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凡转了转脖子,视线在大堂里扫了一圈,从仰着头聚精会神地看天花板的叶文昔,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儿的苏离小朋友,拼命用手指绞着衣襟儿的恰娜,一直到展开一把折扇掩饰着尴尬垂眼在地上找蚂蚁的殷无命。
呃……好啦……换话题就换话题嘛……谁知道你们脸皮都这么薄来着……
“那……那么……这群自称属下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她指着门口的AB两列,问道。
恰娜笑着解释:“哥哥说,玉珠姐姐身为魔教突厥使,自然应该有教众以供驱策,所以就从自己的亲卫军中精选了一千军士,令他们加入魔教,人人手执魔教信物,如魔教有任何差遣,必全力效忠,死而后已。”说着,站起身向门外的大汉们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从腰间掏出一物,齐齐举在手上,亮给大堂内的诸人观看。
杨不凡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只见他们人人手执一块羊脂玉佩,玉佩的质地颜色,款式花纹俱都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乖乖,一千块玉佩,那可是白花花的两千两银子哇……这个王子还真是舍得……”看吧,她没说错吧,爱情这个东西可是要花人力物力财力精力的……
“姐姐,咱们魔教突然多了这么多教众,你有没有很开心啊?”苏离兴奋地看着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魔教中人,问道。
“这个么……基本上,除了他们叫我一声教主,给我撑撑场面之外,我还感觉不到他们跟我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人家只是王子大人随便找个借口派去保护玉珠的好伐?她再头脑发热也不会厚着脸皮去使唤别人的人。
仔细观瞧一番,众人各归各座。
殷无命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开了腔,“王子刚回突厥不久,公主又突然来到中原,不知所为何故?”
“还不是因为我哥哥,本来上次父王让他来中原娶个公主回去和亲的,谁知他竟带回个平民姑娘,对和亲的事决口不提。父王无奈,只好再派我来,希望可以和贵国共结秦晋之好。”
“咦咦咦?你也来和亲哇?知不知道你要嫁给谁?”
“父王说,当前中原诸位皇子中,年龄相当又未有婚娶的,只有六皇子李晋,此次极有可能会被指婚给他。”
嗬——
嗬——
在场的两个人同时倒抽了口冷气。杨不凡缓缓地转头,正对上叶文昔一张惨白而冰冷的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想写杨不凡下一代的故事呢……(众:这一代还没写完,还想写下一代?!揍她!)
呃……那个那个……想想而已么……女主的话,应该是苏离的女儿……名字呢……就叫苏柠乐怎么样?性格么……大家喜欢纯纯蠢蠢的,还是聪明伶俐的?当然你们说的也不算哈……(众:玩儿命揍她!)
文章名么,叫做《不凡姑姑说》,嘿嘿……(众:无聊!没个性!继续揍!)
31
31、凶手是他 。。。
月黑风高无人夜,杀人越货正当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非凡楼里,一片漆黑。
一个黑衣人悄悄地溜出房间,沿着走廊向楼梯摸索。
突然,噌的一声,只听火石相击的声音,楼梯处亮起一星灯火,映出杨不凡睡眠不足的脸,伴着睡意十足的声音响起。“叶文昔,深更半夜要去哪儿?”
黑衣人一怔,停下了脚步,在杨不凡面前站定。“睡不着,出去走走。”
“哦,”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阵,“您可真讲究,衣服都是特意挑选过的吧,专门为了搭配这个出门时间?想必散心的地点也仔细研究好了?这个时候国宾馆驿的风光是最宜人的吧?”
叶文昔面色微窘,语气却丝毫不示弱,“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旁人来插嘴。”
“旁人?怀里揣着我给的玉佩还敢说我是旁人?死乞白赖要加入我魔教还敢说我是旁人?住着我的房间霸占着我的床还敢说我是旁人?成天缠着要跟我上街给我添麻烦的人还敢说我是旁人?”她一手叉腰,飚出一串排比句,堵得他哑口无言。
“……”叶文昔握住拳头,指骨分明,放开,再握紧。薄唇轻轻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唉!”她倚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就算六皇子会被赐婚,也不是恰娜的错。我想你已经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这一点应该不难想明白。所以,不要为难她。”
“可是,只要除掉她,就没有赐婚,没有和亲,没有隔在我们之间的障碍了。到时候他就会死心塌地回到我身边,两人长相厮守,永远不分开。”
杨不凡摇了摇头,带着无奈的神情看着他,“算我看错你了,你比我预料中的还像个小孩子,幼稚而且任性。恰娜是第一个赐婚人选,却不一定是最后一个。你们自己的问题解决不了,就算一个恰娜倒下去,以后也会有第二第三个恰娜站出来。所以,责任不在恰娜,而在你们自己。死心塌地?如果这样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天底下就没有负心人了。”
“我不知道根本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只知道,不管是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她都必须要死!”
