娘娘早日得以继续正统的孩儿。”
    世子妃听了,一言不发,直视着满面笑容的玉仙。过了片刻,她才打开对方呈上来的那个小方盒。里面放着一个缕金绣囊,做工非常精致。玉仙此时又介绍说:
    “里头便是求来的神符。小的常听人说,去这地藏痷求子的人不少,都非常灵验。所以小的才将这道灵符送给娘娘,好让娘娘能早日怀上儿子。”
    “……多谢了。”
    世子妃这次倒没有把礼物退回去,但是看她那神情,由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动摇似的。见世子妃也没多跟自己交谈,五房的也只好先行告退。当她正欲躬身退出上房时,却听到世子妃开口了:
    “五夫人,你最好记住,身为朝廷诰封的二品命妇,侍候尊长、协理内庭家事,才是你的本分。若是你一旦走错了、做出逾礼之事,那甭管是谁,也休想要救得了你!”
    玉仙身子似乎微微一颤,头更加低下去了。“……世子妃娘娘吩咐,我都记下了。”
    据说,当时五房的甚至一只脚还没迈出世子府的大门,人在上级房里头的世子妃就吩咐了贴身宫女几句。然后,外头的人就看见那宫女匆匆忙忙地出来,跑到茶房里头去。茶房那儿顿茶水的人亲眼看见那宫女将一个小小的绣囊扔进灶里,一把火将它烧了个干干净净。
    世子府的下人们,纷纷揣测起来。有的人甚至还绘声绘色地告诉别人,说什么听到当时世子妃如此对宫人训斥道:
    “那种东西留着作甚!快拿了出去,休要让我瞧见!”
    还有的人则说,世子妃还将那个五夫人送来的绣囊狠狠地扔在地上,怒目而视之类的。璇真后来当然也听到了类似的传言,但是她觉得就算大嫂的为人再刚烈,把东西烧掉也就算了,什么“恶狠狠”、“大声怒斥”之类的话,未免有夸张之嫌。
    “外头风传你大嫂眼五房的闹起来,你可知道这事儿?”
    当璇真听到母亲的问题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对,以母亲在家里的影响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呢?但是看到母亲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等待着回答,璇真便只好说:
    “想来都是些底下人无中生事,胡诌出来的罢了。”
    “你这丫头,话只说对了一半。虽说有没有那些话尚且不说,可你大嫂确实教训过五房的,难道不是么?”
    看到女儿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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