“喂!我强撑着眼皮在楼梯口等了三个小时不是来听你说这句话的!你听着,恰娜是我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妹妹,我不许你动她!而且,你现在是我魔教中人,我们休戚与共,我不许你走挺而犯险这条路。”
“好!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拦住我!”话音未落,他一扬手,只见数道寒光激射而出,直奔杨不凡腰间而去。
危急关头,一条人影从暗处跃出,掌风翻飞,那几道寒光转而钉在木雕栏杆上。
跳跃的灯光投射在栏杆上,将那几支暗器映照得很清楚,分明是三支精钢所铸的短箭,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熠熠生辉。
霎那间,现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如同波澜不惊的水面忽然被打破了平静,一声凄厉的暴喝声在走廊里久久地回响:“叶…文…昔!原来凶手就是你!你给我纳命来!小离,有什么最厉害最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迷药统统给我使出来!姑奶奶我今天要报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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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凡楼的夜晚,灯光最亮的永远是殷无命的书房。因为晚上的使用率奇高,书房的主人在灯光的亮度上煞费了番苦心,书桌上一左一右两盏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犹如白昼。
就如同生命里不断重复的成百数千个日子一样,今夜他一如往常地坐在书桌前埋头工作,一一翻阅着好像永远也看不完的账册,安详,静谧,安静地仿佛只剩下自己思考的声音,仿佛世界突然变得狭窄到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仿佛,没什么不一样,仿佛,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不一样。可是,究竟是哪里有一些不一样了啊……
他灵敏的感官没有放过一丝丝细小的声响,随着“吱呀”的声音,他狭窄的世界突然被打开了一扇门,越来越大的门缝里,探头探脑钻进一个人来,在他的地盘里格格不入。
他依然捧着书册,依然盯着那书页上的字,努力地说服自己没有闲情逸致和多余的慈善爱心去关怀迷失在夜晚的闯入者,因为谁都没有他自己来得更值得让人关怀了,辛苦工作的劳累,没有充足的睡眠,无亲无故,无情无爱,不明来路,不知归处。所以他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一分,连唇角的线条都没有细微的拉伸,连束发的布带子都没有丝毫的移动。
闯入者的脚步沉重而踌躇,在他书桌前数尺处停下,犹疑了一会儿,目光在显得很拥挤的书桌上飘来飘去,又从书桌上扫视到他的脸上,怔怔地一动不动。
一定是这夜晚太过寂静,隐藏了所有的声音,或者就是这黑暗太过深沉,掩盖了所有的喧嚣。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目光有如此强烈的存在感呢?强烈到让他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强烈到让他的脊背僵直地一动也不能动。
不知过了多久,等那逡巡的目光终于收回去的时候,他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目光的主人仍未安分,三步一停加上原地转圈圈的徘徊脚步告诉他,她正在不合时宜地打断他和乖巧安静地不扰人工作两者间做艰难地选择。仿佛这选择太过为难,以至于她的叹息声一声大过一声,声声入耳。
他看着手里自她进门后未翻过一页的书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终于决定不再死撑得这么辛苦,放任自己的视线从书本上溜出去。“这么晚,有事?”
她抬头对上他迎面而来的目光,复又转身走向书桌旁的矮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我找到上次用短箭伤我的凶手了。”
“哦,是么。”他淡淡地应道。
“殷无命,我真看不惯你这副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了然于心的样子。什么时候可以摆出个好奇的表情给我看看?”她偏头打量了他一番,对他的反应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殷无命没有反驳,只闲闲地笑着,将身子舒适地靠在椅子背上。“嗯,如你所愿。那么,我非常好奇地请问伤你的凶手到底是哪一位?”
“切!你有看过谁摆过这么云淡风轻的好奇表情来的?不合格!重来!”
重来么?他挑了挑眉,敛了敛笑意,语气里非常造作地加入一丝百分百非天然纯人工合成的迫切,“到底是谁?快说!”
哼,差强人意!“叶文昔啦,我认出了他用的短箭,就是伤我的那一支。”
“所以,你准备如何?复仇?”
“唉!”她长叹一声,伸展双臂向后仰躺在矮床上,顺手摸过床上唯一的枕头,抱在怀里蹂躏。“还能怎么样?让小离弄晕了他,然后在他漂亮的脸上身上画几只乌龟,写几句骂人解气的话呗!不然怎么办,难道我还杀了他不成?”
“他伤你也无可厚非,谁让有些人大献殷勤,企图夺人所爱呢。”冷凉的语气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嘲弄和指摘。
“我……我又不知道……他有爱人而且还是个同性恋么……”
“……”
“殷无命,你说,嫉妒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东西么?可以让人情绪失控,出手伤人?” 她扯起身下的被子盖在身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被子上散发出来的某人的气味。
“这种事么……要自己试过才知道。”
偏头想了想,她摇了摇头,否决这个提议。“还是不要了,我才不想变成那么可怕的人。”
“情到深处,身不由己。”
“我才不喜欢身不由己的感觉,我要自己操控自己的命运。”
无边的沉默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淹没了书房里的两人。过了许久,她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的窒息感,滚了一百八十度,俯卧在床上,恰好将被子掀至一边。“殷无命,你帮我抓抓背好不好?”
“……”
“以前我妈经常帮我抓背的,好舒服……”
“……好。”
“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每一个地方都抓到,